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奴隸到領主 第三十一章 青銅店鋪

    進了堡之後，江原轉目四顧，打量着這個柏邑。道路是用青石鋪就，還算寬闊，可以並排走兩輛駟馬車，道路兩邊是一間間的屋舍店鋪，這些屋舍店鋪大多是土坯屋，繁華地段也有少數氣派的磚瓦石屋。

    整個柏邑並不大，基本就是一橫兩縱的主街道，把整個柏邑劃分出了六個街區，靠東邊的比較繁華，是貴族們所居住的地方，一般平民居住在北邊和南邊，而江原他們要去的市集，則是位於西區。

    今天柏邑的市面上十分熱鬧，因為正值墟日，市集開市的日子，這柏邑開市的日子就是「九」，既每月的初九，十九，二九這三天，相鄰兩個市鎮，開市的日子一般不會相同，這樣能讓買賣雙方有更多的交易機會，當然繁華的城邑，平常時間也會有市集，不過不會像墟日這般熱鬧。

    隨着人流，江原他們往西區的市集而來，到了之後，只見這裏更是嘈雜熱鬧，人潮如織，絡繹不絕。

    市集上，又分了幾個片，有賣牛羊騾馬的牲行，有買雞鴨鵝的禽行，有賣糧食的糧行，有賣布匹的布行，有賣藥材的藥行，有賣陶瓷的陶行，有賣青銅鐵器等器具的青銅行等等。

    一路走來，這時路邊的一個石屋吸引了江原的注意，這個石屋建造的比較寬敞氣派，跟旁邊的一些土坯屋一比，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

    在屋子外面，立着一個旗杆，上面飄着一面旗幟，旗幟上寫了幾個字，可惜江原不認得，不過上面畫的圖案倒是認得，好像是一個三足兩耳的鼎。

    看這石屋的氣派，應該是個有實力的大商鋪，江原此刻要把那個金鎖換開，也只有找這樣的大店鋪，當即他就讓跟着的兩人推着獨輪車在石屋外面等着，他自己走了進去。

    一走進去，朝着石屋四下打量一番，江原就立刻明白，這是一家賣什麼東西的商鋪了。只見這石屋裏面十分寬敞，在屋子裏面，擺放着各種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青銅器。

    如鼎，爵，鬲，豆，斝，角，樽，壺，觥，觶，卣，盉，彝，盤，盂，罍，簋等等，擺滿了一屋子，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在屋子靠里的一張紅木櫃枱後面，坐着一個身穿絲綢的老者，應該就是這家青銅器店鋪的掌柜了。

    店鋪雖大，但現在裏面卻是沒有什麼顧客，看到江原進來，那掌柜的目光在對方身上一掃，隨即就沒有再看第二眼了。

    憑着他閱人無數的「毒辣」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進來的人頭戴斗笠，穿着灰色短衣，粗布長褲，只是一個平民，進到店裏來，多半只是看個稀奇熱鬧，店裏面的青銅器皿，對方一個也買不起，或者不捨得買，多半只是在這裏轉幾圈，過過眼癮，長長見識，偶爾問一下價就會灰溜溜的離開的。

    這樣的顧客，他自然是沒有半分興趣招待招呼的。

    江原一時被屋中這些琳琅滿目，形式各異的青銅器皿所吸引，也顧不得正事了，徑直就在這店鋪里四處轉悠觀賞起來。這些青銅器對他來說，還是十分有吸引力的，若到了後世，這可都是寶貝啊。

    圍着這些青銅器皿觀賞的時候，有時還會拿起一些小的器皿，拿在手中把玩摩挲不已。看到這種情形，掌柜的幾次要張嘴呵斥逐客，最後還是忍住了。

    反正摸摸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每日這樣的顧客見得多了，掌柜最後低聲罵了幾句土包子，也懶得理會了。

    玩賞了一陣屋子裏面擺放的青銅器皿，江原又注意到，在這石屋四壁，還懸掛了數柄刀，劍，好壞樣式不一，角落處的一個木架上還插着一些斧、鉞、鈎、叉等物。

    他大略打量了一番，這些刀劍全部都是青銅器所制，青銅器若當作日常生活器物用，也算是結實耐用，但作為兵器使用，因為堅韌度不夠，太脆的原因，青銅器就大大不堪了，特別是刀劍這類需要劈砍的兵器，再完美的一件青銅器刀劍，也比不上一件鐵製刀劍。

    他走到牆壁上一柄懸掛的青銅劍前，隨手正要把這柄青銅劍取下來仔細瞧看，這時注意到他動作的店鋪掌柜再也忍不住了，陡然呵斥一聲道：「住手！」

    江原聞聲回過頭來，就看到了那店鋪掌柜吹鬍子瞪眼的一張臉。

    他說道：「這位掌柜，我只是想看看這柄青銅劍，並不會弄壞了它。」

    那店鋪掌柜沉着臉喝道：「你又不買，看它做什麼！」

    江原確實並沒有買這柄青銅劍的打算，不過還是說道：「掌柜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買。」

