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血跡……有點意思啊……」
鷹矢再度拿起了那張屍體手部的特寫,屍體雙手的手掌都沾滿了血跡,似乎用來捂過受傷的頭部。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血跡順着掌心流下,右邊的血跡流到手腕下一點點,而左邊的血跡卻流到了手肘。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那條血跡的中央,手腕稍微下方一點的地方,有大概兩厘米左右的,像是被擦拭過的痕跡。擦拭痕跡的邊緣很方正,不像是被手或者布之類軟的東西擦拭留下的,像是類似於手錶帶或者卡片之類的更硬一些的東西。
「高木警官,在死者的遺物里有發現手錶之類的東西麼?」
「手錶的話,好像沒有見到呢,」高木翻了翻自己警察手冊,搖了搖頭。
「是嗎,好像說起來,平時是沒有見他戴過手錶……也就是說,也不是因為手錶碎了,暴露了真正的行兇時間而不得不將手錶拿走之類的咯……可不是手錶的話,這個痕跡是怎麼回事?」
鷹矢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清楚,目前我們警方也沒有在現場找到任何類似的可疑物品。」高木的回答依然是搖頭。
「也就是說,是兇手帶走了,又或者說,本來就是兇手身上的東西,目前只能這麼想了。」
「對了,鷹矢君,你之前說的『沒有出現的死者』和『運送』是什麼意思啊?」
之前在聽完一之瀨進之介和久部直人兩人的口供之後,高木就聽到鷹矢口中喃喃自語着什麼。
「啊,因為在他們倆的口供之中,死者都沒有出現過。」
聽到鷹矢的話,高木不由得去翻了翻自己的筆記。
「當然,不排除他們之中有做偽證甚至有串供的可能,首先就先假定他們倆說的都是真的好了,那麼,具體的時間線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這麼說着,鷹矢一把奪過了高木手中的警察手冊和筆,在他一臉懵逼的表情之中開始在空白的地方開始畫起一條時間線來。
3:10——3:30之間一之瀨與久部將相機和膠捲裝好。
3:30——3:50左右一之瀨準備好了手推車,並且在3:43分襲擊了我,準備將我搬上車;於此同時,久部則是在體育館掛好「清掃中」的牌子,在器材室里等待着直子的到來。
「等一下鷹矢君,」這個時候,高木忽然出聲打斷了鷹矢,疑惑的說,「剛剛一之瀨君並沒有詳細的到說他襲擊你的時間,你是怎麼這麼精確的確定他是在這個時間點襲擊你的?」
「因為這通電話。」鷹矢看了他一眼,然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通訊記錄。
最後一通電話,通訊人那一欄寫着「夏江」的名字,結束時間顯示在3:43分。
「在我打完這通電話之後,我就遭到了襲擊,被打暈了過去,」鷹矢將手機重新收了起來,然後繼續在紙上面寫着,「所以,一之瀨動手的時間,就在3:43分左右。」
「從我被襲擊的中庭到體育館起碼有十分鐘的路程,所以假定他將打暈後的我放在推車上進行偽裝需要花費5-10分鐘的時間,一之瀨到達體育館的時間應該在3:58-4:03左右。」
「那個時候,久部已經結束了他的工作,離開了體育館。」鷹矢一邊說着,一邊在時間線上面標註着,「所以,結合他們的證詞,久部應該是在3:58-4:03分之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那之後,一之瀨才推着我到達體育館,進入器材室開始佈置現場。」
「按照他的說法,他應該是用了十分鐘佈置完現場之後,就動身離開了。」說到這裏,紙上的時間線忽然斷了開來,只留下鷹矢用筆尖點出的一個個思考的墨點,「而發現屍體的時間,是在4:25分,在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我第一時間看了一下時間。」
「也就是說,兇案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在4:10到4:25之間。在這段時間內,確認了久部和一之瀨已經完成了他們的工作後,死者來到了這裏。而犯人來到了這裏,僅僅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犯案,並佈置密室栽贓給我。」鷹矢將4:10到25之間的時間段圈了起來,「如果是事實,那麼犯人一定是一個才思十分敏捷的人,能夠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完成思考並付諸行動。」
「誒?是這樣麼,」高木疑惑的說,「可是,犯人就不能夠提前計劃好這一切麼?」
「可能性很小,」鷹矢搖了搖頭,然後用筆指了指前面的那一整條時間線,「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時間上都有很大的彈性空間,一個不好就很有可能碰到久部或者一之瀨甚至其他可能亂入的同學,風險太大了。一個能夠想出密室栽贓給我的人,如果是計劃周全,是絕對不可能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犯案的,很容易留下很多的破綻。所以,我更傾向於是激情犯案。」
「哦,是、是這樣啊……」高木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作為一個警察,在刑偵這方面上被反而被一個外行給教育了,這可真的是……
