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軒齋,過往的清修古香,早已不復存在。
因為它的主人,今天異常暴怒!
臥榻之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斜躺而臥。
微醺的眉眼處,倒是別有一番迷人的風情,龍巖飛這個平日裏極為擅長飲酒之人,今日卻也醉啦!
「阿策,阿策!」他高升呼喊。
很快,一個看上去身形有些單薄的男人,跑了進來:「先生,您吩咐!」
龍巖飛雙眼迷離的瞅着他,頓了頓:「阿策,你……你跟我多少年了?」
「五年了!」阿策低着頭,不敢有半點怠慢。
龍巖一愣,卻大聲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好了!五年了,算是我的親信了。來……過來,我又不會吃了你!」他輕蔑一笑,沖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
阿策有些害怕,倒不是因為他膽小怕事。也不是因為龍巖飛性情暴虐!
而是,阿策知道他家先生,這麼多年鮮有喝醉的時候。不管是自斟自飲也好,還是與親朋好友對飲也罷。他一向是海量,從不會喝醉!
但是,只要他醉了,那就證明此時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喝醉了的龍巖飛,那可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只要稍有不盡如他意,那必將找來殺身之禍!
可是現在他也別無選擇,但求自己的運氣能好一些。
阿策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在距離龍巖飛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姓龍的一把把他抓到身邊,手臂攀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慵懶的搭在他的肩頭。
阿策被他突來的襲擊,嚇得渾身發冷……瑟縮打顫!
龍巖飛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低頭瞅着他的那張蒼白的臉,低沉的問道:「你怕我?」
阿策緊張的不知所以,舌頭都有些僵硬了,只能一味的搖頭……
「說話,看着我說!我就那麼可怕嗎?啊?!連你都不願意搭理我!」龍巖飛雙眉凝結,大眼怒睜,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那一刻,阿策瞬間就覺得自己離「死」那個字,從來沒有那麼近過。
他大着膽子,說道:「不,不!先生……您喝醉了,我覺得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來也巧,這時,門鈴響了!
「叮叮——」
龍巖飛猛地搖搖頭,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兒來,淺淺的垂着頭,道了句:「去開門!」
「是!」
等阿策打開大門一瞧,是他們家二少爺還有一個膀大腰圓的主兒,他們身後還跟着二少爺的保鏢小刀!
龍雲飛自知這次一定惹怒了自己的這位大哥,聲若細紋:「阿策啊,我大哥他……他心情怎麼樣啊?」
阿策看了看龍雲飛,並未開口,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光是看阿策的反應,龍雲飛這一顆心,立馬掉進了萬丈深淵。他本想着自己晚來一會兒,大哥的心情能好點呢!可是如今再看,也是奢望了。
龍雲飛急的五官都扭曲了,撓着頭,一臉苦相:「小刀,阿豬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
阿豬到不敢說什麼,只顧彎腰點頭賠笑……。
可是小刀心裏明白啊!攔住了他的去路:「二爺,您不是不知道大少爺的脾氣,如果您今天不進去。那以後事兒就更大了!」
「可,可……可我怕啊!……都是為了這個混蛋,給我惹出這麼大的事兒。我本來好好的我……」他說着一腳踹到了阿豬的屁股上。
阿豬疼的嗷嗷叫!!但是還得陪着笑臉。
「那怎麼着啊?走啊!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阿豬我可告訴你,裏邊的哪個是我大哥,我最多是被打一頓,至於你可不好說……」
這句話快把阿豬給嚇尿了,雙腿立馬就軟了,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別介啊二少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求,求求您了。」堂堂八尺男兒被活生生的給嚇哭了!
「你說你,誰不去招惹,你偏偏去招惹人家費展陽的學生!你,你這不是找死嗎?」龍雲飛叨念着。
恨得阿豬壓根直痒痒,啊呸!現在出事兒了,你說這樣的話,是誰拍着胸脯說包在他身上的?前些日子還拽的二五八萬似的,現在真他媽的像個龜孫子……
心裏有恨咱日後再說,這屋裏的哪位要是真的發起火來,他可招惹不起!不管怎樣,先保住小命才是首要的……
「是,是!求二少爺多多給我說情,讓大少爺留我一命啊!」
看在他再三作揖的份兒上,龍雲飛擺起大哥的樣子:「好了好了!起來吧,看你那個熊樣兒。走着啊!別讓我大哥等着急了。」
剛一進門,就看到大廳內,龍巖飛陰着臉坐在茶几上,一條腿踩了上去……他拿眼角掃看了一下他們:「誰是「豬哥」啊?」
「大少爺!您叫我阿豬,小豬,豬崽子都行啊。「豬哥」我吃罪不起啊!」
「哼……」他扯扯了唇角,提起手裏的酒瓶朝着他砸了過去,「呯!」一聲,正中腦袋瓜兒。這就是龍大少爺送的見面禮。給人開瓢……
阿豬頓感頭疼欲裂,腦袋瓜兒像是炸開了一般的疼,雙眼也變得模糊了!鮮血一股腦兒的流了下來……但是,儘管如此,他也只有忍着的份兒。
在場,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個字。
龍巖飛走到他面前,用腳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小子膽子挺大啊!」
「大……大少爺!」
龍巖飛怎麼可能聽他說話:「阿策,給我拉出去,找個地方活埋了!」
「大哥!求大哥饒他一命,現在道上的人都知道他跟了我。大哥,求你看在我的面上饒他一命!」龍雲飛大着膽子為阿豬求情。
「你……我還沒說你呢!我看你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好……大哥給你面子,阿策!!」
「是!先生您吩咐。」
龍巖飛似醉未醉的盯着龍雲飛:「給他點教訓,給我把「豬哥」的右手剁下來。」
「大哥!」
「你再給我多說一個字,你信不信,我能把他剁成肉泥!」
「豬哥」早已昏死在地上,硬是被阿策拖走的。
龍巖飛本想再教訓一下他哪個不知好歹的二弟,但是,可能是酒精作祟,沒了體力。
他猩紅着雙眼,指着龍雲飛的鼻子罵道:「雲飛,大哥只有一句話要對你說。如果這種事兒再發生第二次,別怪大哥對你不客氣!聽見沒有?說話!」
「是!大哥,我知道了……」
「滾!」一聲有力而又短促的低吼,接着又跑到酒架旁,從上邊拎下來了一瓶上好的紅葡萄酒:「滾!都給我滾!」
沒有一個人敢遲疑,爭先恐後的奪門而逃。
龍巖飛看着他們狼狽逃竄的模樣,他忽然冷颼颼的笑了笑,下一秒,臉上開始有了痛苦的表情。
他揚起脖子,咚咚咚!!灌了半瓶子酒下去,雙眼泛着些許的淚花:「這麼多年了,你還恨我,恨我……我也恨自己,你知道嗎,我也恨自己!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展陽兄,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是不是非要我死?啊?……自斷交與展陽兄,吾再無知己,再無知己啊!哈哈哈哈……」
他像瘋了一樣,仰天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