    那店鋪掌柜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江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莫非掌柜認為，我買不起這柄青銅劍麼。」

    店鋪掌柜目光在對方身上掃了掃，不屑的道：「這柄青銅劍價值五個金幣……」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言外之意自然是認為對方買不起的了。

    頓了頓，他又用輕蔑的目光看着對方，道：「再說，你是君子，是士麼。」

    江原聽得一怔，他已經知道，這裏的士，可並不簡單，是大有身份之人，只有豪族大家的當家掌門之人，才能稱作士，士之上，就是大夫，既擁有私有領地的貴族，其上還有領主，領主之上，還有一個王，構成了這片大陸的統治階級。

    聽掌柜這麼問，他如實回答道：「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士。」

    店鋪掌柜輕蔑的掃了他一眼，又道：「這不就得了，你既然不是君子，不是士，那麼本店的刀劍之物，是不能售賣於你的。」

    江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規矩，聞言之下一時也是作聲不得了。

    算了，還是趕緊辦完正事吧，他正要掏出那個金鎖，問掌柜換些金幣，這時聽得店鋪門外響起一陣「得得」馬蹄聲，似是幾匹馬停在了店鋪門前，隨即就見到門口人影一閃，幾個人從外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幾人，江原不禁一怔，來的人他先前見過，只見當先一人，是一個柳眉杏眼，容顏俏麗的年輕女子，皮膚微黑，卻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身穿奇裝異服，頭上插着一對長長的鮮麗漂亮的禽羽。

    在這年輕女子的身後，還跟着數位面目黧黑，孔武有力，身披野獸皮毛，背弓帶刀的大漢，不正是先前在堡門口見到的那一行荊山眾是誰。

    一行人進門之後，朝着店鋪里的江原掃過一眼，並沒有怎麼理會，徑直就向着裏面的櫃枱走了過去。

    看到這一行人進來，店鋪掌柜連忙起身相迎，拱手作揖，態度截然不同，朝着來人滿臉堆笑道：「各位貴客大駕光臨，小店不甚榮幸，蓬蓽生輝！」

    看到這種情況，江原一時也沒有上前去找店鋪掌柜換錢，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那年輕俏麗女子清脆的聲音道：「掌柜的，上次我拜託你準備的貨，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可有貨到了？」

    店鋪掌柜連連點頭，道：「姑娘要的越溪鐵刀，本店已經到貨了，姑娘請稍候，我這就給姑娘取來！」

    說罷就匆匆轉身走入裏屋去了。

    不多久，就見到掌柜又從裏面走了出來，手中捧着一把四尺來長的刀鞘，走到櫃枱前放下，朝着年輕俏麗女子一擺手，道：「鐵刀在此，姑娘請看！」

    年輕俏麗女子走上前去，從櫃枱上拿起刀來，一手按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猛地一抽，眾人只覺得一道銀光霍然從刀鞘中飛出，宛如一泓秋水。

    果然是一把好刀！只見這把鐵刀刀身微彎，如一勾新月，上面閃着點點滴滴毫光，薄薄的刀刃鋒芒畢露，一出鞘就散發出一股股凌厲的寒氣，砭人肌骨。

    「不錯,不錯！」

    年輕俏麗女子握着這把鐵刀，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摩挲一陣，臉露欣喜，不住點頭。

    看了一陣，她又不確定的問道：「掌柜的，你能確定這是越溪的鐵刀嗎。」

    店鋪掌柜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絕對是正宗越溪鐵刀，如假包換，我怎麼敢欺騙姑娘你呢，若不是越溪鐵刀，也不會這般好的。」

    年輕俏麗女子也就信了，低頭撫摸着刀身，又一陣愛不釋手之狀，說道：「刀我要了，多少銀子，掌柜的你就說個價吧！」

    掌柜陪笑的道：「還是先前說好的價，十兩赤金，姑娘以為如何？」

    年輕俏麗女子點了點頭，轉頭瞧了一眼右邊一位披着鹿皮的漢子，嬌聲道：「鳩，給他錢！」

    那鹿皮漢子隨即從衣兜中摸出一個布袋，口朝下倒了倒，幾個光燦燦的金塊，就散落在了櫃枱上。

    看到櫃枱上的這些赤金，店鋪掌柜頓時眉花眼笑，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忙不迭的收了起來。

    「夠了吧。」年輕俏麗女子問道。

    店鋪掌柜連聲道：「夠了夠了，可能還多了一點，我去拿秤稱稱，給姑娘你找錢。」

    年輕俏麗女子揮揮手道：「不用找了，這把刀我很喜歡，多的就賞給你了。」

    店鋪掌柜又是笑開了臉，忙稱謝不迭。

    江原在一旁看了，不禁咋舌不已，這麼多金子，就買了這把鐵刀？他感覺這個荊山眾的年輕女子簡直就是個冤大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