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石大川哪裏能夠聽得到雲霄子的呼喚,未消片刻,已是被那鎏金錘逼的左閃右躲好不狼狽。
此刻他黝黑的臉面上儘是片片清淤,渾身上下衣衫不整,衣袖亦是被劃出數道口子,血痕遍佈,皆是被那些鋒利些的碎石所劃破的,眼看就要漸漸堅持不住。
那柳浪見石大川已是強弩之末,面上不禁浮出得意之色,嘴角咧起,已有笑意,喝道:「如今我看你再向哪裏閃躲去?」
眼見石大川躲閃之間竟是被鎏金錘追趕到了擂台的邊緣處,若是他被迫下了擂台,那就輸了。
柳浪爆喝一聲,周身靈水真訣渾然而起,縈繞周身,似是已用盡了全力,勢要將石大川一擊錘下擂台去。當空中那鎏金錘被柳浪操控,如今更是聲勢驚人,宛若巨岩壓頂一般呼嘯砸來。
石大川方才站定身子,看到自己就站在擂台邊上岌岌可危,嚇得他趕忙全力穩住身形,卻驀然感到一股千鈞之力從頭頂轟然壓下來,千鈞一髮之際心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念頭,「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我不能辜負師父的一片期望!」
一念之下,石大川陡然雙目環睜,雲龍真氣瞬間爆出體外,徑直將自身修為已是發揮到了極致,卻見他雙足猛然踏地,竟連足下的青石板也被他踩得斷裂開來,兩足竟然陷入青石板當中。
「喝啊!」石大川發出如雷鳴一般的巨喝,身後一柄通體漆黑,寬大厚重的鐵劍發出一聲沉悶的龍吟,繞過他頭頂霎時間暴漲數倍,被他兩手緊緊抓在手中,繼而緊咬牙關使出渾身之力看準當空那擊來的鎏金錘便是一記重劈。
「轟!」只聽一聲震懾人心的巨響,卻見那鎏金錘竟是被石大川這一記重劈擊的倒飛開去,徑直發出一陣沉悶的破空嗡響,化作一道金色閃光順勢向着看台上的靈月大師飛去。
此刻仙雲宮、火雲堂乃至對方的玉竹劍派的目光盡數落在石大川的擂台之上,任誰也沒想到,這看似憨厚的莊稼漢子竟然有這般神力,一個個都被這精彩絕倫的拼鬥震撼的長大了嘴巴,看的呆住了。
靈月大師面色卻絲毫未變,只把玉手輕輕一招,一片水霧脫手而出迎向當空中那飛來的鎏金錘,卻不知怎的,那鎏金錘被石大川狠命一擊來勢兇猛,但是一經碰到那片洋洋灑灑的水霧之後,立刻便沒了一絲勁力,竟忽然變得好似一團棉花般輕飄飄的追了下去。
距離靈月大師坐近些的弟子均感到一片朦朦的水霧撲在面上,頗有一陣涼意,各自心中都是為自家師尊的修為驚嘆不已。
丁佩芸亦是端坐在靈月大師身後,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已是見慣了靈月大師的道法,一雙俏冷的雙目如同一對冰窖,一直寒到底,令人根本不敢去看她的雙眼,更別說去猜測她內心了。
靈月大師退去了鎏金錘後,卻是驀然向着身後的丁佩芸開口道:「真沒想到三年未見,南鬥劍派中竟然又出了這麼多的後起之秀,看來我等要努力些才是了!」
丁佩芸直到此刻,目光中的冷意才散盡,她似乎除了自己的師父,其他任何事物包括人,她都漠不關心,當即聽到靈月大師一說,便是微微頜首道:「是!弟子下一場一定為本門挽回顏面!」
靈月大師聽罷卻是展顏一笑道:「芸兒,看來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不少,為師知道你很努力,不過為師的意思,所謂道法無邊,今後應當更加勤勉才是。」
「是!弟子謹記!」丁佩芸默默答道。
「唉!」卻是靈月大師一聲長嘆,道:「柳浪要輸了!」
卻見擂台之上,石大川雙目如虎,眼望已是驚呆了得柳浪,手中那口鐵劍「墨岩」竟是有七分劍身被石大川砍入了青石當中。
此刻,柳浪自家的法器被石大川重劈之下,飛得不見,周身那靈水真訣已是搖搖曳曳,極為稀薄。
石大川信手抽出了墨岩劍,竟也沒有再攻過來,卻說道:「師兄已然沒有法器在手,難道還不肯認輸麼?」
柳浪知道大勢已去,臉色一片死灰,他知道就算再戰,自己難不成要和他的法器大劍肉搏不成,與其到時候落得難看,不如此刻罷手吧,想到這裏便是拱手一禮道:「師兄神力驚人,小弟已是輸的心服口服,期望下次大典能夠再與師兄切磋!」說完粗重的嘆了口氣,轉身走了下去。
登時南鬥劍派這邊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門中的弟子均把一雙肯定目光送給了石大川。
馮霄更是打心裏替石大川高興,不過直到此刻石大川自己卻是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睏乏無力,看來自己方才一急之下用了體內九成的真氣,乃是氣力不濟的表現。
回到看台上,神木堂一眾弟子便是呼啦圍了上去,只把大石不住的誇讚,就連雲霄子也是對他讚許不已。
馮霄一拍大石肩膀道:「行啊石師兄,平素里只知道你能燒火造飯,砍柴伐木,沒想到你已經練成了這般神力了!」
