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塔巴.泰赫斯特走在黑色蜘蛛堡壘里一條的陰濕黑暗的走廊上。焦躁的心情讓他覺得這條路極其漫長,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他覺得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原本詳細而周密的計劃不停的發生各種問題,似乎正在滑向崩潰的邊緣。
就在剛才,整個水晶之塔在劇烈的震動之後,沒過一會兒,就陷入了徹底的沉寂當中。原本源源不斷向罪孽之珠補充着能量的法陣,徹底停止了工作。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蒼白之主立即命令手下的法師查找原因,並且迅速修復。但是所有的努力,只換來了徒勞。
雖然因為年久失修,水晶之塔在贊塔巴啟用之後,就一直發生着各種小問題,但是在整個罪孽之珠法陣即將啟動的時候發生這種幾乎無法挽回的問題,讓他有一種想要毀滅世界的衝動。
難道是那一件埋藏在塔底的神器出了問題?
贊塔巴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個可能。雖然他認為就連自己也打不開神器之廳大門上的六道九環法術封印,也沒有其他人能夠打開,但是在事實面前,他一時也不知道,在水晶之塔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來在水晶之塔出了問題,並且修復無望之後,他立即就決定親自去地下城第二層看一看。但是沒想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那些該死的奧法軟泥怪又跑出來製造麻煩!
以前,不論是這座作為據點的黑色蜘蛛堡壘,還是那些外出巡邏的斥候部隊。都曾遭遇過奧法軟泥怪群的襲擊。但那從來都是小規模的偷襲,而且是伴隨着血紅色霧氣才出現的。但是這一次,情況卻大為不同。
超過五百隻的奧法軟泥怪,從每一個岩縫、洞穴、石壁、蘑菇叢中鑽了出來。將黑色蜘蛛堡壘團團圍住,並且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那黑色的地表幾乎一眨眼功夫就被數不盡的奧法軟泥怪給覆蓋的場景,讓黑色蜘蛛堡壘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不知道這些奧法軟泥怪是發了什麼風,突然向黑色蜘蛛堡壘發起了集群攻擊,但是贊塔巴作為這次計劃的負責人。只能指揮手下有限的人力進行抵抗。
因為三聖浸信會如今在費雷頓的絕大多數力量,都集中在了十二石座第二席的那個混賬手中,留給贊塔巴自己的,只有很有限的一點力量。
「周密的情報保護工作,還有隱秘的行動,才是最強大的防禦力量,我要協助那些獸人南侵,很遺憾不能給你提供更多幫助。」
那個可惡的黑騎士在北上荒蕪苔原時,是這樣對贊塔巴說的。雖然聽上去理由冠冕堂皇,但是贊塔巴卻清楚。這只是組織內部爭權奪利的伎倆而已。
「該死的傢伙!等我這一次順利完成了計劃,得到幾位大君的賞識以後,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還好,奧法軟泥怪雖然數量眾多,而且不懼法術攻擊,極為難纏。但是這些怪物沒有太高的智慧,更不用談什麼軍事素養。三聖浸信會依託黑色蜘蛛堡壘堅固的工事,總算抵擋住了對方的圍攻,並且在持續不斷的削減其數量。
但是這遠遠不夠。
贊塔巴需要儘快將所有的奧法軟泥怪解決掉,然後集中所有的資源與力量,找到辦法,啟動罪孽之珠法陣。
因為不久前,他收到信息,烏格魯.鐵爪的苔原獸人大軍,已經越過了大河。即將抵達安度因長城腳下。
蒼白之主準備去找羅森加德兄弟。他們兩個是有着「無形之刃」稱號的高階遊蕩者,是整個黑色蜘蛛堡壘中,最強大的戰士。如果有他們出馬,對付那些雖然具有法術抗性,但是身體柔軟脆弱的奧法軟泥怪。最合適不過。
但是這對兄弟卻在地牢中忙於拷問奸細,連續兩次拒絕了贊塔巴的增援要求,甚至還將他派去的人給打傷。
無奈,贊塔巴只能親自出馬。
腦子裏不停的考慮着各種各樣的麻煩事,贊塔巴終於走過了漫長的走廊。他順着逼仄的樓梯向下,距離地牢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就聽到了讓靈魂都顫抖的慘叫聲。
「那兩個瘋子,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玩那些血腥的拷問遊戲。」
