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洪德在院子裏都沒見到阿四的影子,開始還好,後來越來越煩躁,找阿三來問話,居然連阿三都不見人影。直到他忍不住快要發火的時候才有人戰戰兢兢的上前說道:「姑娘說她要給世子準備禮物,所以可能晚點回來……」
洪德沒好氣的看了那個奴才一眼,怒道:「蠢奴才,怎麼不早說!」
直到傍晚,才有人來找洪德:「世子,阿四姑娘讓你把屋子裏的燈滅了,她一會要進來。」
洪德雖然不明白阿四要做什麼,但是還是照做,命人把屋子裏的燈都滅了。
緊接着,阿四端着一個蛋糕出現,因為這裏還沒有蠟燭,所以上面插得是她精心製作的小油燈,看起來也很漂亮。
洪德哪裏知道這巨大的點心叫什麼,只是覺得很漂亮,上面的花型的小燈照的阿四的臉更加柔美,她邁着緩慢的步子,唱着他不知名的生日歌,一步步向他走近。
最後阿四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在洪德對面坐下,笑着說道:「在我的家鄉,過生日一定要吃這個生日蛋糕。但是吃之前你要對着蠟燭許願,然後一口氣將所有蠟燭熄滅,願望就會成真。」
雖然洪德不知道她口中的「蠟燭」是何物,但是按照她的描述,也猜到了大概就是這點心上面的小油燈。
「你家鄉的規矩還真特別,不過這個點心很漂亮,你的歌也很好聽。」洪德由衷的說。
「好了,快許願吧,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就好。」阿四朝她眨眨眼睛。
洪德會心一笑,閉上眼睛默念了幾句就一口氣把所有燈火吹滅。阿四歡快的給他鼓掌:「祝你生日快樂,心想事成!」然後就跑去熟練的把屋子裏的燈都點上。
洪德看她的樣子,心情也好了很多,笑着問道:「現在是不是可以吃這個蛋糕了?」
阿四連忙點頭:「是啊,這上面的奶油可是我第一次做,味道很不錯,你快嘗嘗。」嘴裏雖然這麼說着,手上卻趁洪德還沒回過神,就沾了一塊奶油摸到他臉上,然後咯咯笑起來。
洪德也不禁失笑,就在這時,突然有宮裏的內侍帶着太后的旨意來找洪德。
「奴才參見世子!太后有急事傳召您即刻入宮。」內侍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洪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人去準備車駕。
「我有事入宮,你就早些睡下吧,回來再吃你的蛋糕。」洪德轉頭對阿四說完就走了。
阿四也沒多想,現在褒國正是多事之秋,有急事也屬正常。反正現在是冬天,奶油總不容易壞掉。讓人把蛋糕收起來,她便回自己房間睡下了。
褒國皇宮內,太后寢宮中,褒姁的頭髮已經散開,歲月已經讓她的白髮掩藏不住。
洪德進屋的時候,褒姁正拿着褒珦的東西坐在那裏出神,子女對父母比之父母對子女永遠都不如對方的一半。洪德還在等周王的回信,而褒姁卻早已秘密求見過了周王。
「孫兒見過祖母,不知祖母深夜傳召所謂何事。」洪德向自己的祖母行禮。
太后抬起已經有些發黃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孫子,只淡淡說了兩個字:「跪下。」卻是讓人感到從未有過的嚴厲。
洪德皺眉,沒有反駁什麼,應聲跪下,她是自己的祖母,向她下跪本就無可厚非。只是長了這麼大,太后還是第一次這樣對洪德。
「不知道孫兒犯了何錯?請祖母明示。」洪德問道。
太后直直的看着他,出聲問道:「我問你,你府里那個叫阿四的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
「孫兒不是早說過了嗎?是孫兒在路上遇到的,覺得有趣,便買了回來……」洪德平淡的將以前的話再說一遍。
可是還沒說完,太后就大發雷霆,拿起手邊的水盅就摔到了地上,滾燙的水濺了洪德一身。
怒道:「到現在你還不跟祖母說實話嗎?!你是想讓你父親餘生都給天子坐俘虜嗎?!」
洪德低頭垂眸,面不改色堅持說道:「孫兒沒有說謊。」
「那你倒說說,你是向何人買的?她原名是什麼?」太后忍着心中的怒火陰沉的問話。
洪德不知道為什麼祖母在這個檔口要問阿四的事,但是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就隨口胡謅道:「就是普通的販賣奴隸的商販……」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后再次厲聲打斷:「夠了!你太讓祖母失望了!」褒姁說完長吁一口氣,失望的看着洪德的臉,冷冷說道:「公孫太僕家現在還保存着標有世子府標記的四張上好羊皮,是不是要祖母拿出來給你看,你才肯說實話?」
洪德驚訝的抬起頭與太后對視,太后看着他的樣子,嘲諷的笑起來:「呵呵呵……兩天前,祖母實在擔心你父親,便偷偷去求見天子,你猜天子說什麼?」
洪德僵直着身體,沉默不語,自己也從未見過天子,如何猜得到天子的心思?但是光看太后的表現,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太后見洪德不說話,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天子說要想救你父親,就必須用一個叫白玥的女奴交換,那個女奴曾經是故去的公孫太僕養的陪葬品!」
洪德聞言如遭雷擊,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腦海飛轉,眼波閃動,不可置信的說着:「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她從出生就被關在牢裏,我們相遇那天是她剛從太僕府逃出來,怎麼可能認識遠在鎬京的天子?!一定是那個昏君胡說的!這不可能!」
太后看着自己孫兒癲狂的樣子,禁不住眼圈就紅了,苦笑道:「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不可能的事情還少嗎?!一個被從小囚禁的孩子怎麼會懂製冰?怎麼會做那麼多別人不會的事?洪德,你究竟對她了解多少?!」
洪德啞口無言,知道白玥不願多說,所以他也從來不多問,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可是事到如今,洪德竟是如此的不知所措:她家鄉的事他可以不問,但是認識天子這麼重要的事她為什麼還要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