嫁給藍玉華,來幫着他們藍家人遮醜嗎?縱使是被人下了套子,如果不是藍玉華蠢鈍,自己又怎會跟着一起遭殃?
前段時間為了讓秦菁掉以輕心,她已經下了血本,不惜讓景帝當眾褫奪了她的封號,今日眼見着就要事成,怎麼就能讓藍玉華轉移了眾人的視線,功虧一簣?
這樣想着,秦蘇便撕咬了牙關,像是屈辱至極的別過頭去,不去看藍李氏。
藍李氏見她這般絕情,頓時就傻了眼也忘了哭,半晌反應過來卻是猛的發現藍玉華已經小井子和連字兩人架着跨過了門檻。
「不,不要帶走我的兒子!」眼見着秦蘇不為所動,藍李氏終於放棄,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就往門口追去。
而秦蘇扭頭的一瞬間,秦菁便已經敏銳的注意到視線真實的落點,卻是向院子裏的方向去找尋什麼的樣子——
找證人來證明她的無辜,還是等着事先約定好的幫手來轉移視線,拉自己下水?
她這是太自信這次肯定能扳倒自己,所以才連藍家這個後路都不準備留了。
秦菁微微眯了眼,忽而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準備了怎樣的一步棋,竟會讓她胸有成竹到這種地步。
可惜啊,那人怕是不能如約站出來了!
這樣想着,秦菁卻是不動聲色的扭頭看向景帝,遲疑道:「父皇息怒,兒臣瞧着三公子似是有些不對勁呢!」
秦蘇馬上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一時也容不得多想,只就詫異的回頭看過來。
「他是不對勁!做下這等膽大包天的事情來,朕看他是鬼迷心竅了!」景帝怒然拍案,看向秦菁時唇邊帶了絲譏誚:「難道榮安你還要為他求情嗎?」
「兒臣不敢!」秦菁垂下眼睛,掩飾住眼底的一絲冷笑。
她跟藍家自是沒有這樣的交情,而作為藍玉華上次和秦寧合謀算計自己的回禮,按理說今日她真就送了他一程也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這件事卻不能在這裏了結,倒是頗為遺憾的!
「哦?」景帝冷笑一聲,「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三妹妹受了委屈,父皇您氣惱也是應該,只是——」秦菁說着燉了一頓,若有所思的看了藍玉華一眼,還是猶豫:「父皇您瞧瞧,兒臣就是覺得三公子今天像是有什麼不對勁呢!」
經她如此一提,藍李氏不覺就止了淚,再仔細將藍玉華上下打量一遍真就覺出一絲異樣來。
自他們進門起,這藍玉華除了渾渾噩噩的喚了兩聲秦蘇的名字居然一句話都不曾為自己辯解過。
起初她也只當他是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而受了驚嚇,這會兒被秦菁這樣驟一提醒才恍然大悟:藍玉華的確是有點不對勁,即使他是被景帝的天威震懾受了驚嚇,可這眼見着就要被拖下去處斬了都不知道求情的——
「華兒?華兒!」藍李氏匆忙抹了把淚,上前一把搶過藍玉華的一隻手臂晃了晃。
方才一直顧着在眾人面前做戲不曾察覺,這會兒細看之下她才愕然發現,兒子雖然滿眼通紅一副登徒浪子的癲狂模樣,內里目光卻像是毫無落點一般,不看她也不看景帝,更不看這屋裏的任何人,走到哪裏都是直勾勾的盯着秦蘇的身影在打轉。
「華兒?華兒?你看着我,你說句話啊?」藍李氏有些驚慌抬手去拍他的臉。
奈何藍玉華只就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一樣。
如果兒子是真的神志不清,這倒不失為一處生機!
