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滬生說:「那三個團長的人選怎麼定?」
徐銳說道:「這個沒有什麼好討論的吧?」
王滬生說:「老何、老萬擔任團長是眾望所歸,警備團不屬於主力部隊,由高楚擔任團長也沒有問題,畢竟這次反掃蕩作戰,老高還是守住了咱們根據地嘛,不過,剩下一個主力團的團長人選,可就不怎麼好確定了。」
徐銳說道:「有什麼不好確定的,就何書崖了。」
「何書崖?」王滬生有些擔心的說道,「會不會太年輕了?」
若論年齡,何書崖的確是太過年輕了,還要兩個月才年滿十九歲,正常情形下,這樣的年齡也就是個才剛剛入伍的新兵蛋子,擔任班長都還嫌他嫩,可現在卻要擔任團長,要肩負起全團兩千多官兵的生死存亡,確實有些讓人不放心。
「年輕怎麼了?」徐銳說,「在我這從來不論資歷,只論能力。」
停頓了一下,徐銳又說道:「誰要是不服,等下次反掃蕩也斷一次鬼子的後路,老子照樣提拔他當團長,要是辦不到,就給老子閉嘴!」
這次反掃蕩,獨立營的戰功僅次於狼牙中隊,後期何書崖更指揮獨立營、警衛營及預一營在佛跳崖附近打了個伏擊戰,一舉重創了留守黑風口的狗養大隊,從而徹底鎖死了第十師團往東撤退之路,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行,那就何書崖了。」王滬生點點頭,又道,「再接下來就是幾個營長的人選,先說何書崖三團,丁力、雷鵬還有嵇程都是中央軍出身,全都受過系統的軍校教育,跟何書崖也還算對脾氣,他們仨就去何書崖的三團。」
「姚磊、朱晨原本就是老何部下,就去一團。」
「李海、黑皮性子急,就讓他們去第二團吧,讓老萬好好的磨一下他們。」
「鐵鋼這個騎兵營長誰都替不了,牛大壯的炮兵營長也同樣沒人能替代,梅九齡的工兵營長不能動,剩下還有秋風、楊八難、許德坤、孫長河、黃守信五個蘿蔔,可就算加上警衛營也只剩下三個坑了,還差兩個坑呢。」
徐銳說道:「許德坤不是在養馬麼。」
王滬生說:「那也還是差一個坑嗎。」
徐銳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讓守信去三團給書崖當副團長吧,楊八難去老何的一團,孫長河去老萬的二團,老秋幹警衛營長。」
王滬生將徐銳的意見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
徐銳又說:「還有別的事情沒有?沒事我就回家睡家了。」
王滬生說:「暫時沒別的事情了,老徐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徐銳便輕哼了一聲,一邊轉身往部隊大院走,一邊嘀咕着說:「手下一個個的全******升官了,就老子降職了,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打了大勝仗居然還要被撤職,天底下哪有這道理?軍部首長不講理哪。」
聽着徐銳在那裏發牢騷,王滬生只能裝糊塗。
肖雁月拿着繳獲物資的清單追上去想要讓徐銳簽字,卻讓王滬生給制止了。
「行了,雁子,你就別拿這些事去煩老徐了,這字我來簽吧。」王滬生說着就從肖雁月手裏接過了繳獲物資的清單,不過打量了兩眼後,便立刻叫起來,「這不對啊,雁子,這次可是全殲了鬼子的一個師團,怎麼才這麼點繳獲?」
「政委,我還想問你呢,怎麼才這麼點繳獲?」肖雁月撅着嘴說道,「這次繳獲的槍支火炮基本都是壞的,軍需補給啥的更是少得可憐,還不及咱們所消耗物資的一半數字,這次反掃蕩作戰,咱們虧大發了。」
日軍一個師團,賬面的武器裝備應該有至少四十八門野炮,二十四門九二步兵炮,九十六挺九二式重機槍,二百八十八挺歪把子輕機槍,二百八十八具擲彈筒,三八式步槍及南部式手槍將近兩萬支,此外還應該有馬匹兩千多匹,卡車百餘輛。
可現在繳獲物資的清單上只有二十四門75mm口徑的野炮,而且還是壞的,九二式重機槍六十六挺,也是壞的,歪把子輕機槍九十六挺,也都是壞的,三八式步槍及南京式手槍一萬五千餘支,基本也是壞的,馬匹卡車一概沒有。
其餘像彈藥、藥品、油料啥的更是少得可憐。
從賬面上看,大梅山獨立團這仗真是虧本了。
不過王滬生卻想起來了,第十師團在進入大梅山之前並不是完整的,之前在沙橋崗就讓他們獨立團吃掉了一個聯隊,還有他們的野炮聯隊也在獨立團要塞炮大隊突如其來的炮火覆蓋之下損失慘重,應該只帶了兩個野炮大隊進山。
