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夜的功夫,涼溪就算是拼命練功,又能練到什麼程度?
清風真人昏迷不醒,偏偏西凌上仙又聯絡不上,秋白等人便是再急,也毫無用處。
棲霞山頂上的凌雲峰,仍然是霧氣繚繞,站在這裏,頗有幾分騰雲駕霧的感覺,若是一個走神兒,說不定就能真的憑空踩到了那潔白的雲朵上,隨後再猛地跌落下去。
凌雲峰的最高處,此時正有一人盤膝而坐,一襲潔白的衣袍,若是忽略掉了身上的那些雪花,倒是頗有幾分的仙氣。
女子眉眼如畫,面容沉靜,兩手分別置於膝上,呈蓮花指的模樣,一動不動。
棲霞山上四季如春,可是這凌雲峰上,卻是常年寒冰積雪,寒風刺骨。
此刻女子身上的白衣便被那肆虐的狂風吹得時而飄起,一頭默發,也時而會有些凌亂。
流晶和秋寒尋上山來的時候,入目的,便是涼溪專心修煉的場景。
&里的風雪這樣大,她怎麼就不知道為自己設一道結界呢?」流晶看着頭上、身上,到處都有雪粒的涼溪,實在是有些心疼。
&里雖然氣候險惡,可是天地間的靈氣,卻甚是濃郁。想必她是想借着這裏的靈氣,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是提升,也不是一兩日就成的呀,她何必如此地逼着自己?」
秋寒沉默了。
正如流晶所言,何必呢?
現在站在這裏,任憑那狂風在自己的身上肆虐,刮在自己的臉上,感覺像是冰刀一樣的生疼,可是秋寒的心裏,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棲霞山上,幾乎所有的弟子都在羨慕大師兄和涼溪的好運氣,能拜在了西凌上仙的門下,那是何等的榮耀之事?
可是看看現在的涼溪,整個棲霞山上,有哪一個弟子,能對自己如此心狠?
為了提升修為,為了能加強自己的實力,涼溪在這裏坐了將近一天一夜,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受不住,要麼打上一道結界,要麼就直接下來了。
可是涼溪卻不曾動搖分毫。
秋寒委實不明白,涼溪如此小巧的一個弱女子,到底是什麼在支撐着她,讓她如此地強悍又堅定。
流晶站在了略微低一些的位置上,將手放在唇邊,大聲地喊道:「涼溪!」
頂峰上的女子長長的睫毛上,已經掛上了一層冰霜。細看,那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積雪,整個人,幾乎就要成為一個雪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涼溪慢慢地運行着自己體內的法力,縱然沒有太大的進步,可是至少,她覺得自己能在這裏坐這麼久,不可能是一無所獲的。
涼溪緩緩起身,微微抬起了手,看到自己身上幾乎是已被冰雪覆蓋,淺笑一聲,一個旋身,再看,身上已是乾淨無暇。
足尖一點,人已飛下。
&吧,別讓大師兄等太久了。」
秋白昨晚上也是研究了幾個法子,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一個。
&昨晚連夜在山腳下和殿外設了兩個陣法,若是果真有妖魔來襲,也可助你們抵擋一陣。秋寒,你帶人守在山腳下,涼溪和流晶就守在殿外。我一定會儘快地將師叔的魂識帶回的。」
棲霞山上數千弟子,就連平日負責灑掃的下人,都跟着帶上兵器出來了。
秋寒將所有人都安排好之後,便只能嚴陣以待,只希望那個付三傷的也不輕,眼下無暇來此與他們混戰。
只是可惜了,秋白這裏才剛剛做法,讓自己的分身進入了清風真人的夢境之中,山腳下,便傳來了動靜。
&妹,二師兄在山腳下遇到了強敵來襲,對方來勢洶洶,若是再無援兵的話,只怕二師兄他們撐不了一個時辰了。」
流晶心中焦慮,可是也知道眼下不是只顧着兒女私情的時候,扭頭看看大殿緊閉的大門,她真想自己衝到最前頭,與敵人廝殺在一處。
&人,給二師兄傳信,讓他們馬上撤回來。」
&若是如此,那對方豈不是一路順利地就到了這裏?」
&必擔心,按我說的做。」
&
秋寒率一眾弟子終於撤回,看着受傷的那些師兄弟們,涼溪的心頭一緊。
這麼多的人,都阻擋不了對方太久,可見,對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
&溪,大家一定要小心些,剛剛與對方交手時,我還發現了鳳函。」
涼溪的眸子微眯,眸光乍寒,「看來,當初那個付三能順利地棲霞山上潛伏下來,也與鳳函的告密分不開。」
&這個壞人,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劍殺了她的。」流晶氣憤難平道。
&在說這些沒有用,還是想想,到底怎麼樣才能拖延時間,爭取讓師兄將師叔救醒吧。」
涼溪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擔憂的,對方有鳳函做為嚮導,很快就可以避過一些陷阱,就算是半路上師兄設了陣法了,依着對方強悍的實力,想要攻破,也絕對不會用太長的時間。
眼前的空地上,那是最後的一個陣法了,若是連這個也不能阻擋得了對方,那最終,他們就只能是採取最為笨拙,也最為殘酷的抵禦辦法了。
哪怕是死,也要維護棲霞山的尊嚴。
一種榮耀感由涼溪的心中,油然而生。
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她在這裏學藝,在這裏生活,在這裏學會了說第一個字,在這裏走出了她漫漫人生的第一步,她怎麼能容許有人在她的家裏,肆意踐踏?
