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下完了,勝負還真的分了……
當藍牧也篡改了全能宇宙的信息後,代行者就看懂了。
那個茶杯,不是普通的茶杯,裏面盛着的,也是全能宇宙。
其職能,與純黑盒子一般無二,除了外表不同,根本就是同一種東西。
剎那間,扭轉局面,將全能宇宙的管理權賦予給了一個茶杯,這毫無疑問,是添加信息的算法。
作為一個全能宇宙管理員真正的核心能力,創造合理與不合理,存在與不存在,幻想與非幻想的信息。
「是你了。」代行者非常識趣的說道,甚至停下了無限抹殺。
兩人下棋時,抹殺一刻也沒停,這才導致後來的幾天,藍牧一面絞盡腦汁領悟,一面還要抵抗抹殺,實在是控制不住表情,顯露出痛苦。
此番停下了這一手,代表着代行者認輸。
他是極其識時務的,殺不死就是殺不死了,哪怕藍牧還要幾百天才會變身,才會真的成為超出001的存在。
繼續糾纏下去,中間說不定還會鬥智鬥勇,又有不少波折反覆。
可那又如何?代行者不是一般人,不是藍牧過去所見的一切敵人,不會有那種不撞南牆不死心,為求一個奇蹟,拼到最後一秒的精神。
代行者不會在剩下的幾百天做無用功,勝負已分。
眼前的藍牧,就是那必勝的藍牧。
「為何偏偏是我?」
勝利之後,並沒有應有的喜悅,藍牧的表情,像是代行者一般平靜。
內心裏,反而還很疑惑,很驚訝,毫無心理準備。
藍牧直到領悟完創造算法時,其實都沒真的想過,自己能領悟到。
從一開始,他就抱着必死的覺悟的。
無窮分之一啊!怎麼偏偏是我?
代行者說道:「既然是你,那就是你。無窮分之一等於無窮分之無窮。這是難能可貴的勝利,無數藍牧的死換來的。」
「無窮分之一,等於無窮分之無窮……」
藍牧好像明白了什麼,可又更迷茫了。
是的,數學上來講,以無窮為分母,分子是多少都沒有意義。
分子只要不是零就好。
因為無窮分為無窮份,每一份也都是無窮。
「你到底什麼意思?反正我已經贏了,何必遮遮掩掩?」藍牧問道。
代行者站了起來,伸手拿向盒子,明明沒有碰到盒子,盒子卻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他說道:「我也不知道,誰會贏我,這不是我決定的。我是001之代行者,我只知道讓我知道的事情,我也只做讓我做的事情。」
藍牧明白,代行者是001,001不是代行者。
說白了,這是個傀儡,或者說是終端與服務器的差距。他只是001實體化的一個體現,是001的一部分,所知道的只是001讓他知道的。
「據我所知,代行者也是可以知道宇宙的終極奧義的。告訴我……」
藍牧想知道一切的最終答案。
當他問出這句話時,圍觀的高等文明們也反應過來了,他們全都激動而失神地看着藍牧和代行者。
終極答案!一切文明的至高追求!
從絕望到夢想,一步跨過,他們都癲狂了。
本來都以為一切要終結了,卻沒想到能看到藍牧問出這麼一句話。
現在的情況顯而易見,藍牧贏了,宇宙不會毀滅了,代行者都親口說出:這是難能可貴的勝利。
吉格斯、菲伏有一個算一個,此刻都激動得不行。
然而,代行者卻說道:「001是距今為止全次元、全界面最高管理者,是掌控一切一切的意志,宇宙的終極奧秘或者全能宇宙的……亦或者泛時間線的……亦或者全次元的……都無所謂,答案就是,001創造了一切,執掌了一切,衍化了一切。祂即是自然,即是答案。」
「而你,終將超越祂,生命球會給予你誰也摸不到頂的進步空間,你遲早會替代祂界面最高管理者的位置。」
大家呆滯,藍牧眼睛一沉。
「這話說得,你自己信嗎?」
代行者古井無波地說道:「我信。」
「呵呵。」
藍牧冷笑着,他一定點都不信。
實在是太敷衍了,簡直是前後矛盾。
001是一切的答案,那麼生命球是什麼?它憑什麼高於001?
不談生命球,光說末日金字塔。代行者前幾天還說先有金字塔後有001,現在又說001乃是一切。
這騙傻子呢?