之於繳獲的槍支大多都是壞的,卻是因為鬼子已經意識到難逃一劫,所以提前將所有的槍支都給損毀了,不過這不是問題,他們大梅山根據地可是有兵工廠的,雖然造不出飛機大炮以及坦克,但是修理一下槍炮卻是沒有問題的。
要不了多久這些槍炮就能修好,並投入使用。
有了這些火炮和重機槍,三個主力團就能各配一個機炮連了,有了機炮連,三個主力團的火力強度那就能夠上一個台階,就是相比小鬼子也是不遑多讓,只要小鬼子的航空兵不參戰,今後就是打陣地戰他們也是絲毫不怵小鬼子。
當下王滬生咧着嘴說道:「雁子,賬不是你這麼算的,這仗咱們賺大發了,雖說這些槍炮都是壞的,可只要兵工廠修理好了,咱們獨立團,哦不,咱們軍分區各個團的裝備就能夠上一個台階,還有咱們根據地的民兵,也能擴編了。」
肖雁月卻撅着小嘴說道:「可我只知道咱們庫存的彈藥少了一半,要是再來一次這樣規模的反掃蕩,我這個後勤部長就不要幹了,只能去討飯了。」
沒有彈藥倒的確是個大問題,若是沒有彈藥,再多槍炮也是擺設。
王滬生說道:「兵工廠的子彈、炮彈復裝車間不是已經開工了麼?所以你不用擔心彈藥消耗的問題,守着個兵工廠,還怕沒彈藥?」
肖雁月卻嘁了一聲說道:「兵工廠的子彈、炮彈復裝車間是開工了,可是庫存的無煙火藥僅能維持半個月生產所需,半個月之後車間就該停工了。」
「火藥?」王滬生說道,「火藥車間不是也已經開工了麼?」
「政委,那個是黑火藥,只能用來做地雷,做成手榴彈都被人嫌棄爆炸威力太小,說什麼只聽見響卻不見炸死鬼子。」肖雁月沒好氣道,「用來復裝子彈還有炮彈就更別提了,復裝子彈還有炮彈必須得是無煙火藥。」
「這樣啊。」王滬生皺眉道,「必須得無煙火藥麼。」
「必須的。」肖雁月點頭說,「要不然根本沒法用。」
王滬生道:「那咱們能夠自己生產這種無煙火藥麼?」
肖雁月說:「這個你別問我,政委,你還是問兵工廠的鄭廠長去吧,不過我聽說,沒有化工廠恐怕是沒辦法大量生產無煙火藥。」
「化工廠?」王滬生皺眉道,「上哪兒弄化工廠去。」
肖雁月攤了攤手,苦笑着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王滬生苦着臉離開了後勤部,這個事成了他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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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徐銳,離了後勤部之後,背着手往家走。
經過韓鋒家門口時,卻聽到二丫在嚶嚶哭泣。
徐銳還道韓鋒在欺負二丫,當時就惱了,腳一拐就進了韓家小院。
韓大娘才剛過二七,院子裏還到處貼着白花,穿過院子走進堂屋,徐銳一眼就看到二丫癱坐在地抱着韓鋒的腿不肯放,韓鋒卻不管不顧,執意要往外走。
看到徐銳,二丫便立刻跟見了救星似的,哭喊着說:「團長,你可得給俺做主。」
徐銳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瞪着韓鋒說:「鋒子,你長本事了是吧,學會打老婆了?」
韓鋒扁着嘴沒吭聲,還是二丫解釋說道:「團長,鋒子哥他沒打我,他就是想一個人偷偷去南京找啥親王報仇。」
「啥,找東久邇捻彥報仇?」徐銳火道,「鋒子,你想要翻天是吧?居然敢私自脫離部隊去找東久邇捻彥報仇?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槍斃了你?老子把你招進狼牙戰隊,教你狙擊的本事,不是為了幫你報私仇的,今天你要敢踏出這門,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韓鋒扁着嘴哭喊道:「團長,俺娘不能白死,俺得去給她老人家報仇哇,殺母之仇要是不報,我還算是個人嗎?」
徐銳冷然說:「仇當然要報,但既然是報仇,你為什麼不跟我講?為什麼要脫離部隊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去報仇?」
韓鋒訝然說:「團長,你同意我去找小鬼子報仇?」
「我什麼時候不同意過?」徐銳獰獰一笑,說道,「從來只有咱們獨立團欺負人,從來就沒有人敢欺負咱們獨立團,不僅大娘的仇要報,這次咱們獨立團犧牲了這麼多戰友,他們的仇也得報,這件事絕不能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