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駕到 410 獨闢蹊徑

    也許馬魯比昂這個未開化的蠻子不認識，但是埃爾南德斯卻知道，那四台矗立在距離斯特林堡五百米遠空地上的巨大機器，是四台重力投石機。

    「沒想到幾天不見，那個高登.弗里曼就製造出了這麼四台巨大的攻城武器。他想幹什麼？難道想要進攻斯特林堡？問題是那座城堡里又沒有守軍，他進攻什麼？不對……」埃爾南德斯看着擺放着重力投石機旁邊那些粗糙的石彈，心中浮現出一個可能：「他想要將斯特林堡徹底毀掉？！」

    在埃布爾.奧德里奇花費大力氣修築黑鐵城之前，整個海汶半島上，根本就沒有一座具有完整防禦功能的城市，戰鬥也大都是在野外進行的。馬魯比昂不知道這些奇怪的機器有什麼用，只是看到埃爾南德斯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開口問道：「外來人，你害怕什麼，那些像個巨大木架子似的機器，很厲害嗎？」

    埃爾南德斯冷笑一聲：「當然厲害。這種叫做重力投石機的東西，能夠將一塊五百公斤以上的巨石拋出五百米遠，把人砸成肉醬，把黑鐵城那肉身無法逾越的城牆摧毀。」

    聽了埃爾南德斯的話，馬魯比昂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兀自嘴硬道：「哼，我的戰士們直接往沼澤里一躲，這些笨重的機器又拿我有什麼辦法？」

    埃爾南德斯知道和這種根本不知道真正戰爭是什麼樣子的傢伙科普，完全是浪費生命的事情。他冷笑道：「你就慢慢嘴硬吧。等一會兒高登.弗里曼將斯特林堡摧毀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說。」

    嘴上雖然在譏諷馬魯比昂，但是埃爾南德斯心中卻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斯特林堡是海汶之王給歷任管理海汶半島的帝國貴族所設下到套子。當初的那些人。要麼不信邪進入斯特林堡中過夜，結果全部死於非命。或者乾脆認慫保命，放棄了獲得半島民眾認可的機會。

    但是這一次，新上任的海汶伯爵居然另闢蹊徑，想出了這種方法來解決問題。

    「但是直接摧毀斯特林堡，真的可以嗎？」埃爾南德斯心中依然有疑問。

    要知道，在奧德里奇家族的刻意渲染之下，斯特林堡已經成為了海汶半島上。那些居民眼中神聖的試煉場所。只有通過了這座城堡的考驗，才能夠成為半島之主。但是今天，如果高登真的乾脆利落的直接用重力投石機將城堡摧毀，恐怕造成的後果很難預料。

    …………

    在埃爾南德斯拭目以待的時候，高登正站在四座重力投石機附近，監督士兵們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

    達力拿已經完成了修建倉庫的任務，頗有數學功底的法師助手今天也擔任起了投石機的校準工作。他幹得格外認真仔細。因為萬一到時候準頭不夠。巨石砸在了臨時廣場上，把領主大人召集來的雲鱗城市民傷到了，那將是一個大麻煩。

    看到一切準備得很順利，高登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伯爵大人！」

    一聲清脆的呼喚從身後傳來。高登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女騎士西格莉德。

    因為從前天晚上開始，連續下了兩天大雨。所以這位雅靈騎士如今又從火形態轉化為水形態了。那一頭淡藍色的短髮配上俏麗的臉龐，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早上好，騎士小姐。」高登頷首致意。

    向高登行了一個騎士禮之後，西格莉德憂心忡忡的看着如龐大背景一般矗立在高登身後的投石機，問道：「大人。您真打算直接摧毀斯特林堡？」

    與火形態截然不同，如今的西格莉德。性格也很像連綿不絕，無孔不入的水一樣。自從看到高登下令建造重力投石機，知道他想要直接將斯特林堡摧毀的時候，女騎士就一直在勸說高登放棄這個想法。

    在她看來，摧毀這座在半島居民心目中有特殊地位的城堡，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還不如直接組織一支精銳隊伍，進入城堡中搜索探查，然後將裏面的邪惡生物給殺死。

    高登說道：「親愛的西格莉德，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故事的名字叫做『戈爾迪之結』。」

    「從前，有個君王，叫做戈爾迪。他在自己用過的戰車上，打了一個十分複雜，千頭萬緒的繩結。戈爾迪將這輛戰車擺放在雷霆之神宙斯的神殿裏作為祭品。而宙斯則降下神諭，宣佈有誰能夠將戈爾迪的繩結解開，就能夠統治一塊叫做亞細亞的大陸。然後幾百年的時間過去了，無數智者和聰明人面對這個繩結，都無可奈何。直到後來，有一個叫做亞歷山大的年輕國王來到了戰車前。他拔出劍，直接將繩結砍斷，於是戈爾迪之結就被解開了。那位亞歷山大後來也成為了亞細亞之王。」