一種虛無的責任感,此時就在她的心底發漲,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為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今天這一仗,無論如何,她都要拼了!
&師兄,一會兒若是對方真的突破了眼前這座陣法,你帶人就守住大殿,不可妄動。另外,若是真的到了危急關頭,一定要想辦法,讓我們的師兄弟活下去。」
&溪?」秋寒的心底升起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怎麼好像是涼溪在交待遺言一樣?
&身上有漫天綾,還有魔尊給我的金腕輪,若是連我也頂不住他們的攻擊,只怕其它人也是白白送死。一旦看到我落了下風,法力不支,你就速速帶人離開。至於師叔和師兄,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行!我們都是棲霞山的弟子,你怎麼可以讓我們做逃兵?」
&是我都不敵他們,你覺得你能有幾分的勝算?」
面對涼溪的質問,秋寒沉默了。
此時的沉默,在秋寒看來,這就是一種恥辱和卑微!
什麼時候起,他堂堂的男子漢,竟然還要一個弱小的女子來保護了?
&然沒有勝算,那就要想辦法保存實力。師叔死了沒關係,我死了也沒關係,只要我們棲霞山還有弟子活着,我們修仙者的氣勢,便沒有輸。終有一日,我們能有機會與對方一較高下。」
秋寒仍然不語,一旁的流晶也是微微搖頭,那微微泛着淚光的眸子裏,顯然是寫着不同意三個字。
&師兄,是讓這麼多的弟子陪着我們一起死,毫無意義,還是讓他們先保存實力,待有朝一日,重回棲霞山,再為我們報仇?」
秋寒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不像個男人過!
被一個小姑娘說的啞口無言。
明明從感情上無法接受她的說法,可是從理智上,卻又無從反駁。
&溪,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或許,事情不會像你想像地那樣糟。」
涼溪看着秋寒有些悲切的臉上,那種堅定和執着,還真是不忍再繼續打擊他。
&以我並沒有說讓你們現在就走。若是一會兒我與對方的懸殊不大,那麼,我們棲霞山就還有機會。可若是差距明顯……」
這一次,涼溪沒有將話說完,而秋寒的心猛地一下子就揪住了,這樣的涼溪,真是讓人心疼。
頭一次,秋寒突然明白,為什麼師伯和師兄會那樣的喜歡涼溪,將其寵得沒邊兒了。
若是自己將來也收一個這樣的徒弟,又豈能不寵?
&們也可以再布一道陣法,不是以法力,而是以我們的人力所設,如此,至少可以阻擋住對方一時片刻。」
這次換涼溪沉默了。
扭頭看了一眼大部分的師兄弟們,有的甚至已經是她的師侄了,這些人的修為都很尋常,以數十人,乃至數百人的性命相搏,最終卻只能換取到一時半刻的機會,值得嗎?
這種帳碼,實在是沒有辦法算清楚的。
不過,她明白,這是眾多弟子對棲霞山的信仰和感情,是他們對於長者的尊崇和盡力。
想了想,涼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讓他們結陣,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一旦失敗,便馬上撤離此處,我會讓漫天綾暫時阻住他們的腳步,如此,能活多少,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秋寒滿面信心地點點頭,「好!哪怕是還有一絲機會,我們也不能輕言放棄。」
涼溪抿唇不語,左手緊緊地握着她的青離劍,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她越是需要冷靜和理智。
輕輕地闔上眼,試着讓自己來感知對方的一切。
果然,涼溪所料想的沒錯。
不過是才半個時辰的功夫,對方的人手,已經攻到了大殿外。
在前面帶路的那一個,正是鳳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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