「老爺,老爺!」藍李氏的心裏頓時又再升起一線希望,急匆匆的回頭招呼藍光威:「老爺你來看看,華兒他這是怎麼了?」說話間她又一把抱住藍玉華使勁的晃了晃,無措道:「華兒,你倒是說句話啊,我是母親啊,你說句話啊!」
藍玉華木偶一般任由她晃着,眼睛仍是錯開她的肩頭直勾勾的盯着秦蘇跪在地上的那一剪背影。
藍光威見狀,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疾步上前也試着喚了藍玉華兩聲,對方仍是毫無反應的模樣。
屋子裏眾人面面相覷,都開始有些信了——
如果這藍玉華不是故意裝傻想要藉口逃過此劫,那他便真是有些不對勁了。
景帝的目光略微有些鬆動,旁邊的蕭文皇后擰眉觀察了藍玉華一陣也忍不住喃喃低語:「皇上,臣妾瞅着——是不是叫了太醫來橋上一瞧?」
陸賢妃往這看了兩眼,緊繃着唇角不置一詞,明顯還沒有從之前的打擊裏頭走出來。
管海盛察言觀色,這便上來打圓場,遲疑着道:「這三公子怎麼不認人呢?莫不是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魔障了?」
這宮裏真正乾淨的地方本就不多,這處宮人居住的院子又不及主殿富麗堂皇,即使青天白日屋子裏也隱約透着陰森,再一想到方才院子裏被處死的二十多個宮人,幾個女眷都不免一陣膽寒。
景帝也察覺出了這樣一種異樣的氣氛,陰暗卻無半點情緒映現的目光移過去看了藍玉華一眼。
「父皇,是不是請了太醫過來瞧瞧?」秦菁遲疑道,說着四下打量一遍這座院子:「賢妃娘娘髒了地方,也好打掃,父皇不如還是移步去正殿稍坐吧!」
橫豎見不得人的事都已經關在這個院子裏處理的差不多了,景帝略略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站起身來。
「皇上!」管海盛急忙上前扶了他的手,走到門口時景帝才略微停滯了腳步側目看了藍玉華一眼道:「去請林太醫過來!」
「是!」管海盛小心應道,同時飛快的對站在旁邊的小井子使了個眼色。
小井子點點頭往旁邊移開,只等着景帝離開後再行出門。
蕭文皇后和陸賢妃相繼跟着往外走,藍光威夫婦不敢怠慢,也急忙強行拽上藍玉華尾隨而去。
秦菁走在最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卻唯獨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秦蘇被人遺忘,還跪在門邊無人搭理。
秦菁一路行至大門口,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迴轉身去對着那偏殿的方向燦然一笑道:「皇妹如果傷心完了,也快些往前殿去吧,一會兒少了你在場——父皇怕是會不高興!」
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會喚秦蘇一聲華泰,但此時這個稱號已經明顯不實用了。
眼見着其他人都已經走遠,秦蘇的耐性也是壓抑到了極致,聞言一改方才的怯懦悲戚之色猛地從地面上爬起來,提着裙擺幾步奔進院子裏衝到秦菁面前。
「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害我的對不對?」她這般問,死瞪着秦菁的雙眼中幾乎要被憤恨吞噬,狠厲無比。
「是啊,就是本宮安排的!」這院子此時已經沒了別人,只有一個渾身癱軟死死貼靠在門後牆壁上的趙水月,秦菁卻像是並不怕她聽到的樣子,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作為上一次攛掇藍玉華來設計本宮的回禮,皇妹你覺得可還滿意?」
曾經他們意圖毀她清白甚至害她性命,今日反過來她便是這般如數奉還,想來無論是日後清醒過來的藍玉華還是現在的秦蘇都會很滿意。
秦蘇卻沒想到她已然猜到當日之事的主使是自己,神色間不見閃過一絲慌亂,不過轉念一想橫豎自己今天是毀在這裏了,索性也就認栽了。
「難道你沒看出來,父皇他是有意在護着我嗎?」秦蘇銀牙一咬,語氣輕狂的冷聲一笑:「秦菁你別得意,就算這一局讓你僥倖先勝又如何?」
「有些事要的不就是搶佔先機嗎?」秦菁口齒伶俐的反問,說完也不等秦蘇回答緊跟着就又話鋒一轉,冷厲了眸光道:「本宮這叫先下手為強,而且本宮猜測,如果皇妹你若不是因為此事被絆着腳步在這裏,眼下這個時間要被父皇扣起來言辭審訊的人只怕就不是他藍玉華,而是本宮我了吧?」
藍玉華的事秦蘇氣雖是氣,卻並未太上心,也就是當日裏見着秦菁、秦寧和蘇晉陽三個在啟天殿外頭像是有什麼糾葛的樣子而試探了秦寧,繼而又突發奇想的神來之筆罷了。
而今夜她所謀劃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這件事她連採蘭都不能透露過,為什麼聽秦菁這話卻好像是已經知曉內因的模樣?
不,這不可能!秦菁她——怎麼可能知道?
秦蘇的心神微微一恍,心裏突然有些驚疑不定,滿眼防備的死死瞪着秦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半晌之後,她才冷哼一聲,強硬道。
越發這樣,便越發顯得欲蓋彌彰起來!