在三聖浸信會這種崇拜惡魔大君的邪惡組織中,被一個敢把自己的身體半亡靈化的蒼白之主評為「瘋子」,這種人可不多見。
慘叫聲終於消失。贊塔巴推開沉重的木門,走進只有幾根火把提供光源的陰暗地牢裏。
撲面而來的,是潮濕的霉味、鮮血的腥味、人類嘔吐物與排泄物的臭味,所混合形成味道。贊塔巴掩着鼻子,眉頭一皺。
比起這種過於新鮮刺激的濃烈氣息,他更習慣古墓里那些乾屍散發的腐臭氣息。
「喲,蒼白之主大人,沒想到您會出現在這裏。怎麼樣,想加入我們的小小娛樂嗎?」
羅森加德兄弟中的哥哥說道。他眼瞼低垂,一邊說話一邊津津有味的舔着利刃上還未冷卻的鮮血,那副樣子,渾然沒有將贊塔巴放在眼中。
「哥哥,贊塔巴大人正在為咱們三生浸信會的大計劃而竭盡全力呢,自然沒有心思陪我們兄弟玩了。」弟弟笑嘻嘻說道。這對雙胞胎兄弟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有着削瘦的臉龐和狹長陰毒的雙眼,唯一不同之處是,哥哥扎着一個馬尾,而弟弟卻將褐色長髮隨意披散下來。
「我需要你們去對付那些正在進攻黑色蜘蛛堡壘的奧法軟泥怪。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儘快解決這個小麻煩。」贊塔巴壓抑住心中的火氣。
「雖然我們兄弟的反曲刃很鋒利,但卻不會用來對付那些血都不會流的垃圾怪物。只有真正的、熱騰騰的鮮血,才值得我們出手。而且,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哥哥說道。
「有什麼事情比確保罪孽之珠法陣啟動還重要……」贊塔巴剛說完,羅森加德兄弟中的弟弟,就將兩件沾滿了鮮血的純白牧師袍和兩枚聖徽丟到蒼白之主腳邊。
雖然牧師袍上沒有繡任何圖案,但是那三枚聖徽上銘刻的朝陽與月亮,卻表明了其主人的身份——黎明女神梅麗迪亞的牧師。
「怎麼樣,梅麗迪亞那個婊子的牧師出現在黑色蜘蛛堡壘附近,是不是要比那些奧法軟泥怪更重要呢?」
作為白金之國費雷頓的三大教會之一,梅麗迪亞的牧師居然出現了,這絕對是一件大事。而且以費雷頓人的習慣,白金神殿通常也會與黎明神殿一起行動。
一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贊塔巴就算曾經歷過無數的戰鬥與陰謀,也不禁心生寒意。
他現在顧不上羅森加德兄弟對他的不敬態度了,連忙問道:「那兩個牧師呢?」
「在角落裏『休息』呢,如果您準備了『靈魂禁錮』之類的法術,也許能夠從他們嘴裏問出一些東西。」
「靈魂禁錮?」
兩兄弟讓開身子,讓贊塔巴的視線能夠看到地牢的遠端角落。
在那裏,被斬掉四肢的人類身體疊放在一起,斷手與斷腳則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旁邊。還有兩顆臨死之時保持着痛苦與恐懼交雜表情的頭顱,壘砌在這座「金字塔」的頂端。
旁邊的兩隻木桶里,塞滿了破碎的內臟器官。
「你們從他們身上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嗎?」
「沒有。您知道的,這些梅麗迪亞牧師意志堅定,即便遭受最嚴酷的刑法,也不會向我們屈服。不過我們很享受這些人的慘叫與哀嚎。啊,那真是世間最美妙的樂曲。經歷過痛苦折磨以後,就連鮮血也會變得更加美味……」
「你們兩個該死的蠢貨!居然沒有問出任何有用的情報就把他們殺死了!」贊塔巴終於發怒了。
羅森加德兄弟卻滿不在乎的說道:「別擔心,蒼白之主大人,相比起梅麗迪亞那個婊子的信徒,另外三個法師,就要好對付得多了。相信他們目睹了同伴的下場之後,會老實很多。」
兩個人帶着贊塔巴來到另一間牢房。牆壁上,有三個年輕人以大字形被牢牢鐐銬的固定住。
贊塔巴眉頭擰緊——並不是因為剛才看到的血腥景象讓他不適,只是因為這一間牢房是專為囚禁施法者而設計的。在這裏,他這個蒼白之主失去了與魔網的聯繫。
從一位實力強大的進階死靈法師,一下子變成不能使用法術的普通人,這對於贊塔巴來說很不爽。
「哼,脆弱的法師……雖然平時耀武揚威,但是他們的力量終究不如自己的身體可靠。」羅森加德兄弟捕捉到了贊塔巴的表情變化,唇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贊塔巴並未注意到兩兄弟的異樣,他打量着被捉住的法師。
他們都很年輕,最左邊金色短髮的小女孩年齡最小,心理承受能力也最弱。她的法師袍領口處有嘔吐物的痕跡,兩腿間還有水痕,散發着臊臭味。
「嗯,給小孩子觀看我們的娛樂活動,的確不是很妥當。這個小丫頭不但吐了,而且還嚇得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