他忽然有些體會到目暮警官碰到毛利偵探時的心情了。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案真正發生的地方是在別處,」這麼說着,鷹矢在本子上點着的筆忽然停了下來,「兇手在別的地方殺了死者,然後利用跟一之瀨一樣的手段將死者運到了器材室,然後剛好看見了被他們弄暈在那邊的我和直子,靈機一動之下,將現場佈置成了密室,將殺人的嫌疑扣在了我的頭上。」
這樣的說法比起之前的說法又多了一絲可信度,因為至少犯人多了充足的準備時間。
「但是,如果驗屍報告沒有錯,致命傷是頭上的傷口的話,那樣子的出血量不可能在搬運的過程之中一點血跡都不留下的。」鷹矢轉向了那邊的高木,想要向他確認,「而迄今為止,我們應該沒有在除了器材室之外的任何地方找到類似血跡的東西吧?」
「嗯,我們警方到達現場之後,第一時間調查了器材室和外面的體育館。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們每個角落都翻找過了,甚至連疊在那邊的跳馬箱都翻開看過了,都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那也就是說,這個可能暫時被否決了……」筆在鷹矢的手中轉了一圈,停在了那裏。
「那麼果然,犯人還是在那十五分鐘之內完成的殺人麼?」高木驚訝的說。
「不,還有一種可能。」手中的筆忽然再度轉了起來,帶着嘴角的一絲笑意。
「什、什麼可能?」
高木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感覺有一個重大的真相就要在自己面前揭開的感覺。
「那就是,兇手,就是我呀!」
那側臉微微轉過來,笑容燦爛明媚,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
「誒?誒誒誒誒——」
「你誒什麼?大驚小怪的。」鷹矢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鷹鷹鷹鷹矢君,你你不會真真的是凶兇手吧!」
高木像是踩到了釘子一般,瞬間與鷹矢拉開了半尺的距離。
「噹噹噹噹然不是了!」鷹矢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看着他,「我只是在提醒你,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能漏掉所有值得懷疑的對象!」
「況且高木警官,你才是警察呀!如果我真的是兇手的話,該跑的應該是我吧?」
「額,哈哈,好像說的也是!」高木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尷尬的說。
對啊,明明自己才是警察,而他只是一個高中生而且,但是為什麼在對上他的時候卻總不自覺的有一種矮人一頭的感覺,就像對着目暮警官他們的時候一樣。
【可能是他之前懟白鳥警官那裏給人造成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吧……】
連白鳥警官都懟不過他,何況是自己呢?
抱着這樣安((qi)自(qi)己(ren)的想法,高木瞬間就覺得心理平衡了。
「可是,如果這兩個可能性都排除的話,那犯人就只能是在那十幾分鐘裏面犯得案咯?」
「啊,前提是,一之瀨和久部的他們的證詞都是真的話,」鷹矢拿起筆,在兩人的名字上圈了一下,「如果他們倆說謊的話,那麼這條時間線的可信度就大大的下降了。特別是一之瀨,他如果說謊的話,就能夠有很大的作案空間。如果久部說謊的話,可能就要稍微麻煩一點,因為他得算準一之瀨離開的時間。當然,如果是他們倆合謀串供,那就又另說了……」
「所以,我們目前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精確的時間。」鷹矢在時間線上面劃出了一個個插入的箭頭,「比如,直子到達體育館的時間,死者最後出現的時間,以及一之瀨和久部的目擊證詞。」
「啊,如果說是那個的話,我前面這邊有記錄,」這麼說着,高木不由得拿回自己的警察手冊,翻回了前面那一頁,「之前,我們問過長原香織同學,記錄下了她的證詞。」
「香織的證詞麼?記載的還挺詳細,就跟日記似的……」鷹矢不由得拿過筆記粗粗的掃了一眼,「也就是說,3:50左右她跟直子打掃完教室,才和直子分開,在焚化爐那邊前往體育館約10分鐘左右,也就是說,久部大概是在4:00左右迷暈了直子。而這麼推斷,一之瀨是應該是在4:00之後到達的,跟之前的推斷對的上。」
「還有,她說之前見過御殿場龍也,被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的他追了一下,便跑掉了,之後便在教學樓里碰見了直子。這應該是我們目前得知的死者最後被人目擊到的瞬間。」鷹矢想了想,然後拿起筆,在之前的時間線上面做補充,「直子是在我們樂隊排練結束的時候離開的,那個時候是3:20分,算上路上的時間,也就是說約在3:25分的時候,御殿場龍也還活着。」
「只不過,御殿場龍也看到香織的那個反應是怎麼回事?那個『是你,對吧』的憤怒又是什麼情況?而且,這份證詞裏,總覺得好像遺漏了點什麼……」
看着高木記錄的證言,鷹矢總覺得這段描述好像哪裏有點怪怪的,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
「嗯嗯,這麼說來,犯人真的是只能在那十五分鐘之內作案了……」然而,高木似乎沒有聽到後面鷹矢的自言自語,只是點着頭,認真的思考着,半晌之後,突然說,「可是,如果犯人是鷹矢君你的話,那也就不需要佈置密室之類的,所有的時間線也就都能夠對的上了啊!」
