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劫 【第118章】 因果輪迴歲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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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留心不侯人，歲月蹉跎無因果。

    久了，很久了，那些已經泛黃髮霉的事情，若是突然暴露在陽光下，那一片片的灰塵幾乎是瞬間就給心上留下了一片陰翳。

    無孔不入的腐蝕着那顆混亂不堪的心。

    這些事情，白御觴本來不想再提的，可妖子藎卻絲毫不肯放qì 詢問，一定要他說出所以然來。

    無奈，白御觴用極為簡短的語句概括了一件極為悲情的故事。

    往事不堪回首。

    妖子藎對塵靈的心意暫且放下不提，是真心也好，偽情也罷，時光已過，歲月不再，本來煙消雲散的，就不必挽留。

    生死薄上沒有六界之主的名zì ，妖子藎自然也不在其中，但是她的業障卻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了，她做的那些事情，殺的那些人，手上沾染的那些鮮血，每一樣，若是普通人，死後定會有懲罰。

    無間地獄恐怕都要呆上數萬年才能抵消這些罪過。

    可，妖子藎並不是普通人，所以，她的業障，只能是另一個人來擔，這個人，自然就是塵靈，因為他是這些業障的因。

    而妖子藎自然就是果。

    因果輪迴，看透了，也不過就是如此。

    若不是白御觴是冥王，掌握着生死薄，掌握着天xià 生靈的命格，那塵靈恐怕魂魄齊全，現在也早已經到了無間地獄！

    一萬七千多人的性命，不是那麼容易償還的。

    即使是白御觴費心勞神，也只是替塵靈抵消了一些，剩下的，只能慢慢解決。

    反正，塵靈的魂魄現在是受不了一點傷害，不然就是真正的灰飛煙滅，連一粒塵埃都化不成！

    知道了真相，妖子藎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濕，額頭上幾根亂發也被冷汗貼在額頭上，黏膩的難受。

    整個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話，還好，還好白御觴是冥王。

    若白御觴不是冥王，那塵靈恐怕早已從六界消失了，而且，是自己間接的害死了他。

    這若是有一天，妖子藎知道了這件事，她會不會崩潰？

    離冥站在旁邊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竟是這樣，白御觴竟然也為塵靈花費了這麼多的心血，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白御觴的心思未免也太精細！

    這樣的人，若是同盟，那是再好不過，若是敵人，那……恐怕又要費一番心思了。

    妖子藎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壓下聲音緩聲道，「塵靈他，現在怎麼樣？」

    白御觴似有些不忍，別過頭道，「沒有你，他會很好。」

    他很好，言外之意，自然是不希望妖子藎再打擾到塵靈。

    妖子藎也不是蠢笨之人，聽到白御觴說出這番話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她恍若未覺，只是淡淡一笑，那抹笑淒涼的浮在臉上，像是水紋突然盪起的漣漪，慢慢的恢復平靜，「他現在在哪裏？」

    「十天前他才再入輪迴，冥界一天，人界一年，現在他也不過是十歲孩童，而且他魂魄不全，身體極為孱弱，絕活不過二十歲……」白御觴頓了下，繼續道，「所以，待他成年之後你去看他之時，還望你能將他殘缺的魂魄帶來，護他一世安穩，等他下次再入輪迴，就會成為一個靈體，你有什麼話來問他，他也能回答。」

    離冥微微皺眉，白御觴的意思，就是讓妖子藎放qì 塵靈，可是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妖子藎性子是如何執拗，只論這五千年像折磨一般的思念，想一下子割捨恐怕也不容易。

    所以白御觴給了時間，待到塵靈成年之後，也就是給了妖子藎八天考lǜ 的時間。

    八天時間，能做什麼？

    可沒想到妖子藎只是猶豫了下，輕輕啟唇說了一個字，「好。」

    六界之中不可能有兩個塵靈，白御觴既然已經說了塵靈很好，那她現在捏着塵靈的魂魄不放手也沒了意義。

    白御觴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妖子藎答應的如此干cuì ，也應了一句，「好，我相信妖君不會食言。」

    離冥看着妖子藎，他現在竟有點不清楚她的想法了，按理來說，塵靈是她一直的希望，可說到放qì ，她竟能如此干cuì 。

    妖子藎嫣然一笑，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剛才的頹廢，手腕卿然一旋，鎖魂鏈伴隨着一抹藍光出現在她手心中。

    鎖魂鏈上也是柔柔的光，像是被輕雲遮住的皓月，朦朦朧朧的露出冰山一角，裏面似乎什麼都有，又像是只有空落落的一陣光。

    妖子藎手指輕動，那鎖魂鏈輕飄飄的向白御觴身邊移去，「鎖魂鏈本來就是你們冥界之物，現在我這算是將它物歸原主了，還望冥王好好保管。」

    鎖魂鏈里是塵靈的兩魂三魄，現在她將這個拱手讓給白御觴，意思也是再清楚不過，她也一樣塵靈安穩一世，將他魂魄融入他身體內，他受的痛苦，或許會減輕很多。

    白御觴伸手將鎖魂鏈握在手心，道了聲，「多謝。」

    謝妖子藎的成全，她若是拿着塵靈的魂魄不願鬆手，兩人一場力戰怕是在所難免。

    聽到白御觴這句『多謝』，妖子藎輕輕的撥弄了下耳垂上的虎晶石耳墜，笑的愈發明艷，「謝就不必，我想問冥王借一樣東西，不知冥王肯是不肯？」

    白御觴看着妖子藎表情突然轉換，也不多言語，只是看着妖子藎，等她說出想借何物。

    離冥看着妖子藎臉上的笑，不禁搖頭，或許，臉上笑意越深，之後流的眼淚就越多吧？

    只有他能看出來，現在妖子藎臉上的笑是不入心的，他和她相伴萬年，他了解她恐怕比了解自己都要多，不禁搖頭苦笑，她總是這樣，每次都在人前偽裝的無比強勢，然hòu 在無人的地方獨自舔舐傷口。

