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走後,四下無人寶玉點了張婆子昏睡穴,自其汗巾子下取出一包藥,打開一瞧,白色,聞着並無異味。請記住本站的網址:冠華居。這包東西莫不是和林妹妹的病有關,金釧不過是個丫頭,她定是受人指使,她是太太的丫頭,難不成是太太?寶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太太是吃齋念佛之人,怎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來呢!寶玉因自己荒唐的想法,心裏暗罵自己不孝。
寶玉飛身上房跟着金釧回了榮禧堂yu一探究竟。寶玉伏在房頂,聽着王夫人屋裏偉來木魚聲,微微一笑,怎麼會是娘親呢!
「你們都下去吧。」金釧一進屋,王夫人停了木魚,把屋裏丫頭都打發出去了。
「可都交待好了嗎?」王夫人眼神凌厲,和方才的慈眉善目判若兩人。
「太太,已按您的吩咐將那藥給了張婆子了。」金釧畢恭畢敬地回道。
「吃了也有一陣子了,怎麼那林丫頭還活蹦亂跳的,不是你和張婆子從中搗鬼吧……」
聽到此話,寶玉的頭「嗡」地一聲,差點自房頂上掉下來。屋裏王夫人和金釧說着什麼,寶玉再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寶玉鬼使神差地下了房頂,雙手用力一推進了榮禧堂正廳。
「金釧你說,太太讓你跟張婆子說了什麼?」寶玉忘情地拉着金釧的手。
「寶玉,你……」王夫人見寶玉忽然闖入大驚失色。
「寶,寶二爺,奴,奴婢什麼也不知道。」金釧困窘不安。
王夫人放下手裏的念珠,示意金釧出去,金釧甩掉寶玉的手急忙退了出去。
寶玉木納地被王夫人拉着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親娘,寶玉覺得陌生極了。
「寶玉,林丫頭病着,我讓金釧去囑咐小廚房的人好好侍候着林丫頭,可是你聽着什麼了?」王夫人死不認帳嘴硬着。
寶玉冷笑一聲,頹然地從腰間摸出那個小藥包。「太太,為什麼?」寶玉嗓子眼發腥,眼前的王夫人呈現出兩個身影。
王夫人看着藥包眼皮兒猛然跳動了幾下,「寶玉,寶玉。」王夫人也不知做何解釋。
「太太,你好……」寶玉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吐在地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寶玉,寶玉。」王夫人見寶玉吐血慌了神,撲到寶玉身上大叫起來。「來人,來人啊!」周瑞家的剛各處查完上夜的,忽聽王夫人尖叫嚇了一跳,急忙挑着燈帶着婆子進了榮禧堂。
「寶二爺。」周瑞家的見寶玉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身旁一灘鮮血紅得刺眼。王夫人滿臉是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太太,這是怎麼話說的。快把寶二爺扶床上去。」周瑞家的扶起王夫人,幾個婆子合力把寶玉抬到王夫人日常休息的羅漢床上。
「天晚了,別驚動了老太太。」這些年自己苦心維護的賢良的好名聲可不能就這麼毀了。寶玉是自己的心肝萬不能讓他和自己離心離德,他個小孩子家好好穩住他的心才是。
「太太,要不要傳太醫呀!」周瑞家的看着寶二爺問道。
「不妨事,拿了止血的丸藥給他服吧!」王夫人心裏有數,寶玉如此只是急怒攻心所致。周瑞家的給寶玉灌了止血的藥,又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了。王夫人把丫頭婆子們都打發下了,只留下周瑞家的一人。
王夫人唉聲嘆氣,看着床上的寶玉咬了咬牙。低聲在周瑞家的耳旁說了幾句。
當夜,金釧被叫到王夫人外間上夜。三更天后,金釧後腦被人重重一擊昏死過去,一個黑影背着金釧將其扔到後院井中。
第二日,榮禧堂便傳出金釧失蹤的消息,連帶一起失蹤的還有園內小廚房燒火的張婆子。
寶玉早已被人用藤椅抬回了,晴雯和秋紋見寶二爺昏迷着被太太的人送了回來,也不敢多問,二人擔驚受怕地守了一個晚上。
天亮後兩人才靜悄悄地到外間梳洗。
「晴雯,太太屋裏的金釧跳井死了。」秋紋打發小丫頭去提水,小丫頭們出了沒多一會便大呼小叫地把井裏撈出金釧屍身的事告訴了秋紋。秋紋起初不信,出去一打聽園子裏已經傳開了。秋紋才急忙回來和晴雯說道。
「啊?」晴雯驚呼。
寶玉躺在裏間聽了二婢的對話,忽地自床上坐了起來,一看自己身在,聽到「金釧」二字,昨晚的事歷歷在目,難道是……「晴雯,快去叫小廚房的張婆子來。」
「二爺,柳嫂子也打發人到處找張婆子呢。」秋紋回道。
寶玉愣了一會,頹然痛苦地閉上眼睛,「倒是我害了他們了。」一滴清淚自眼角流下,自己下了床也不用人侍候,急匆匆去了榮禧堂。寶玉衝進王夫人的小佛堂,發瘋一般砸了木魚和佛像。
「吃得什麼齋念得什麼佛。」寶玉邊砸邊道。眾丫頭見寶二爺眼都紅了,大夥何曾見過那個溫婉的寶二爺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待王夫人知情,寶玉已砸完揚長而去,回到換了素衣素服,帶着小廝到城外祭奠金釧一番。王夫人命人重新收拾了小佛堂,令人不許聲張。
鳳姐、李紈、探春、寶釵、薛姨媽等聽說金釧跳井,急忙到王夫人房裏與她道惱。王夫人病歪歪地躺在在床上,提起金釧淌眼抹淚的,看得人心酸。
「你說金釧這孩子氣性怎麼這麼大,昨兒晚上打壞了我一樣東西,我不過說她兩句她便賭氣跳了井,可不是我的過錯嗎?」王夫人唉聲嘆氣。
「姨娘,天下哪有那麼大氣性的人呢?依寶釵看來她不過是在井邊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的。姨娘不必如此,一個丫頭好好發送她也就是了。」寶釵笑着勸着王夫人。
聽了寶釵的話,王夫人果然心裏受用。忙命人給金釧她娘拿了二十兩銀子,又告訴鳳姐自己屋裏不用再添大丫頭,把金釧的月銀給了她妹妹玉釧。王夫人見李紈在,又問李紈姑娘們可有做好的現成的衣裳,要拿去給金釧做裝槨。
「太太,眼下只有林姑娘做了兩套新衣裳。」李紈想了想方道。
「太太,林妹妹身量瘦弱,金釧怎能穿上她的衣裳呢?我看往日倒是寶姑娘,將其舊衣賞了金釧穿過。」鳳姐瞧了眼李紈近前道,林妹妹沒了父母親人已是夠可憐的,怎麼菩薩似的大奶奶也欺負妹妹呢。
「姨娘,璉二嫂子說得是,金釧活着的時候倒是穿過我的衣裳,昨天媽媽剛做了兩套衣裳給我,鶯兒你家去取了來吧。」寶釵聽了鳳姐的話,忙笑着說道。
「到底是寶丫頭明理。」當着眾人,王夫人誇獎了寶釵一番。
一個花季的姑娘,就這樣在賈府枯萎凋謝了。
寶玉祭奠完金釧聽說王夫人病了,也沒去請安問好,母子二人因此事心已隔了千山萬水。
當晚,寶玉瞅着瀟湘館桔黃的燈光,暗暗發誓:「林妹妹我會守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