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在山腰上繚繞,山巔白雪皚皚,仿佛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青松蒼勁,老樹盤根,死死的紮根在懸崖峭壁的縫隙間。百花艷麗,爭奇鬥豔,在大地上鋪出一片燦爛的地毯。
厚厚的草甸長在山坡上,把醜陋的大地掩蓋的嚴嚴實實。
寬闊的露台上,一個身穿長裙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邊沿。背着纖細晶瑩的雙手,柔弱的肩膀卻顯露出幾分屬於淑女的堅強。
路在外面的肌膚晶瑩剔透,宛如羊脂白玉般純美。
山風清冷,夾帶着幾分草木的清香徐徐吹來,捲起蓮花褶子的裙角。
捋了捋被山風吹落到鬢角的長髮,她輕輕嘆了口氣。
「出來吧!」
聲音很柔弱,帶着幾分水鄉女子的溫婉,不溫不火,不急不躁,好似波瀾不驚的春水。
話音一落下,她身後驟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男子並沒出現,並沒有出現,而是就這樣直接半跪下來恭敬地道「屬下見過家主,家主萬安。」
頭也沒回,只是伸出凝雪般的右手,揮了揮「不必多禮!說說事情怎麼樣了吧!」
「靈山的人答應退兵了!」黑衣男子站起來,恭敬地說道。
「哦?條件呢!」
「聯姻!」黑衣人只說了兩個字,就再也不說話。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這個背影柔弱的女子卻在聽了這兩個字過後忍不住身軀一顫。語氣瞬間就冷冽了下來「他們倒是打得好主意,也不怕撐死!再說,聯姻與被攻陷下來,又有什麼區別?」
黑衣人不敢說話,只能靜靜的站在那裏,低着頭。
「告訴他們,休想!」
她的聲音很溫婉,但卻透露着不容拂逆的決絕。
如今偌大的家族就靠她一個人支撐,如果這時候跟那群虎狼之輩聯姻的話,這無異於將偌大的家業拱手讓人。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是!」黑衣人躬身一禮,身形微微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看着遠處層層疊疊高不見頂的群山,女人沒有說話。但如果走到她正面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她已經淚眼朦朧。
「小姐……你沒事兒吧!」身後的空氣一陣扭曲,一個穿着形同枯槁,但渾身上下卻透着磅礴血氣的老人忽然出現在剛才黑衣人出現的位置,非常突兀,仿佛憑空出現。而且他稱呼的並不是『家住』,而是『小姐』。如果被某些人知道了的話,必定會找到傾軋。
「礪鋒叔叔,你說我該怎麼辦?」
女子並沒有計較這件事情,而是在這一刻流露出了小女兒的神態。這種神色自從她接手了這個巨大的家族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只有在這個從小就跟在身後,默默的保護着她的老人身前,才會顯露一二。
「哎……」
但是這種話李礪鋒作為一個屬下,還真不好說什麼,所以只能嘆了口氣。
能說什麼?
一個這麼大的家族,如今由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掌控,這本來對它來說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更加殘忍的是,就在前不久,一場大戰讓整個家族的高層損失過半。其中不乏她的至親,緊接着又有狼子野心之輩前來趁火打劫。
剛剛為至親辦好喪事的她又不得不振作起來,組織家族眾人對抗外敵。
這一重又一重的擔子壓過來,沒有讓她垮掉,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此時她又將面臨兩難的抉擇。
是聯姻?還是反抗?
不管選擇哪邊都是深淵。
聯姻?家族中如今拿得出手的女子就只有她一個,除了她親自聯姻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二個人。而她現在又是家主,一旦與別人聯姻,就意味着將這龐大無比的家業拱手送人。
可如果奮起反抗的話,以如今家族的能力,恐怕抗衡不了多久。到時候依舊是為別人做嫁衣。
「家……小姐!」李礪鋒想要叫『家主』的,但想了想,還是稱呼了一聲更為親切的『小姐』「你不用委屈自己的!不管家族淪落到什麼地步,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家族裏都沒有人會怪你。」
「可是我既然身在家主的位子上,那就應該為家族的一切抉擇負責,為家族的每一個人負責。」
東萊市,西郊。
妮妮抱着手機跟大哥哥說了好久。說高興處,還會嘟着小嘴巴,在手機上親親,就好像親親大哥哥一樣。
而遠在幾十公里之外的楚江,則拿着手機,靜靜傾聽着這個小蘿莉巴拉巴拉地說話。
如果不是下午的時候,妮妮要睡午覺,嫣靚虹拿走了電話的話,恐怕這丫頭還要說好久。
「楚先生,不好意思,妮妮這丫頭耽擱了你這麼長時間。」拿着手機,嫣靚虹對着電話這邊的楚江歉意地說道。
「沒事兒!我也很喜歡這個小傢伙。」
「楚先生,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怎麼?」楚江有些奇怪。
當然,他可不會自戀地認為嫣靚虹要找自己約會。
果然,嫣靚虹接下來的話確認了楚江的想法「我明天要過來實地考察一下,看看你那裏的交通情況,和其他的事情。只有這樣,我才好事先做好規劃。」
「嗯!既然你這樣,你明天過來吧!我在家裏等你!對了!你認識路嗎?」對於這個,楚江有點擔心。
「不認識,但有GPS啊!導航系統又不是放在那裏好玩的!」
「這倒也是!那我在家裏等你!」
「嗯!好了!我好抱妮妮去睡午覺了!」嫣靚虹看了一眼趴在地毯上已經迷迷糊糊的小傢伙,有些好笑地說道。
「好吧!明天見!」
「明天見!」
掛斷電話,楚江面帶笑意,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坡下的水田,看着遠處的大海。
不得不說,他們家的老房子真的很不錯,除非起了大霧,否則推開門,就能看到遠處的大海。而且距離足夠,並不會被潮水聲吵到。
或許是因為下午時分,太陽毒辣的原因,院落角里的柿子樹上幾隻核桃大的知了不斷尖叫着,似乎是在咒罵老天爺太狠。
陽光太烈了!