「是嗎?」秦菁卻是不甚在意的輕聲一笑,忽而扭頭向窩在牆根底下的趙水月看去道:「皇妹說她不明白本宮在說什麼,趙六小姐知道嗎?」
秦蘇心跳一滯,這才恍然明白秦菁會這般毫不顧忌趙水月的存在而和盤托出今日之事的原因——
原來她真是有備而來,而且,死死的握了她的把柄。
趙水月本來還沉浸在之前那血肉橫飛的場面中沒有回過神來,此時驟然聽聞秦菁的聲音在喚她,冷不防的就打了個機靈,臉色愈加蒼白。
秦菁面色笑容寧靜而平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陽光下她的容顏清麗端莊,自有那麼一股不怒而威的架勢在那裏。
「我——我——」趙水月死死的靠着身後的牆壁支撐着身體的重量,眼神惶恐,語無倫次,掙扎半晌還是心虛的垂下頭去,小聲道:「臣女愚鈍,也——不知道!」
她的聲音虛弱而蒼白,明顯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表現。
秦蘇腦中如被響雷驟然擊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這時候她才真的有些害怕起來,方才被人捉姦在場時她都不曾這般的慌亂的過,只因為她突然名字,自己苦心孤詣謀算多時、最後一步準備用來孤注一擲扳倒秦菁的棋,在尚來不及落子之前已經徹底漏了敗象!
那明明是天衣無縫的一步計劃,為了不讓秦菁懷疑,她甚至用了趙水月這樣一個最不可能與她牽扯上關係的人,即使秦菁再怎麼多疑,也不該聯想到趙水月這女人身上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甘!憤恨!絕望!
胸中千般感情洶湧翻卷在一起,讓她的臉色變幻不定,時而陰暗,時而猙獰。
「趙水月!」飛快的權衡之下,她忽而目光一厲,一個箭步奔到牆腳下給了趙水月一記耳光,怒聲道:「你這個賤人!你出賣我!」
「我——」趙水月驚慌失措的捂着臉,下意識的想要辯解,卻在觸及旁邊秦菁眼中嘲諷的情緒時突然改了主意,兩眼含淚的咬牙道:「三公主您在說什麼?臣女——臣女不明白!」
這會兒她也算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了,這個三公主秦蘇完全不是秦菁的對手。
這步計劃既然已經提前被秦菁洞悉,她就再不會留下任何的破綻在原地等着她們的攻擊,後怕的同時,趙水月又忽而有些慶幸,慶幸方才當着景帝和蕭文皇后等人的面她沒有依照秦蘇所言站出來指證秦菁。
她什麼都沒有做!她什麼都沒有做!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她卻還未想到,方才秦菁進門時只保了李嬤嬤和黃嬤嬤而聽之任之的看着景帝杖斃了這嘉和宮中的其他人,其目的之一為的就是用來震懾威嚇於她!
秦蘇聽她在這個時候倒戈更是勃然大怒,目露凶光的狠掐了一把她的胳膊恨不能吃人。
趙水月眼睛裏蓄了淚卻不敢哭,只就死咬着下唇忍下。
秦菁面色平靜的看着兩人揪打在一起,淡漠一笑道:「父皇還在前殿等着,本宮便先行一步了。」
她和藍玉華被捉姦的那出戲還沒有完!秦蘇心裏咯噔一下,手下不覺就失了力氣。
眼見着秦菁施施然的轉身走出門去,她自知不能落後,只得警告性的狠狠瞪了趙水月一眼就匆匆提了裙擺也跟着走出門去。
待到兩人離去,趙水月靠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上,死死的抱着自己被掐的青紫一片的肩頭終於慢慢落下淚來。
事實是她算是個很堅韌的人,自幼在繼母的苛待下長大,已經註定養成她這般隱忍而果斷的性格,正是因為早年看着自己的姐姐被秦蘇嚇得瘋了都無人為其做主,她也便將這世態炎涼看的更為通透些。
因為趙水秀,她對秦蘇的恨是有的,但趙水秀落得那般下場卻又何嘗不是她自己的懦弱所造成的?
正是因為心疼趙水秀,她才越發的害怕,她怕像趙水秀那般活着,所以在認清了將來朝中大位歸屬之時她選擇昧着良心忘了自己姐姐的那段屈辱和仇恨,匍匐在秦蘇腳下,幫着她共同設下一個局,做她的走狗和儈子手,只為了將來替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可是秦蘇敗了,還未出手就先敗了個莫名其妙!