「好,就算一切都是001做的,就算收容物都是祂自己造出來,自己又去遏制的……那你告訴我,金字塔是哪來的?生命球又是因何而生?」藍牧質問道。
代行者平靜地說道:「都是001締造的,真正的001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那是001希望你所認為的祂。」
藍牧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說的金字塔來歷是騙我的?生命球也是001所創?祂的那些個限制,都是故意的?所謂的原罪,就是祂希望的?」
「祂就是讓我這麼一個人類,繞了這麼多彎子,最終去超越它?」
代行者臉不紅,心不跳道:「是的。」
「草!」
藍牧是真火了,吼道:「那你告訴我,一切存在的目的是什麼?宇宙的目的是什麼?」
「就這樣無來由的嗎?」
代行者沉默。
藍牧很快冷靜下來了,按理來說,他已經贏了,代行者是不會做無謂的事情,可為什麼還要說這種扯淡的話。
他明白,有些事情,還得自己去找答案,他不會從代行者口中,直接得之一切。
「我要見001。」
代行者說道:「祂無處不在。」
藍牧思索了一下,問道:「你之前一直掛在嘴上的……界面管理者,那個界面是什麼意思?」
「無法解釋。」代行者說道:「身處界面之中,永不可能明白界面為何物。」
藍牧惱道:「真正的終極答案,當我知道時,將不再有困惑。你要我怎樣,才不再敷衍我?」
代行者漠然地看着他,依舊是之前與其對決時的那種表情。
藍牧似有所悟,他意識到,一件事只有他真的知道了,代行者才會真的承認,否則會一直說『官方說法』。
就好像之前關於收納幻想手辦等事,其實都是瞞不過了,代行者才說的。
憑空去問,只會得到早就編好的答案,藍牧必須有自己的想法才行。
「所謂的界面,便如同在畫中,畫中的一切,來源於畫外的……作畫人。001之於界面,正如我之於二次元。縱然執掌一切,締造一切,設計一切,管理一切,本身都成了一切的源頭,一切的答案……可卻只是在於畫中,才有意義。」
「畫內永遠是牢籠……就像當初001想把我困在二次元中,做那掌中上帝……對嗎?」
「你從始至終,都說001是最高的界面管理者,而我終將超越祂,成為更高的界面管理者……」
「可有意義嗎?那與我在二次元的區別在哪裏?」
「這不是真相,這是誘惑,是困局,是真相前的那扇看似無限美好的門。」
藍牧的聲音,振聾發聵,在場的所有文明都聽傻了。
這樣的想法,藍牧經歷了這麼多,早就想過數遍了。
一切的真相,藍牧會不知道嗎?可追求真理,要的不是一個說辭,一個交代那麼簡單。
要的是證明自己心中的答案。
正如科學家對自然的無盡探索,先有猜想,再從現實中求證。
無數文明口口聲聲所要追求的終極奧義,不是憑空得來的,不是聽誰說出答案,就將其奉為答案的。
在追求的過程中,追求者本身就會漸漸擁有答案。
時至今日,藍牧要的只是最後一步。
證明它!
當藍牧說完那段話後,代行者看着藍牧,突然說道:「其實我不知道答案,001在盒子內的實體只能是代行者,這裏的一切都是001的一部分,你想見祂,可去盒子外。」
「盒子外……是指全能宇宙之外嗎?」藍牧說道。
代行者說道:「不,我帶來的盒子,只裝了一個全能宇宙。真正的盒子,裝下了泛時間線的一切。生命球遲早會讓你超脫盒子,與001平等,乃至視其為螻蟻,都是可以的。」
這意思是,讓藍牧等新變身後,自己就能去盒子外了,到時候自己去檢索001的信息就是了。
「不!我現在就要去!」藍牧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等到新變身,他已經迫不及待。
沒想到,這一回,代行者卻說了出乎意料的回覆。
「可以,你已經達成了條件。」
「在剛才,001關閉了所有的時間線,其他的時間都會無限期停滯。」
「你將是無盡時間線第一個步入盒子外的藍牧。」
「也是唯一的一個。」
此話說完,藍牧心裏一驚。
代行者之前的敷衍,並不是沒有必要的。
正如001當初問他是否簽訂契約,簽不簽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出選擇。
「……」
無聲無息的消失,代行者與藍牧,在一剎那間……
去往了一個無法描述的地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