「叫你懷疑你還真懷疑啊,嘛,至少你也是認真的在思考了,」鷹矢斜了一眼高木,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過,我之前跟白鳥警官說過了,如果你想要指證我是兇手,那麼必須得先解開膠捲和密室的矛盾,否則的話,你……」
然而,說到這裏,鷹矢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一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般。
「soga,原來這才是理由啊!」
「你想到什麼了,鷹矢君?」
看着他的臉上露出的像是煥然大悟一般的神色,高木不由得連忙追問。
偵探小說里可不都是這麼寫的麼?一些漫不經心的說話,將我疑~惑~解開!
然而,鷹矢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徑直拿上那些證據照片就往器材室跑去。
「誒?鷹矢君!等等我啊!你還是嫌疑人啊!不能單獨行動啊!喂!!!」
當高木氣喘吁吁地跑到體育館的時候,鷹矢正躲過警員的遮攔,拉起警戒線就鑽進了器材室。
「誒!鷹矢君!你、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啊?」
而當他跑到器材室的時候,卻發現鷹矢只是一手搭在器材室的門上,正看着門裏發呆。
高木朝着裏面環視了一圈,似乎並沒有發生異常。門的兩邊擺放着槓鈴架,靠近窗戶邊的地方鋪着一張地毯,上面堆滿了一個個小巧的啞鈴。其他的籃球、足球也都在各自的框裏。
「我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
鷹矢蹲了下來,盯着拉門的內沿看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絲笑容。
終於,能夠一點一點的,將一個個零散的線索,串成邏輯了。
「啊是嗎,」高木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反應過來,「誒誒誒誒!真的嗎?」
「不過先別高興地太早,高木警官。這只是根據目前的線索的得出來的推斷,還不可能肯定。」鷹矢站了起來,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畢竟,那最關鍵的決定性證據,目前還沒有找到。」
「還有,雖然猜到了兇手是誰,但是並不代表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那份死亡報告還沒有個解釋呢,」鷹矢不由得閉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間,「屍體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鷹矢依然記得那份死亡報告的描述——由不同形狀的鈍器多次擊打所致。後面還有個補充報告,寫着,至少三次及以上……那麼問題來了,棒球棒算一個,那麼除了這個之外,還會有什麼不同形狀的呢?想到這裏,鷹矢不由得再度拿起了手上那張屍體面部的照片,然後目光游移,在這房間裏搜索着任何跟有可能成為「兇器」的東西。
驗屍報告並沒有指出那些傷口是死後追加上去的,那麼只能說明死者很可能在被棒球棒擊殺之前,便遭受過其他鈍器的打擊。雖然不一定是在這個器材室裏面進行的,但是也不能排除。很有可能,香織在看到他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遭受過一次襲擊了。所以,他才會那樣的氣急敗壞,對香織發出「是不是你」這樣的詢問……
想到這裏,邏輯似乎又通順了一點。
鷹矢覺得,邏輯的拼圖已經收集的七七八八,只差那最後的幾塊,或許就能看到邏輯的終點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體育館器材室里,能夠成為兇器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說,在他面前的這一堆啞鈴。
「鷹矢君,你在找什麼?」高木看着鷹矢盯着那一堆啞鈴發呆,不由得好奇的說。
「高木警官,如果有一堆木頭堆在那邊,你會去數它的數量麼?」
不知道為什麼,鷹矢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誒?一、一般不會吧?」高木愣了一下,但是還是想了想,認真的回答了鷹矢。
「巧了,我也不會。」鷹矢轉過頭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鷹矢!」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園子的聲音。
「看來,尋寶小分隊也回來了啊,讓我們去看看她們又有什麼收穫吧,高木警官。」
「哦,好、好的!」還在驚愕之中的高木終於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跟着他向着外面走去,「哦,對了,鷹矢君,你還沒說犯人到底是誰啊?」
「你想知道?」鷹矢轉過頭來,笑着看了他一眼。
「當然了!」高木差點忍不住叫出來。
「在推理小說里,謎題不都是留到最後才揭曉的麼?」
「額,所、所以呢?」
「先不告訴你。」
「???」
高木恨不得衝上去抓住他的衣領就是一個地獄極樂落!