而她不想跟着她去死,為今之計唯有倒戈方才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這樣想着,她便不再猶豫,強撐着站直了身子,然後掏出帕子仔細的抹乾了淚痕,擦掉手背上的污漬,臉上重新掛上柔弱纖細的模樣離開了這座猶且散發着濃烈血腥味的院子。
秦菁和秦蘇一前一後的往嘉和殿正門的方向走去,秦菁走路的步子稍快,秦蘇在後面健步如飛的追,但卻仿佛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臨近門口時秦菁忽而就放緩了步子,而秦蘇疾走兩步也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兩人各自側目,目光交鋒激烈的衝撞在一起,然後秦蘇臉上陰狠的表情瞬間壓制下去變回失魂落魄的驚慌模樣。
秦菁牽動嘴角微微一笑,抬手去扶住她的一隻手臂,兩人並肩跨進門去。
「門檻兒高,皇妹小心些!」秦菁道,語帶擔憂。
「謝謝皇姐!」秦蘇虛弱的應,微垂了眼眸,聲音哀婉。
見到兩人進門,景帝仍是冷着臉不說話,蕭文皇后卻不能跟他一樣的脾氣,只能先行發問道:「華泰,出了這樣的事,你父皇一時氣憤也在情理之中,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你說說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按理說,這種話怎麼也不改是由她這個女子來說什麼的,奈何此時藍玉華打死不開口。
雖然蕭文皇后未必就是有意,但在秦蘇看來這就是種刻意的羞辱。
只不過眼下秦菁反戈一擊,占儘先機,讓她完全的措手不及,在失去所有籌碼的情況下她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父皇,母后,兒臣冤枉,兒臣真的沒有做過穢亂之事,請父皇母后明鑑,還兒臣一個清白!」秦蘇哽咽了一下,暗暗咬了下嘴唇讓自己勉強壓下情緒,做低了姿態娓娓道來:「頭前兒是兒臣身子乏了與母后請辭向回寢宮歇息,路上遇到三表哥的小廝順六,說是表哥突然身體不舒服,他一時找不着人幫忙,就叫了我去看。兒臣當時也是想着在宮裏,兒臣也好歹算是半個主人是該幫襯着些,然後就跟着順六去了那邊的偏殿。當時見着表哥昏昏沉沉的像是頭疼的樣子,我便叫了采蘭帶着順六回我宮裏去取些藥油過來,可是不想他們才走了不一會兒表哥他——表哥他——」
她說着便有些難以啟齒,以袖子遮擋了半張臉孔往旁邊去抹淚。
既然現在藍玉華被懷疑神志不清,她斷沒有不利用這個機會的道理,只要能夠坐實了藍玉華頭腦不清楚的說辭,之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就可以適當的壓下去,對雙方而言都是好事。
這會兒秦蘇已經計較的很清楚了,采蘭和順六兩個不知所蹤,她現在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多半是這兩個死奴才也被人買通了故意的陷害她,但她也沒有時間再去考慮口供合一的問題,橫豎兩個奴才而已,到時候真的對質起來,景帝斷沒有相信他們兩個而捨棄自己的道理。
既然打定了主意死扛下去,她就哭的就越發哀怨。
景帝看了渾渾噩噩的藍玉華一眼,像是有些信了,稍稍緩和了語氣對管海盛道:「找個人去看看,那兩個奴才在哪裏?」
按理說采蘭和順六兩個若是真如秦蘇所言這般回去取藥油,眼下怎麼也都該回來了。
管海盛偷偷拿眼角的餘光去看了秦蘇一眼,然後恭恭敬敬的領命去了,不多時小井子便帶着林太醫匆匆趕來。
「微臣參見皇上,皇后,賢妃娘娘!長公殿下萬安!」林太醫對此間情況不甚明了,但只見在場眾人的臉色也就知道事情非比尋常,只就本分的垂着頭不去胡亂揣測。
「太醫免禮!」景帝在這個時候定然是不肯多言的,蕭文皇后就代為說道,然後抬手指了指藍玉華,「林太醫你去看看那孩子是怎麼了?」
「是!」林太醫弓着身子道,轉身把攜帶的藥箱放到稍遠的一張桌子上,然後過來給藍玉華把了脈,又掀開他兩邊的眼皮看了看,臉上神色越發凝重。
藍李氏緊張的攪着手裏帕子,不安道:「太醫,我兒子怎麼樣了?」
林太醫不語,又半眯着眼睛皺眉診了一陣,轉身從藥箱裏取出銀針就着藍玉華身上幾處要穴紮下去,藍玉華卻都始終毫無反應,只就眼神時而混亂時而驚恐的不斷變幻。
林太醫診到最後已經汗濕夾背,終於在蕭文皇后再次開口追問的時候抹着汗跪下去回道:「回稟娘娘,微臣診斷了藍公子的脈搏,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既不像是受創也不是中毒,可是——可是——他這症狀,大約就是失心瘋了!」
失心瘋?瘋了?就這麼毫無徵兆,好端端的就瘋了?
藍李氏一個踉蹌,險些昏厥,藍光威急忙搶上前去一步扶住她,焦急道:「夫人!」
「老爺!」藍李氏淚盈於睫悲戚的看着他,下一刻就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啊!」
藍光威一共三個嫡子,藍玉桓稀里糊塗的慘死,藍玉衡又病在榻上,藍玉華雖然不成器,到底也是他嫡親的骨肉,這就莫名其妙的瘋了?
三個兒子,在這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折進去兩個半,這個打擊足夠藍光威消化一陣了。
他心中悲痛是真,但是眼下卻不是和藍李氏抱頭痛哭的時候。
「皇上!」頹然嘆了口氣,藍光威踉蹌着上前,一撩袍角端端正正的跪在景帝面前,目光哀痛道:「微臣管教不嚴,年中的時候犬子就有過發病的跡象,是微臣思慮有欠周詳,沒有看好他,讓他入宮闖下這等彌天大禍,微臣有罪。但請皇上看在犬子神志不清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藍玉華得了失心瘋,誰會跟一個瘋子去計較?
