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雖然把張霞安排到外面住着。可是一個到底是孕婦,另外一個年紀也小。所以李玲也不放心,中午下班之後去給張霞送飯。
「媽,咱們能不能一直在這裏住着啊,為什麼那個小女孩能住漂亮的房間,我沒有漂亮的房間住。」高瑤委屈的坐在小板凳上道。
張霞摸着肚子,聽到孩子說這話,心裏有些心酸,「咱家的條件就這樣,以後你好好念書,比我和你爸有出息就行。」
「媽,我可以住在李阿姨他們家裏嗎?「高瑤一臉渴望。
「可那是別人家啊。」
「可高春花她娘就把孩子給送城裏養着了。也是因為要生小弟弟。媽,你把我也送給李阿姨家裏養着好不好。」她是真的不想回去了。以前不知道城裏是咋樣的,可是現在過了這幾天,真是覺得這地方太好了。總是有好吃的吃,可以穿漂亮的衣裳,還可以住好房子。
張霞一聽,頓時傷心了。「你這是寧願留在城裏過日子,也不樂意和我們一起在鄉下待着?」
高瑤懵懂的點頭。她心裏真是不想回去了。
張霞見她點頭,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幾天的不平衡,還有生活的壓迫,讓她心情已經處於抑鬱的狀態了。她哭着抹淚,「連你都嫌棄家裏窮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你爸那麼疼你,你為了過好日子就不回家了,你還有良心嗎?」
張霞是真傷心了。以前覺得她和李玲還有宋萍他們的差距真的不大,都是年輕的知識分子,從城裏去農村做知青。可誰能想到,這幾年之後,大家都發展這麼大的。甭說和宋萍的差距了,就說和李玲的差距,她都不敢想。想了又怎麼樣,當初已經做了決定,現在就該受着。
只是苦了孩子而已。
李玲一來,就見着兩人哭哭啼啼的樣子,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了這是?」
張霞趕緊抹了淚水,「沒事,就是孩子不聽話。」
李玲笑着給高瑤擦眼淚,「可要聽你媽的話,你媽一個人帶着你多辛苦啊。」
高瑤看着她,眼睛紅彤彤的,帶着幾分委屈,「阿姨,你喜歡我媽?」
「喜歡啊。」李玲笑道。
高瑤道,「那我就在你們家待着好不好,我能幹活,會做很多的事情的。」
「這……」李玲看着張霞。
張霞趕緊道,「孩子不懂事,說着玩的。」又對高瑤道,「別瞎說,你李阿姨忙着呢,別添亂了。」
見李玲剛沒答應,高瑤氣餒的坐在一邊的板凳上。撅着嘴,顯然還在生氣。
張霞看着也難過,自己孩子不樂意和自己一起過日子,這算什麼事情啊。
李玲中午也忙,沒多說,給兩人弄了飯菜放桌上,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等李玲一走,高瑤又在家裏哭了起來。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城裏了,不想再回到那個村里去了。
張霞懷着孩子,本來心情就有些抑鬱,看着她這模樣,心裏更難受了。想着難道自己要是為了孩子好,是不是就應該把孩子送城裏人養着。
李玲到姜姍學校接姜姍吃飯的時候,姍姍已經跟着宋萍一起在外面吃飽喝足了,跟着林喆在學校操場上踢毽子。她發現這玩意還挺好玩的,以前小時候竟然都沒機會玩。
林喆的動作很僵硬,踢了幾十次都沒成功,氣的跳腳。
倒是猴子身子很靈活的把毽子踢過來,姜姍靈活的接着,又踢過去。林喆看着急的不得了,「不玩了,玩別的。咱打彈珠。」
「哥,不是你說姍姍想玩踢毽子嗎?」猴子踢的正樂呢。
林喆道,「光踢毽子多累啊,咱歇會。」反正晚上他回去之後好好的學學,沒準就會了。」
姜姍最是了解他,見也他這個窘迫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抿着嘴直笑,也沒拆穿他。
「要不咱們去教室里做作業吧。我還有好些不懂,你教教我。」
這個林喆就十分有底氣了。猴子他們都很笨,就他成績好。林喆嘻嘻的笑着點頭。
猴子一聽是學習,趕緊擺手,「那你們去吧,我和吳豪一起踢毽子得了。」
林喆巴不得和姜姍單獨待着,立馬牽着姍姍的小手去教室。
兩人剛走後門準備進教室,就見着李玲匆匆忙忙的在幾個教室看來看去的,見着姜姍了,終於鬆了口氣,「你跑哪裏去了?」李玲急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她就晚來了這麼一會兒,孩子就不見了。真是急死了。
姜姍小眉頭皺着,「我和宋阿姨去吃飯了,剛和林喆在學校里玩。」
「你怎麼到處跑,不知道媽媽擔心嗎?」
「那你怎麼來這麼晚,不知道我會挨餓嗎?」
李玲頓時噎住了,「現在要給你張阿姨他們送飯,所以以後會來晚一些。」