石大川那已是有氣無力的面上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小師弟你莫要挖苦我了,我方才使出了九成真氣,本來也想贏不贏就看這一賭了,其實剛才那柳浪若是不投降的話,那就糟了,我那時候已經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馮霄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們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石大川此刻已是汗出如雨,渾身的衣衫也是濕了大片,聽了馮霄的話,當即一臉幸福的笑意,沉沉睡去了。
「真是太好了!」卻是金懷裏高興笑道。「看今後誰還敢小瞧咱們神木堂!」
雲霄子雖然一直沒說話,不過一雙蒼目充滿疼愛的望着沉沉睡去的石大川,一手按着白須,讚許的點了點頭。
便在此時,卻聽到旁邊火雲堂的弟子好一陣驚呼,眾人趕忙抬眼望去,卻見齊桓生竟然被那玉竹劍派的一位女弟子,施用一件晶瑩剔透的玉淨瓶納入了其中,半晌沒了動靜。
登時,火雲堂看台上鴉雀無聲,眾人心中好一陣緊張。
卻見那女弟子柳眉倒豎,雙手插於腰袢,好一副不可一世之態,嬌呼道:「這位師兄,你還不討饒麼?難道自己甘願淹死在我這瑤池玉淨瓶中麼?」
仍然是一片寂靜……
「糟了!」這女弟子一聲嬌呼,趕忙素手引訣,那玉淨瓶隨即於當空中一個倒翻下來,竟是傾倒出好似飛瀑一般的水來,卻見齊桓生早已是不省人事,被水淹的七葷八素,肚子鼓脹,口中大口的吐着水。
「咯咯咯!」那女弟子見到齊桓生此刻如同一隻落水狗一般,也忍不住被逗樂了,當即笑着將他那如意青龍巾隨手一擲道:「這位師兄,我這瓶中的水滋味如何?」
過了好半晌,齊桓生方才幽幽醒了過來,當即踉蹌的站起身子,白了這女弟子一眼,只感到自己肚子好不難受,只得悻悻擺了擺手,趕忙捂着嘴巴灰溜溜跑了。
馮霄心中雖然對那齊桓生十分憤恨,眼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快意,不過那女弟子修為也頗為不俗,卻不知道是什麼底細,忙自向金懷裏問去。
金懷裏笑道:「那丫頭名叫藍瓶兒,最是刁鑽古怪,一身靈水真訣也頗為了得,實力雖遠遠不及那丁佩芸,但在玉竹劍派的嫡傳弟子當中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了!」
「哦!」馮霄應了一聲,心中卻想,「這丫頭可不大好惹,我可不希望碰到她!」
此刻,三場比試全部完畢,火雲子復又回到擂台之上,不過看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畢竟人家仙雲宮勝了,就連人丁單薄的神木堂竟然也勝了,可惜自己一脈卻是敗下陣來,不過他負責着論仙大典的事務,不能帶有任何私人感情,只得調整心情,遂朗聲道:「三輪比試已畢,我宣佈,南鬥劍派兩勝一負,第一輪勝出!」
話音方落,場下南鬥劍派的弟子掌聲雷動,久久不息。
「太好了,如果我們再勝一輪的話,我們這組弟子就大獲全勝了!」馮霄不禁高興道。
卻聽蘇玉真忙道:「小師弟,沒有那麼簡單的,對方第一輪的弟子修為平平,意在探下虛實,玉竹劍派第二輪定當派出修為極高的弟子,一定十分棘手!」
雲霄子此時已是回復了一臉篤定的神色道:「玉真所言極是,不論如何你們只要盡力而為便是!」
蘇玉真笑道:「接下來就看馮霄師弟的了,希望你也能夠旗開得勝!為我們神木堂再拿下一程!」
馮霄毅然道:「就請師父和諸位師兄放心吧!小弟去去就來!」說完便起身向着擂台走去。
台上火雲子宣道:「現在請第一輪抽到乙字樣的弟子上到擂台來!準備比試!」言罷化作一道烈焰消失而去。
便在此時,那方才得勝的藍瓶兒竟是一踩蓮足,飛縱到了中間神木堂的擂台之上,一雙秀目望着靈月大師所坐的台子嬌喝道:「師父,都怪你剛才不讓我來斗那蠻力的弟子,不然怎麼會輸,況且我還沒玩夠,這次由我來對付這邊的弟子吧!」
靈月大師見狀驀然杏目一睜,霍然站起身來厲叱道:「瓶兒休要胡鬧!」
「不嘛,我偏不!」聽了靈月大師的訓斥,這藍瓶兒竟然小嘴一嘟,纖腰一擰,撒起嬌來。
「呵呵呵!」卻聽坐在一旁的太上元清一聲朗笑,只因他乃是南鬥劍派的掌門,自然要陪坐於對方劍派的翹首之人,方才他一直蒼目緊閉不曾說話,如今見到這藍瓶兒有趣便是笑着道:「靈月師妹,這丫頭還真有些意思,方才我那火雲師弟不也說了,可以隨意調換弟子,既然她有勝的把握,卻有何不可?」
「這……」靈月大師一時語塞,當即也不再多說,既然人家掌門都說話了,自己還能再說什麼,當下只得向台上的藍瓶兒道:「既然如此,為師允了,只是你莫要再使出那損人的道法來!一切點到即止!」
「嘻嘻!知道了!」藍瓶兒頓時笑顏綻開,扭過身來卻見面前站着一個看似柔柔弱弱,卻恍若有幾分堅毅神色的少年,小嘴一撅道:「喂,你就是要和我比試的弟子吧,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待會要是不認輸的話,別怪我讓你出醜了!」
馮霄望着面前這刁蠻之女,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和他比試了,當即撓了撓頭,面上一片苦色,心中無奈向劍靈道:「老兒,這丫頭我見了就頭疼的緊,還是你來替我吧!」說完便是盤腿坐在擂台上,雙目緊緊閉起,漸漸入了空明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