    看來，這幾天，他要多準備點手帕給妖子藎擦拭眼淚了。

    「我要借命輪前的鑰匙一用。」妖子藎依舊是笑，臉上的笑意未減少分毫，只是白御觴也看出了這種笑意古怪。

    「命輪鑰匙？」白御觴轉身，泠然道，「你要那個有何用？」

    妖子藎看了眼戴在手上的紫貘戒，淡然道，「我要親自將一些人的魂魄送入輪迴，其中，也包括蘇小小。」

    故意說出蘇小小的名zì ，妖子藎謹慎的觀察着白御觴的神色，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命輪的鑰匙可以給你，但是，是在一年之後。」白御觴回答。

    「為什麼要等一年？」妖子藎心中不解，「命輪不是一直打開，讓靈魂轉世的麼？」

    白御觴不動聲色，走到蓮池旁看着一朵開得正盛的純白的蓮花，漠然道，「這一路走來，你可看到冥界有一個靈魂？」

    妖子藎與離冥對視一眼，剛才他們經過忘川河，奈何橋，黃泉路，這每一個地方，都沒有遇到過一個靈魂，甚至，連陰司鬼差都沒有。

    離冥說這裏太過於安靜，真的是太過於安靜。

    六界中每天都會有無數人經lì 死亡，也會有無數人等待新生，但無論是死亡還是新生，靈魂都會來到冥界，所以可以說，六界中最繁華喧囂的，就是冥界了。

    可是現在卻是一片荒涼，這個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這個時間沒有人經lì 死亡和新生。

    有能力掌握冥界繁華的，也只有冥王白御觴一人。

    離冥側頭略微思考，目光定在了白御觴身上，狹長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聲音沉沉道，「冥界周圍的結界是威力極大的千殺陣，哪個靈魂還敢進來？」

    千殺陣有多厲害妖子藎很清楚，除了佈陣人之外，其他人無論法力深淺，只要闖入，便是死路一條，甚至連靈魂都被磨滅的連渣都不剩。

    然而，威力這麼大的一個結界，能量消耗自然不在少數，怪不得，白御觴會受那麼重的內傷。

    妖子藎緊握着手中的紫貘戒，道，「我不能等。」

    蘇小小本來就不屬於妖界，她的魂魄也不能一直被禁錮在紫貘戒中，她應該早日還她自由！

    白御觴淡淡瞥了妖子藎一眼，道，「你若是為了你手中的那魂魄轉世，我勸你還是省些力吧。」

    妖子藎眉心一跳，正欲說話，白御觴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蘇小小，人界，年終十三歲，金雷業火焚身而亡，三魂七魄盡毀，無轉世記錄……」

    金雷陣下魂魄盡毀，這本是很正常，可蘇小小的魂魄卻被桃子精靈捨身相救，護住了她本該在毀在那場天劫之下的魂魄。

    這點，即使是天意也算不出。

    白御觴撫了下被妖子藎打的依舊在微微發麻的臉頰，冷然道，「這是生死薄上的記載，可有錯？」

    妖子藎垂下了眸子，道，「生死薄會有錯麼？」

    蘇小小多大年齡妖子藎並不是很清楚，是十一二，還是十二三？但生死薄上寫的是十三歲，應該是沒錯的。

    十三歲，如還未來得及開放的花兒，就這樣凋零了，自己十三歲時，恐怕還跟在離冥身後叫他叔叔，讓他用術法給自己撲蝴蝶玩。

    時光匆然，回首時，數萬年的往事都已朦朧，唯有那聲清脆的『離冥叔叔』迴蕩在耳邊，恍若是昨日。

    白御觴勾了下唇角，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劍亮了下鋒芒，他隨手拋出了一樣東西落到妖子藎眼前，「這就是命輪的鑰匙。」

    妖子藎一驚，伸手接住，命輪的鑰匙觸手冰涼，就像是一塊冰塊，凍的人手指發麻。

    離冥謹慎的看着白御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剛才還說想入輪迴必須還要等一年，現在倒好，直接將命輪的鑰匙送了過來。

    妖子藎盯着白御觴，將手中的鑰匙握緊，「冥王可不是騙我？」

    白御觴不再理會妖子藎，頹然轉身，留給她一個冰冷華麗的背影，「順着忘川河逆流走到盡頭，就能看到命輪，不送！」

    妖子藎抬頭看了離冥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離冥淡淡一笑，拉起妖子藎的手越過蓮池，將她手中的鑰匙取出放到自己手中，陰氣這麼重的東西，他怎麼能讓她拿着？

    看着消失在結界中的兩人，白御觴蹲下身，在淨蓮額頭上落下清淺一吻，「蓮兒，你再睡會兒，很快，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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