    雖然故事中的人名對於西格莉德而言很陌生，不過故事本身的意思並不難懂。她對高登說道：「你是想說，有時候靠蠻力去解決複雜的事情更容易？」

    「不。」高登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意思是，解決問題的時候，有時候需要換一個方向去思考。別讓思維慣性束縛了你的大腦。當然，如果成功了，這就叫做另闢蹊徑；如果失敗了，就會被人笑話為異想天開。」

    「那您真的有把握成功？」

    「當然。不只是我，還有包括戴娜夫人在內的十八位牧師，也都做好了準備。」高登笑道，「不過一會兒我還得拜託你一下，騎士小姐。我希望你能夠和謝歐娜一起壓陣，防止發生某些意外。」

    「原來他這麼信任我？居然讓我和他的妹妹擔任一樣的任務？」西格莉德看着高登嚴肅的臉龐，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戴娜夫人率領着她的手下的七名牧師前來向高登請示。

    這位黎爾雅信徒一共帶着十八個人來追隨高登，而她的手下當中。有七人是七級或以上的牧師，掌握了四環神術。今天，她們將是解決斯特林城堡的主力。而另外十一個低階牧師，則會負責一些相對而言比較輕鬆的任務。

    「領主大人，快要到十點鐘了。」戴娜夫人說道。

    早晨太陽升起，從十點鐘開始，一直到下午兩點，在主物質界。這四個小時就是自然界中正能量最為濃厚的時候。那些亡靈生物，在這個時候力量都最為衰弱，而且總是躲藏在陰暗不見陽光的地方。

    不過今天，高登就準備利用那四台重力投石機，將斯特林堡這個老巢給徹底摧毀，讓那個躲藏在其中的惡靈，無所遁形。只能在陽光下被自己殺死。

    高登抬頭看了一眼太陽，說道：「好了，讓昆西上台去說點廢話吧。他為了今天熬夜寫了許多稿子，也不能讓他白忙一場。」

    自從高登用昆西繪製的地圖，將他的家人從薩洛人的手中贖回來了以後，這位代理政務官便徹底向高登效忠了——就算不對高登感恩戴德。在看到了高登麾下紅石堅衛的精悍身姿，以及從奧德里奇家族手中繳獲的五百套寒鐵盔甲之後，昆西也知道該如何做出選擇。

    他知道，自從埃布爾.奧德里奇在半島崛起，並且自稱海汶之王以後。已經十多年過去了。而高登，恐怕是有史以來最有實力挑戰海汶之王的人。

    昆西的口才其實很不錯。或者說是好過了頭。表達過於旺盛，以至於很容易招致厭煩。對於為什麼這傢伙會被原有的貴族圈子排斥，最後只能夠被帝國委派到這種蠻荒之地來，高登已經找到了根本原因。

    所以他如果不是必要，根本不會將昆西帶在身邊，任由他去用言語騷擾查克等人。

    不過今天，遭受昆西「語言軟暴力」的不幸者，就是被高登免費發放食物的消息，給吸引到臨時廣場上來的上萬名雲鱗城居民。

    昆西在台上先是吹噓了一番弗里曼家族的光輝事跡，以及這個家族統治了海汶半島之後，將帶來的美好前景，然後又扯到斯特林堡……

    冗長的演講一直持續到了十一點鐘，超過了一個小時。如果不是心中惦記着高登許諾的免費糧食，恐怕這些不耐煩的市民，早已離開了。

    「現在，我們偉大的半島領主，海汶伯爵高登.弗里曼，就要開始進攻斯特林堡，將盤踞在裏面，殺害了數位帝國貴族的凶靈，給繩之以法！」

    昆西終於結束了演講，走下台來。

    高登打了一聲呵欠，示意投石機開始攻擊。

    除了鎮守科克地峽關隘的一百名紅石堅衛以及衛隊長查克之外，其他四個家臣以及一百名紅石堅衛，今天全部到場。

    在投石機「吱嘎吱嘎」的運作聲中，這些戰士在斯特林堡前列成了最容易發揮遠程火力的大寬度弧形隊列。他們把軍用十字弩從背後取下，然後將一根根弩矢擺在腳下。

    十一名低階牧師依次從士兵們身前走過。雖然她們有着曼妙的身姿與露出大片肌膚的清涼服飾，但是士兵們依然目不斜視，顯示出良好的紀律。

    牧師們在士兵身前挨着擺放下一隻只小泥碗。平均每四個紅石堅衛共用一隻小泥碗。碗中盛放着清澈的液體。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些液體時不時的會泛出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

    「箭頭沾上了聖水以後，會有兩個小時的有效期，可以對亡靈生物造成有效傷害。我們姐妹花費了整整五天時間，才製作出這麼多聖水，希望你們珍惜，射箭的時候準頭好一點。」

    「當然了，牧師小姐。」面對黎爾雅信徒的解釋，楊奇.尖耳鄭重其事的點頭道。擅長弓弩的他，當仁不讓的成為了這次行動的指揮官。

    語畢，半精靈又對眼前美麗的女牧師說道：「牧師小姐。昨天領主大人剛剛發薪，我手頭寬裕。今天的事情結束以後。我能請您喝一杯嗎？」

    看着眼前這個身高比自己還低了一個頭，不過樣貌還算不錯的小個子男人，牧師小姐嬌笑着接受了對方的邀請：「你的個子雖然矮了一點，但是在這種缺少好男人的地方，也算是不錯的選擇。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我答應了。」