可是秦蘇卻沒瘋,眾目睽睽之下她被藍玉華沾了身是不爭的事實。
景帝不會跟一個瘋子計較,這樣便更有可能要將這件事大事化小了,可是她在藍玉華是個正常人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要嫁給他,何況他現在已然這般瘋了呢?
「父皇——」秦蘇忽而有些慌亂起來,急切的想要開口說什麼,但礙着林太醫在場又只得生生咽下。
景帝眼神陰鬱的看了藍玉華一眼,轉而對林太醫擺擺手:「你先去吧!」
「是!」林太醫轉身去收拾了銀針和藥箱,又回來當眾對眾人行禮:「微臣告退!」
管海盛仍是打發了小井子送他出去,只等着他甫一出了遠門,秦蘇已經迫不及待的撲通一聲跪到景帝腳下央求道:「父皇,林太醫也說了,三表哥他病了,神志不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些事都做不得數的,我們不要同他計較了好不好?」
她不能嫁給一個瘋子!絕對不能!
她這樣說來便是嫌棄自家兒子了,藍玉華好的時候對她是怎樣的死心塌地藍光威和藍李氏都不傻,這會兒夫妻正雙雙沉浸在傷痛中,驟然再被秦蘇火上澆油的一刺激,不免雙雙紅了眼。
景帝斜睨秦蘇一眼,不置可否,沉默片刻他倒是已經完全鎮定下來,沉聲道:「管海盛,那兩個奴才怎麼還沒找來?」
他這樣說來,便是要最後從那兩個奴才口中再確認一遍,如果證明確有其事,這門婚事秦蘇指定是賴不掉了的!
「父皇!」秦蘇突然就有些絕望,淒聲叫道。
「這——」管海盛為難道:「奴才已經讓人去找了!」
景帝的耐性本來就不好,這會兒更是暴躁的幾欲發狂。
他左右看了眼,不耐煩道:「當時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當時在場的侍衛和宮人大都被處置了,無人應答之下陸賢妃只得站出來回道:「當時——好像是安國候的六小姐無意間走到門口,後來剛好蘇統領帶人巡視經過的吧!」
朝臣之女不比奴才,景帝還不至於暴戾到那種不計後果的地步。
現下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頭疼的毛病又要發作了,只恨不能馬上將此事處理了走人了事。
「他們人呢?都叫進來見朕!」景帝道。
「蘇統領還在當差呢皇上!」管海盛道,至於趙水月麼——
他正想着派人去找,門外侍立的連子便是急忙道:「回皇上,趙六小姐就在宮外候着呢!」
管海盛聞言,鬆一口氣,急忙對他招招手道:「快去請進來吧!」
連子應聲,一路小跑的奔出去,片刻之後就引着神情拘謹、柔柔弱弱的趙水月進來。
秦蘇恨恨的等着她,眼中警告的意味近乎有些明目張胆。
趙水月看到她便只作視而不見,規規矩矩的跪地參拜:「臣女趙水月,參見皇上!」
「起來回話!」景帝緩慢的揉着太陽穴,微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眼道:「早前那會兒在嘉和宮的偏門那裏你都看見什麼了?」
趙水月觸及他陰沉的臉色,心跳不由的加快,秦蘇陰狠毒辣是真,秦菁卻更是她惹不得的人。
「這——」權衡之下她還是飛快的定了主意,有些驚慌的小聲道:「當時永樂公主的裙子髒了回宮來換,臣女本來是要來正殿找她的,不想路過那偏門的時候——的時候——」
她說着便有些窘迫的使勁低垂了眼睛,又像很是忖度了一陣才囁嚅着道:「臣女是聽見那院裏像是有人在調笑,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就在那門前暫緩了步子,然後正好蘇統領帶人經過,還不等說話呢,裏面就又聽見尖叫聲,結果——」
她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反倒留了許多讓人遐想的空間。
「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秦蘇怒喝一聲,閃身就要撲上去與她廝打。
景帝本就已經厭倦到了極致,管海盛察言觀色急忙上前去抱住秦蘇,沒讓她動手。
趙水月臉色發白的往後退了退,臉色一片惶恐:「臣女——臣女說的都是實話啊,皇上不信,也可以招了蘇統領過來詢問的!」
藍玉華會和秦蘇孤男寡女處在一處,這本身就是他們彼此都解釋不清的一筆糊塗賬。
秦蘇也自知自己解釋不清,滿臉兇悍仿佛要吃人般掙扎着還想要去教訓趙水月,一邊慌慌張張的對景帝大聲哭喊道:「父皇,父皇,你相信我啊,我什麼都沒有做過,趙水月,都是趙水月這個小賤人她要害我,因為她姐姐的事,對,就是因為她姐姐的事,她這是子虛烏有,信口雌黃的污衊兒臣,要替她姐姐報仇呢!」