路邊的雜草都已經顯得有些焉兒了,有些樹上的葉子都已經捲曲了起來。
好在這是正常現象,並不是鬧大汗的前兆,所以不用太多擔心。
「唧……唧……」
一隻灰白相間的喜鵲從遠處飛來,唱着清脆悅耳的歌聲。
楚江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隻喜鵲的來歷。
「喂!你快下來!」坐在椅子上,楚江對着從敞開的小院裏一飛而過的喜鵲說道。
「嘎——」
喜鵲在半空中忽然一頓,然後猛地從半空中掉下來,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終於停下來。
一時間這隻油光水滑的喜鵲變得有些灰頭土臉。
「……」看着這傢伙的表現,楚江真是替它捏了一把汗。
這傢伙還真是極品,居然從半空中掉下來了!難道這傢伙是天生缺心眼兒?
「噯?是你啊!」菲妃從楚江的肩膀上震動着翅膀,飛下來,撲凌凌地朝喜鵲飛過去。
整個龍游村所有的植物都是眼線,只要菲妃和楚江他們想,就能隨時知道村里任何人的動向。
所以通常來說,菲妃是不怕有人發現的。
因為這些人還沒有靠近,就被他們知道了動向。從而讓她又足夠的時間躲起來。
菜菜它們也是這樣,所以通常情況下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因此只要楚江在的時候,一般都不會限制它們活動。
當然,二狗子不算。
這傢伙簡直就是天生的冒險分子。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它這株狗尾巴草會跑路一樣,竟然敢不要命的到處跑。
「唧……唧……」喜鵲從地上站起來,用翅膀指着半空中的菲妃,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
「你去孵蛋了?」喜鵲雖然是嘰嘰喳喳的叫,但作為精靈,雖然不能如同她跟菜菜它們那般,做流利無比的交流。但強大的精靈天賦,還是讓她能清楚的知道這些動物通過叫聲與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意思。
「孵蛋?」
不僅是菲妃從喜鵲身上讀懂了信息,就連楚江也一樣。
可讓他奇怪的是,喜鵲產卵都在二三月份,有的地方也會有四五月份產卵的。
但現在都快要十月份了好不好?
都這個時候了,喜鵲還要產卵?
「唧唧……唧……唧……」這時候,喜鵲聽到楚江的話,頓時就對着他嘰嘰喳喳的亂叫。
「想不到,你居然還認識我!」楚江有些驚訝地看着喜鵲「是啊!我就是那個人!」
這隻喜鵲就是在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在果園裏遇到的那隻從樹上掉下來的喜鵲。
本以為再也看不到它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又再次出現在眼前。
「你想在我家做窩?」楚江呆了呆,然後笑着說道「可以啊!只要你想,你可以在我家做窩。」
「但我勸你不要在我家老房子做窩。因為我們要搬走了。過些日子,你來我家的新房子做窩吧!如果可以的話,你也可以把你那些朋友叫來。」
「你放心,我一定叫上我的那些朋友!」
喜鵲唧唧叫着,常人根本聽不懂它在表達什麼意思。但這卻難不住楚江和菲妃,甚至菜菜它們都能清楚地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
「帶我去天上玩好不好?」這時候,菜菜邁着短小的雙腿兒跑過去,對着喜鵲說道。
得到菜菜傳來的信息,喜鵲愣了愣,然後連連搖頭。
開玩笑!
菜菜的樣子雖然呆萌,但體型卻不小,比起它來說都要大了好多。真要是騎到它身上的話,它就算是站着都困難,更別說飛起來了。
「唧——」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利的鳥鳴。
聲音剛剛傳來,喜鵲頓時就炸毛了。
轉過身,警惕地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楚江與菲妃似有所感,也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