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剛想去制止,發現老頭握住自己的手驟然縮進了,老頭正用他最後的力量死死抓住自己。老頭應該是想看伊莎貝拉的反應。
果然,約克聽到背後傳來伊莎貝拉的腳步聲。
天啊!傻女人!我跟你沒什麼關係的!
伊莎貝拉完全沒感應到某人心中的委屈和冤枉,此刻的她純粹是無法接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實在看不下去,愛心爆發,結果說出一句讓約克恨不得當場撞牆死的話。
「伯……爸爸,我……我是約克的……未婚妻伊莎貝拉。」
約克一聽,大腦當場抽筋:我要殺了你!我絕對要把你撕了!
「真的?」老頭眼裏爆出期盼的神光。那邊,他那隻伊莎貝拉看不見、和約克緊握在一起的手偷偷做了點小動作:他的食指點了點約克的手背。
臭小子,還想不承認?
約克那個冤哪,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可又怕真的捏壞老頭的手。老頭不是甲士,沒那麼強悍的體質。這種情況下又不好違他的意思,只好不動。
看在某女眼裏,約克沒反應就是默許了。
伊莎貝拉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老人走得安詳。
她走到約克背後,輕輕按在約克的肩膀上:「我想……爸爸會想看看我的臉孔。」
求你了!別說下去了!
約克恨不得一拳將背後這個傻女人轟殺:拜託,你一開始別出現不就好了!
咬牙切齒的約克卻不敢面對老人的雙眼。
鬆開老頭的手,約克起身,以一種嚴厲的口吻說道:「你跟我來!」
他現在稱得上是聲色俱厲,可惜末尾的顫音暴露了他內心的掙扎,當先一步走去隔壁,伊莎貝拉緊緊跟了上去。
眼看兩人離開,彼特曼的嘴角彎出一絲善意中夾雜了狡黠的笑意。
隔壁也是空房,約克還不放心,一把將伊莎貝拉抓進一個小小的儲物間裏。儲物間裏的三面壁櫃都放滿了藥品,頭頂上是個小小的氣窗。裏面很窄,兩人進去後基本上沒有多少挪移的空位。
「你到底在幹什麼?」約克的樣子看上去像食人魔。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完成一個老人臨終前最後的願望!」伊莎貝拉用目光直勾勾地頂了回去。
「不要你多事!」約克只想抽眼前女人的耳光。
「那好,現在怎辦?直接告訴他我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然後活生生氣死他?」伊莎貝拉叉着腰,寸步不讓。
約克的話被噎了回去。
伊莎貝拉很想揚起下巴給約克一個不屑的表情,可是回想到眼前這個被無數卡扎克人視為夢魘、視為惡魔的男人居然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忽然又軟了下去。
「好吧,就算我多事。可現在怎麼辦?」
約克一咬牙:「還能怎麼辦!既然開始做戲,就做到底!」
沒有給伊莎貝拉反應的時間,約克粗暴地扯掉伊莎貝拉的面具,然後施起秘術。
獲加教的秘術很神奇,如同搓麵粉,輕輕的按壓下。僅僅兩、三分鐘,一張恐怖的醜臉在這個魔術下變成一張美絕人寰的臉。
約克從未如此接近、如此仔細地打量伊莎貝拉。認真一看,眼前女子真是完美的傑作。
伊莎貝拉的臉部曲線柔中帶剛,配合上她火紅的頭髮,顯出一種桀驁不馴的不羈野性。然而陪襯上她長期的貴族教育帶來的優雅氣質,又很好地將這份稍顯的剛性稀釋掉。
曲線優美的白皙額頭,彎如新月的雙眉,明亮如旭日的眸子,飽滿濕潤得像沾着露珠的玫瑰花瓣的雙唇……
「你……其實也很美……」這是約克不帶任何目的,純粹出自本能的讚嘆。
堂堂深淵殺神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異性的由衷讚嘆,換來的卻是對方驚訝的表情。不是感動,那是看怪物一樣的表情。
伊莎貝拉的小嘴張成一個完美的『O』,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天啊!我還以為你對女人沒興趣。」
約克幾乎當場昏了過去,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裏擠了半個字出來:「你……」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你抓住我、撕掉我的衣服,最後竟然碰都不碰我,還打了我兩個耳光。」伊莎貝拉牙痒痒地說着。
「嗯?」
「從那時起我就偷偷懷疑你是不是斷背。」
「閉嘴!我很正常!」約克有點氣急敗壞了。
「真的?」女人的眼裏有種迷幻的色彩。
「當然!」約克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殊不知,房間太窄,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小了。
「那我這樣……又如何?」伊莎貝拉的雙手輕輕搭上約克的雙肩,依偎過去。她先半蹲,讓自己的挺翹的鼻子從下往上,輕輕地磨蹭約克的右胸,然後從胸部,到脖子、到下巴、到臉頰,最後,鼻尖碰着約克的耳垂,紅潤的嘴唇微微向上對着耳廓吹了口氣。
在如此近距離,本身伊莎貝拉的女子幽香早已佔領了約克的鼻孔,再加上吹氣如蘭的如此一擊,約克驀然覺得自己體內有某種東西爆炸了。
他非常暴力地猛力反抓住伊莎貝拉雙臂,將她按在身後的壁柜上,一邊鼻孔中冒着粗氣,一邊惡狠狠地道:「別惹我!我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伊莎貝拉沒感到那種致命的威脅感,這一刻,讓她想起的反而是當初自己戰敗被俘,被用烏賊觸手撕掉衣服那一幕。約克這種跟貴族子弟截然不同的處事方式不知為何,讓伊莎貝拉有種衝破禁忌的快感。
要做一個乖乖女、要嫻淑、要優雅、要挺直腰、要守禮儀……即使父親教會自己操縱奧遜甲,即使自己曾經殺過不少惡徒,但自己那個世界還是那個充滿規則、充滿教條的世界。做每一件事、走每一步、甚至每個呼吸的動作,都必須遵守貴族的條例。在貴族的世界裏,一個擁有良好家世和修養的女人只是一種昂貴的政治商品。自己不止一次感到窒息、感到痛苦,想掙脫,卻做不到。自己身邊圍着的都是一群窺視自己美貌和家世的二世祖。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不同。
他強大、他瘋狂、他勇敢、他做事不顧一切。
每一次她變強後,他都變得比她更強。
他,就像是一座自己永世都無法逾越的高山。
伊莎貝拉開始明白為什麼自己老是要纏着這個男人了。因為,在他的身上有着自己沒有、卻又十分想要的一切。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玩火。玩火的後果很可能是她自己無法承受的。或許,下一秒他真的會殺了自己。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啊啦,原來你不是斷背麼?」這種挑逗的話語並不適合從她這樣未經人事的女子口中說出。說真的,不像。只可惜,約克同樣沒有這樣的閱歷去判斷。在他眼裏看到的是嬌羞的俏顏,是無盡的溫柔,是純潔如水的女兒之態,是引人犯罪的迷離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