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湦可沒心思去回答那些無聊的問題,抱着她游到池邊,閉眼享受着溫熱的泉水,閒聊一般:「孤王昨日所說之人就是晉侯,寶貝今天見了,是不是也覺得跟自己很像?」
白玥可沒那麼享受,精神緊繃,不知怎麼就說把話說出口:「是嗎?我沒注意啊,有你在的時候,我全心全意都集中在大王身上,哪有心思去看旁人。」
話剛說完,白玥就恨不得咬掉舌頭,這麼噁心的話怎麼說出口的?這時候不是應該說:全神貫注的看木偶戲嗎?
宮湦淡漠的臉上漸漸浮上笑容,睜開華麗的眼眸,兩隻眼睛水靈靈的仿佛一眨就能流出水來,語氣中帶了些許幽怨:「孤王精心為你準備的木偶戲,你居然不認真觀賞,真是傷透了心。」
白玥慢慢移動身體,儘量離他遠點,以為他又要生氣。可是宮湦卻一個不防備就將她攬入懷中,沉入水中,封住她的口,窒息的吻、糾纏的發,仿佛、掙扎在死亡的邊緣……
是懲罰,是愛戀,他設計了天下,卻亂了自己。
按照約定,第二天的亥時,姬仇準時出現在宜歸殿的角門後。白玥簡單穿着,趁着人都睡着了,才出來,見到姬仇時不禁莞爾:每次洪德來見自己的時候,都是扮作內侍混入宮中,而姬仇卻依舊是一身便服,到底是憑藉自己能力奪權的晉侯,非凡人能比。
姬仇見她笑,即使是親兄妹,他還是不由一愣,由衷的讚嘆:「妹妹生的比母親還好看。」
白玥隱約也記得那個生自己的人的樣子,的確與現在的自己相似,但還是好奇的問道:「哥哥說,是大王美,還是我美?」
姬仇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哪有女孩子跟男人比美的?想了一下,認真回答說:「單論五官長相,還是妹妹更漂亮,但是大王勝在氣勢,讓人不敢直視,自然就多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崇敬之感。」
白玥調皮的繼續問:「哦?難道像哥哥這樣的英雄也拜倒在大王的氣勢下?」
姬仇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笑說:「我算哪門子英雄?不過你昨天那出戲着實精彩,其中的意思哥哥也領悟到了,但為兄還是覺得,這宮裏沒什麼好留戀的。咱們跟衛家姐弟不同,不是貧苦出身,你身後有整個晉國,不用受那麼多委屈!」
白玥不動聲色,裝作淡然的問道:「世人都說哥哥剛正不阿,難道你不介意我是媚主禍國之人,不怕遭世人指罵?」
姬仇低笑一聲:「怕?我就是怕世人說我無能,所以我才拼命奪回晉國,可結果呢,我付出了我所有親人的命,現在只剩下你一個……我多少還享受過幾年的世子榮華,而你從小就一個人受了那麼多苦,所以,我發誓,就算傾盡我所有,也要保護好你,讓父母在天之靈欣慰。」
白玥不住的點頭,眼圈紅紅的,哽咽道:「與大王為敵,就是與天下為敵,到時候諸侯群起而攻之,我們怎麼辦?」
姬仇淡然一笑:「大不了不要這江山,天大地大,難道還沒有你我兄妹的容身之處?」
說不感動是假的,就算是宮生,他也從不曾放下過江山社稷,輕輕抱住姬仇,輕聲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他聽:「哥哥打下一片江山不易,你不負我,我又怎能讓你為我拋下一切?我已經配好藥物,洪德也將一切準備好,哥哥就不需要插手此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只等妹妹順利出宮,將我接回晉國可好?」
姬仇乍聽此話有些不明白:「既然你已經決定離宮,為何今日又演那出戲讓我效忠周王,取得大王的信任?」
白玥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萬事無絕對,一旦我沒有順利出宮,那麼我們還有後路不是嗎?」
「不可能,到時為兄會動用所有晉國在宮中的力量,就算強行也要將你帶出宮。屆時姬宮湦就不得不將褒姒的死昭告天下。」姬仇堅定的說着,他決定的事,向來都是竭盡全力。
白玥點頭,看來自己這位兄長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呢,否則又怎麼會有隱忍崛起輝煌戰果?幸好是友非敵。
「你剛剛說的洪德是褒國世子吧?」白玥剛剛的計劃中這個人至關重要,姬仇這才提起。
白玥知道他們諸侯之間都是互相監視的,所以姬仇一定知道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不由好奇的問:「正是,不過也是他親手將我送進宮的,此番助我也算不得什麼恩惠。」
姬仇淡笑,自家妹子心裏的算盤還真是清清楚楚,他們的事情他自然早就派人查清,略帶些揶揄的說:「你與他的感情我自然有所耳聞,不過此人並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溫和有禮,他暗中與犬戎大王多有往來,妹妹若順利離宮,還是別見他,直接跟哥哥回家,定然再給你找個好親事就是。」
白玥臉色頓時有些紅了,這人真是,還沒影子的事呢,他就開始替自己操心下一門婚事了,有些嗔怪的問道:「看你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的,可是心中有好人選了,妹妹好奇的很,究竟是何人能入得了晉文侯的法眼?」
姬仇有些得意的說道:「秦國秦開,是我在外漂泊時認識的,此人雖然現在還不出名,但是為兄相信以他之才,將來一定能位列諸侯,開疆拓土,建一翻豐功偉業!」
白玥見他越說越來勁,禁不住臉上泛起笑容,又不敢大聲,忙去推他走:「哥哥還是快走吧,去給妹妹盯着親事去,可別被別家姑娘搶走了。」
姬仇當然知道她這是怕自己在宮裏待久了被人發現,隨着她的推力快走幾步,回過頭來笑說:「你也趕緊回去吧,早日生下孩子,哥哥這顆心也就安了。」
白玥當然知道他話有所指,點點頭,看着他離開,自己也悄悄地回去了。
而王宮中央的瀾明台上,卻剛剛掌起燈火,男人滿臉陰騭的坐在王座上,悶悶的飲了一盞酒:沒記錯的話,她從上次落水以後,就再也沒在自己面前笑過,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