    不提忙裏偷閒趁機約炮的半精靈，高登此時已經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他與戴娜夫人為首的八位實力較強的牧師，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直面斯特林堡那陰森森的大門。

    在城堡前的空地上，此時已經用含有魔力的特殊粉末，繪製上了極為複雜的幾何圖案，以及各種各樣的符文。

    戴娜夫人開始將由各種魔法植物研磨而成的汁液按照一定規律，灑在地面上，並且手上一邊動作着，嘴裏還在吟唱禱文。而其他的牧師。則在七個特定的方位上點燃焚香，並且在地面繪塗好的圖案上，又淋上香薰油。

    不論是魔法儀式還是神術儀式，都需要極為複雜，甚至要耗費許多天乃至數個月的準備時間。不過這些儀式的效果比起普通的法術或者神術，也要強上許多。

    作為一名《上古紀元》中的資深法師玩家。高登對於神術儀式也有比較深入的涉獵。畢竟知識與法術，是法師最重要的兩件武器。有了足夠的知識，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該利用什麼樣的法術，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當魔法師的笨蛋，絕對沒有前途。

    神術儀式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一發發的重型石彈也不斷的砸向了斯特林堡。這座近十年時間都沒有經過修繕，早已荒廢的城堡，根本經不起這樣的密集攻擊。

    要知道，那四台大型重力投石機，都是高登根據自己的機械專業知識，所設計出來的重型戰爭機器。比起這個世界原本的那些投石機，進行了多方面的優化與改進。威力、射程、精準度這三大數據，都有極大的提升。

    就算不會法術，高登相信憑藉自己掌握的那些知識，在泰洛斯世界混一口飽飯，去某位貴族麾下打工還是沒問題的。

    之前通過真實與警示之眼觀察了斯特林堡之後，高登早就清楚，這裏已經成為了某個強大而邪惡的亡靈生物，所居住的特殊領域。不過既然是領域，那麼肯定就有結構上的缺陷與弱點。

    斯特林堡東南角最高的塔樓，以及主樓二層北方的那間大屋子，就是關鍵點所在。

    高登將這兩個地方告訴了達力拿，後者測量好方位，便指揮投石機發起了不斷的攻擊。

    雖然這種原始的攻城機械準確度不高，但是十發石彈當中，還是有差不多一半能夠命中目標。

    不過就算沒有準確命中，石塊砸到城堡的其他地方，也能夠摧毀那個亡靈的「溫暖小窩」，這就已經足夠了。

    伴隨着隆隆轟鳴聲，老朽的斯特林堡很快就在這無情的遠程打擊下堅持不住了。

    東南角的塔樓率先坍塌。然後主樓二層的那間大屋子也被一顆石彈直接命中。

    突然，一聲尖嘯從斯特林堡當中傳出來。甚至還有一層不用開啟真實與警示之眼，普通人的肉眼都能看到的半透明黑色煙霧，從城堡內噴涌而出。

    臨時廣場上，剛才因為昆西的演講而昏昏欲睡的市民們，此時聽到了那一聲尖嘯，就仿佛靈魂深處都給鋼針給猛扎了一下，全都齊齊一個激靈，然後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聽說那位新任領主要摧毀斯特林堡的時候，市民們的態度要麼是不以為然，要麼是強烈反對，不希望這個代表着整個半島「神聖意志」的城堡，被粗暴的毀掉。不過攝於高登的軍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沒有人敢公開發表異議，只是心中不停的咒罵高登，希望居住在城堡內的半島之靈，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以懲罰。

    不過那一聲可怕的尖嘯，還有那仿佛能夠化為猛獸，擇人而噬的黑煙，卻讓這些人改變了主意。

    此時，沒有人再有心思暗暗詛咒高登了。每一個人都被恐懼所籠罩，感覺仿佛末日都要降臨。之所以沒有立即逃跑，不是因為這些市民還在貪圖高登所許諾的免費食物，而是因為那聲飽含着負能量的尖嘯，讓所有人的雙腿發軟，根本邁不動步。

    甚至有些身體孱弱的人，已經一屁股坐倒在地。

    還好紅石堅衛都是心志堅定的精銳戰士，這種程度的精神攻擊，沒有影響。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十一名牧師還是依次給紅石堅衛們加持上能夠抵禦中低強度精神攻擊的神術光環。

    當整個斯特林堡在投石機轟擊中繼續土崩瓦解的時候，那些從城堡內逸散而出的黑煙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最後，當高登感覺到空氣中的負能量上升到一個極點之後，他沉凝着表情說道：「來了，準備啟動儀式！」

    他話音剛落，那些黑煙忽然全部被吸入城堡的廢墟中。緊接着，一個純粹黑色，仿佛能夠將陽光都給吸收的靈體，從斯特林堡的殘垣斷壁中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