趙水月沒有再辯解,在這種場合之後她不能與皇帝的女兒去那般沒臉沒皮的爭執,只就一臉無辜的站在旁邊。
「夠了!」此時再提及當年秦蘇的種種行徑無疑就是火上澆油,景帝衣袖突然一拂打翻一個茶碗,怒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晚上還有宴會,今天這個日子不適合處理家務事,藍愛卿你們也先行帶了孩子回去治病,明日讓李氏去太后宮中和皇后一起商量着自行解決去吧!」
他將此事歸咎為家務事,又交予了梁太后和蕭文皇后處理,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白。
「父皇?」秦蘇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景帝甩袖,一臉的嫌惡之色,冷冰冰道:「你馬上給我滾回去寢宮呆着,沒得又到晚上的宴會上給朕丟人現眼!」
言罷,冷哼一聲就頭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大殿往外走去。
秦蘇被他一句話噎着,心裏這口氣幾乎喘不順當,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卻發現居然疼痛都感覺不出來。
藍氏夫婦正在擔心兒子,也顧不得什麼精細的禮儀規矩,對蕭文皇后告了罪也帶着藍玉華匆匆出宮去了。
「呵——」秦蘇突然痴痴地笑了聲,然後幽魂一般慢悠悠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着出門去了。
「李嬤嬤,你去找兩個人跟着她吧,可別再生出什麼事來了!」蕭文皇后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
「是,娘娘!」李嬤嬤道,急忙領命去辦。
蕭文皇后緩了口氣,睜開發現大殿裏空蕩蕩的,這才想起來今日之事殃及池魚,陸賢妃的宮人都被景帝莫名處置了。
「御花園那邊無人照管,本宮得趕緊回去,這裏的事還是賢妃你善後吧!」蕭文皇后道,說着安撫性的握了握她的手道:「皇上近來脾氣大,你也多擔待,回頭本宮會對內務府吩咐下去,你這裏現在缺了人,需要多少來填補你自己做主,明兒個都自己過去選着可心的挑吧!」
「臣妾謝娘娘恩典!」陸賢妃感激的彎了彎嘴角,態度十分的平和大度。
蕭文皇后點點頭,轉身去看秦菁,張了張嘴還不待說什麼,秦菁已經主動開口道:「母后先回戲台子那邊去吧,賢妃娘娘這裏兒臣留下來幫着打點!」
「好!」蕭文皇后道,又叮囑,「賢妃她心腸軟,方才一定受了驚嚇,你多幫襯着點!」
「兒臣恭送母后!」秦菁含笑應下,福身送了她出門。
待到蕭文皇后離去,這間大殿當中就只剩下陸賢妃,趙水月,黃嬤嬤和秦菁四個人,一時之間空曠安靜的讓人心驚。
秦菁側目過去看了趙水月一眼道:「聽說永樂方才受了驚嚇,本宮不得空,勞煩趙小姐過去看看她吧!」
方才她雖然主動站出來示好,但秦菁的態度卻一直很模糊,所以直到此時她也踹不透秦菁的意思,這會兒聽了秦菁的話仍是心驚不已。
「是,長公主!」趙水月垂下眼睛,小聲應道,又抬眸去看了陸賢妃一眼。
陸賢妃回頭對黃嬤嬤點了點頭道:「本宮也有些乏了,嬤嬤,你帶着這丫頭過去永樂那裏吧!」
「是,娘娘!」黃嬤嬤謹慎的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引着趙水月穿過旁邊的一條內置迴廊往後面寢殿的方向而去。
陸賢妃與秦菁單獨相對,秦菁面色平靜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道:「賢妃娘娘累了便先進去休息吧,回頭本宮會去調派些人手過來,替您把旁邊那院子清理乾淨的。」
「不勞長公主費心了,還是本宮自己吩咐人去辦吧!」陸賢妃溫婉一笑,儀態自然。
「那好吧!」秦菁見她推諉,也並不堅持,言笑間眸底顏色不覺深刻三分的慢慢道:「橫豎那就是個安置下人的院子,也實在是沒什麼好上心的對不對?既然賢妃娘娘無恙,那本宮也就不打擾您了,告辭!」
那是她嘉和宮安置下人的屋子,卻險些成了藍玉華和秦蘇欲行苟且之事的yin窩,若不是景帝今日被氣的狠了不及細想,莫說是她嘉和宮裏的一眾奴才,就算是她陸賢妃也只怕也逃過去株連之罪去!