「阿姨,你不用來送飯了,以後姍姍和我一起吃飯。我媽媽都這麼說了,說以後也給姍姍做飯送過來,」
姜姍不置可否。她也沒拿自己當林家的外人。
李玲對着領着尷尬笑道,「咱們怎麼能老是吃你們家的。」
「可你來得晚了,姍姍會餓的。她今天餓得都多吃了一碗飯呢,那得多餓啊。」林喆說着自己都心疼了。
李玲提着飯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你不吃了嗎?」
「我已經吃飽了,現在去做作業。」姜姍拉着林喆往教室走。
李玲站在門口,看着孩子進了教室,整個人頓時墜入冰窖。她的孩子,似乎在離她原來越遠。
這次的送飯的事情,姜權還是從宋萍這邊聽說了。宋萍知道現在姜家這邊還得多照顧一個孕婦和孩子,所以乾脆提出幫着給姜姍送飯得了。
她是真心喜歡這小姑娘的,長的的可愛懂事不說,更是把自家那個小魔王給變得愛學習了,現在雖然個性還是和討人厭,可是好歹晚上學習的時候,是真的認真。就這幾天,都把課本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了,還讓自己幫着出題,看看他會不會做。
結果發現兒子真的會做書上的例題了。進步神速啊。她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姍姍讓他教做題,他這才有了學習的動力的。頓時覺得姍姍這孩子真是和自家投緣。小皮猴子也就遇着姍姍了,才會變得像個乖巧的小孩子。
姜權卻聽出裏面的重點了。李玲給孩子送飯,竟然去晚了。
這么小的孩子,在學校里等着吃飯呢,做媽的人竟然去晚了。廠里什麼情況,姜權自己清楚。就算加班,也絕對不會中午加班。李玲這個車間平時也不忙,加班也還是自願報名。李玲竟然遲到了,還能為了什麼啊。
晚上為了這事情,夫妻兩又吵了一次。這次李玲已經沒底氣再還嘴了。
在姍姍這邊受到的冷落已經讓她夠難受了。
姜權最後批評完了,又下了個決定,「我去給弄個蜂窩爐子,米油我給備好。以後她們那邊自己做飯。李玲,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是一整年的事情。你說說你到時候該怎麼?」
「要不以後我先給姍姍送,再給張霞他們送?」
「你還不得累死啊。李玲,你這是為了別人,就不管自己的身體了,是不是?」
姜權氣的臉都青了。
「早知道你現在跟着魔一樣的還人情,我當初就在牛棚里住着也不去他們家了。」還有誰家還人情債像他們家這樣沒完沒了嗎?
李玲也感覺到自己有些有心無力了,見姜權態度堅決,更是沒有勇氣再和他爭論,只得同意了這個決定。
第二天給姜姍送飯之後,她才去給張霞送飯,張霞母女已經等了老久了,這會子見着她來了,高瑤趕緊去接着飯盒一起吃飯。
早上兩人那頓都沒捨得出去吃,就等中午的飯菜了,沒想到李玲來的晚,真是餓得慌。
畢竟是吃人家的,張霞也沒好說什麼。等李玲說了計劃之後,張霞道,「以後我們自己做飯?」
「是啊,姜權這兩天給你弄爐子和鍋碗瓢盆過來。」
張霞的臉垮下去,愧疚道,「是不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李玲趕緊道,「沒,就是最近廠里太忙,我這邊忙不過來,擔心到時候給你餓着了。而且你這邊自己做飯,啥時候想吃也方便。」
「那買菜,我不知道去哪裏買的。」
「我每星期給你買了送來。」
張霞沉默的吃完了飯。等李玲收碗筷的時候,她道,「李玲,你說人結婚之後,是不是和朋友的關係就不如從前了。以前,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寧願餓着肚子,也會把分的飯給我吃。」
李玲手頓住了,回頭看着她。張霞已經沒說話了。
李玲的心裏卻像是倒了調料瓶子,各種滋味都有。
姜權這邊趁着休息時間又到處弄了舊的餐具和做飯的設備。還另外配齊了調料和米糧。很快就把張霞這邊安頓好了。
這樣一來,李玲也不用去給送飯了。
一家人的生活規律也回到了從前。只是李玲心裏總有些事情想不通。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做了這麼多,張霞還在埋怨她。
她想和姜權商量商量,可是姜權這邊也忙了起來,每天早出晚歸的跑服裝市場,回來的時候人都累的說不出話了,也沒時間聽她說這些家裏長短的事情。
不過隨着姜權做服裝批發的時間越來越長,家裏的生活也確實是明顯的改善了。
之前姜權辭職,很多人不看好。
現在看着這一家子月月都傳新的,背後都開始艷羨起來。
姜權也體會到了做生意的好處,覺得當初這決定沒錯。累是累了點,可照着這麼下去,不用兩年,家裏就能攢錢住上好房子了。以後給閨女分個向陽的房間,住着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