這一點陸賢妃早就想的透徹,只是此時被秦菁當面這麼一說,看在眼裏的便是另一番意思了。
「慢走!」陸賢妃臉色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臉上肌肉牽動的卻已經分明見出了勉強。
一直看着秦菁離開,趙水月方才鬆開手裏緊緊拉着的秦茜的袖子。
秦茜在那內外兩間的迴廊上,躲在廊柱後面已經觀望多時,這會兒狐疑的慢慢走出來一看陸賢妃的臉色,不由嚇了一跳,驚慌道:「母妃?您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陸賢妃臉色發白的對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這一次是真的勉強,那笑容已經近乎抽搐扭曲明顯的力不從心。
「本宮進去歇一歇,你跟水月一起玩兒去吧!」她擺擺手,錯過秦茜往裏走。
秦茜一臉擔憂的看着她的背影,卻不知道該不該去打擾她,一時間就踟躕着不知何去何從。
這邊秦菁剛從自嘉和宮的正門出來,白奕已經悠閒的笑着從一側的石獅子後天走出來。
這會兒陸賢妃的宮中沒什麼人,他倒也隨意不少,只是需要防着的地方太多,終究還是規矩些,只就離着她一步之外問道:「都處理妥了嗎?」
「差不多了!」秦菁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邊走說。
白奕與她隔了半步的距離並肩而行,往前走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了眼道:「翻臉了?」
他們之間仿佛是有種默契,很多事並不需要秦菁言明,白奕便都能領會的明明白白,而同樣,白奕的話即使再怎麼含蓄,秦菁也都能明白他話中所指。
的確,她會選在陸賢妃這裏作為案發現場,並不是偶然,而是有意為之。
「她是個聰明人,會想明白的。」秦菁道,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唇角微微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冷酷弧度,慢慢道:「這宮裏的女人哪有一個是真正安分的,誰不是想方設法的往上爬?陸賢妃自然也不能例外。上一次在普濟寺,她明示暗示的想要父皇將安綺指在母后膝下教養就已經是居心不良,再到那日父皇病發,又故意壓着消息不去報與母后知道,是安了什麼心思不是很明白嗎?」
秦茜雖然聽不懂她的話外音,但陸賢妃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她怎會聽不出自己這是在藉故在敲打她。
白奕笑笑,不置可否,隨後卻是一副悠然之態的抬頭看了看天色感慨道:「過了今夜之後,何止是一個陸賢妃,怕是這宮裏所有的女人就都要寢不安枕咯!」
「這宮裏也平靜了這些年了,是時候該好好熱鬧熱鬧了!」
秦菁側目看他,白奕感知她望過來的目光也跟着回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笑。
「對了!」秦菁突然想起了什麼,忽而再度莊重了神色,停了步子道:「早前那會兒塞給你的紙條我還沒來得及看,上頭寫的什麼?」
聽她提起這茬兒,白奕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冷色,不過他拿捏的極好,並未讓秦菁捕捉到,秦菁看到的就只是他唇角閒適的一絲笑容。
「那錦囊里的東西我已經讓人送回正陽,放回陛下的書案上去了。」白奕道。
秦菁聞言,目光不覺一沉,立刻就有幾分明白:「這一次的事情不一般?」
「豈止是不一般,簡直就是要命!」白奕說着便有些唏噓的感慨道:「我都在懷疑這次的事到底是不是秦蘇那個腦子想出來的。」
「你這是存心要讓我着急是不是?到底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賣關子,秦菁卻是冷了臉。
白奕故作不經意的四下掃視一圈,然後抬手一指前面不遠處的涼亭道:「這裏不方便,我們去那亭子裏坐會兒!」
那座亭子本就是臨水而建,地基打的也較高,坐在裏面視野開闊,只要有人走近馬上就能發現。
「嗯!」秦菁狐疑的又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跟着他舉步繞過一條小徑進了亭子裏。
「你先坐!」白奕隨手脫下自己罩在外面的一件白狐裘的小背心墊在凳子上,示意她坐。
他越是這樣鄭重其事,秦菁心裏就越發沒底,狐疑着被他扶到桌旁石凳上坐下。
白奕也一撩袍角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探手過去將她的兩隻手都捧在掌中捂着,然後才是神色凝重的開口道:「近日來你同征西大將軍之間的書信往來一直沒有間斷過吧?」
征西大將軍是當年景帝追封蕭衍的諡號,後來蕭羽接管兵權之後便承襲此號。
「嗯?」秦菁敏銳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脫口道:「華泰她這次謀算的事情和祈寧有關?」
前世今生秦蘇對她使的絆子都不少,只是卻從未脫離過後宅女子之間那些小家子氣的目的,如今她竟能算計到千里之外的蕭羽身上——
也難怪白奕會疑心她身後還有高人指點。
「那倒也未必!」白奕抿抿唇,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你不是好奇那錦囊里的東西麼?如你所料,那的確是出自陛下書房的軍機要案,而且相關之事正是邊城祈寧和和你表兄蕭羽,是軍中有人呈予陛下稟報他言行舉動的密信,還有——近期和西楚之間可能又要一場惡戰了。」
如此以來秦蘇處心積慮設計的那個大陰謀便是徹底浮出水面:她先是派人竊取了景帝書房中的軍機要案存於錦囊中掩飾,然後交予趙水月,之前趙水月隨同秦菁和秦茜一道在御花園中散步,那名婢女意圖撞上秦菁也是有人預先設計,正好在關鍵時刻趙水月拽了一把她的袖子,借着將她來開的空當偷偷將那錦囊塞到她的袖子裏。
這個場景也許那趙水月是提前私底下演示過無數次,但是秦菁還真就一點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
她不信趙水月!從一開始就不相信!
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多疑,從趙水月無緣無故以衝撞秦蘇的由頭來對她示好的時候她就對那個女子存了戒心,只是找不到證據,她也便按捺不提,但在關鍵時刻卻正是這一點戒心起了作用,於懸崖邊上救過她一回。
趙水月和秦茜交好,當時三人站在一起,明明趙水月離着秦茜還要近一些,關鍵時刻她卻未去推開秦茜,而捨近求遠的來拉了自己一把,這個舉動的本身就是趙水月最大的破綻。
誠然那時候秦菁還沒有想透秦蘇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但她本謹慎,一旦有了疑慮便不會留在原地坐以待斃,所以只待秦茜一走,她便馬上撇開趙水月溜了,在趙水月被靈歌引開的同時,她便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搜羅自己的全身,繼而發現了這個本不屬於她自己的錦囊。
因為隨後還要去嘉和殿配合着景帝演戲,那錦囊秦菁肯定是不會冒險帶在身上的,而時間緊迫之下她也來不及細看,就吩咐了蘇沐暫且轉交白奕處理,省的留下什麼後患,卻不想那裏頭裝的竟是這麼一件東西。
好在是發現及時,否則,這個東西一旦被當場搜出,等待她的就絕不是一樁心不甘情不願的所謂聯姻了。
私下盜取軍機秘要,與通敵叛國的罪名差不多,都是罪無可恕,絕對容不得她再翻身。
也難怪秦蘇會下了那麼大的本錢來做這一局,卻原來真是個絕妙的置人於死地的招式。
秦菁隱隱有些後怕,慶幸之餘卻並不輕鬆,她在考慮白奕後面的那番話。
景帝作為中央集權的統治者,會暗中安插人手監視臣子的言行並不稀奇,更何況他對蕭羽本身就不信任,只是——
「這場戰事,會和父皇有關?」秦菁問道,卻是篤定的語氣。
白奕察覺到她語氣里突如其來的冷凝味道,不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只就這樣秦菁已經瞭然——
果然是這樣,景帝還是忍不住要算計到蕭羽那裏,真是片刻都等不得的想要將那二十萬兵權重新收回來。
「秦菁!」白奕輕嘆一口氣,語氣故作輕鬆的慢慢說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必定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的,來早來晚,並沒有多大區別。」
對於景帝作為的任何事,她的確是都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氣憤多少還是有的。
「他準備做什麼?」暗暗提了口氣,秦菁稍稍往旁邊側過臉去,避開白奕的目光。
「秦菁!」白奕有些不忍的低聲道,剛要抬手去觸摸她的臉頰,卻從眼角的余光中發現秦茜和趙水月兩個從遠處並肩慢慢的走過來。
因為方才分神,是以在白奕看過去的時候兩人也正好往這邊看過來。
「咳!」白奕輕咳一聲,急忙抽回手,做若無其事狀的側目去看後面池子裏的游魚。
秦菁瞬間警覺起來,順着他的提示回頭看去,秦茜和趙水月兩個已經快要走到近前。
難得是秦茜的情緒竟會有些低落,她猶豫着回頭對趙水月道:「趙家姐姐,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皇姐說兩句話!」
「嗯!」趙水月點頭,就停在了離着亭子五丈開外的地方。
秦茜提了裙子走過去,白奕卻沒有自主離開的覺悟,秦茜看了他一眼,她的心情確乎是真的不好,很是嚴肅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道:「白四公子,能不能請你迴避一下,我有兩句話要單獨跟皇姐說。」
「兩位殿下隨意!」對於禮貌客氣的主兒,白奕向來也是態度良好,當即便是爽快的應下,扭頭對秦菁笑笑轉身出了亭子。
秦茜微微壓下羽睫拘謹的站在石桌旁,秦菁看她這樣子心裏已是有數,她卻也不急,只就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先開口。
秦茜像是極難接受的樣子,猶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氣,皺着眉抬頭目光直直的看向秦菁道:「皇姐,今天三皇姐的事——是你設計害她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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