都這時候了,你跟我玩斷章?
然而鷹矢卻沒有理會他,徑直的往門外走去。
不過,剛踏出一步,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讓跟在他身後的高木不由得撞在他的身上。
「怎、怎麼了?鷹矢君?」
「高木警官,這體育館……之前是這樣的麼?」
之前趕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出門的時候,鷹矢才覺得,這體育館有了點細微的區別。
「應該是吧,怎麼了?」高木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在我們警方調查之後,應該就是這樣了。」
「哦,是麼……」鷹矢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警方調查後的現場他也來過一次,但是總覺得與現在又有點不太一樣。
「鷹矢!!!」
就在鷹矢還想要看看的時候,園子的聲音讓他耳膜一痛,不由得放棄了這個想法。
「來啦來啦!真的是,大呼小叫的!」
鷹矢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出了體育館,便看到了站在警戒線外的兩女,整個人看起來濕漉漉的。
「哇,你們這是掉進噴水池了還是怎麼的?」
「洗了個手啦!笨蛋!」園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根本不知道那個焚化爐有多髒!」
「嗯,聞出來了……離我遠一點!」鷹矢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臉色。
「你想得美!」
這哪裏讓園子忍得住,老娘辛辛苦苦翻垃圾桶找證據,都是為了誰啊!當即熱血上涌,衝上去就是一個熊抱,死死的摟住鷹矢的腰。
「小蘭,給我把他捂着鼻子的手給我掰開,老娘我臭不死他!」
「你想的美!」
說着同樣的話語,鷹矢則是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按在她的臉上,想要把她推開。
但耐不住園子抱的那麼的用力,一時之間,情況竟是焦灼不下。
「好啦好啦,你們不要鬧了啦!」小蘭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然後上前分開了他們。
「所以呢,這是發現了什麼麼,這麼火急火燎的?」鷹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說。
不只是鷹矢,就連高木都也十分期待園子她們能夠帶給他們新的驚喜。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誒?」高木興高采烈的複述了一遍之後,這才反應過來。
「什麼都沒有啊……」
然而,鷹矢卻並沒有高木那樣的失望,反而像是確認了什麼東西一般。
「那麼之前在焚化爐裏面發現的東西呢?」
「鑑證人員已經拿去化驗了,不過他們在拿去化驗之前,拍了這幾張照片。」
這麼說着,園子將鑑證人員交給她的那幾張照片遞給了他。
鷹矢接過照片,一張上面拍着一塊燒焦的充氣磚頭,另一張則是顯示磚頭下面墊着一塊布一樣的纖維,上面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一點紅色的痕跡。而第三張照片,則是那塊布的背面,燒焦的痕跡邊緣,隱隱可見一個看起來像「-b」形狀的圖案。
「走吧,去看監控。」
看完這三張照片之後,鷹矢忽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誒?」在場的三人一時間都沒有辦法跟上他的思維,「為什麼?」
「走吧,那或許就是,能夠組成這條邏輯直線的,最後一個點。」
園子定定的看着鷹矢的眼睛,她能夠看到迷霧正在那雙墨綠色的雙眸之中漸漸散去,再次露出了他深藏的銳利寒光。眉頭舒展,嘴角微微揚起,劃出了一個冷冽的弧度,一如小時候玩猜迷遊戲時,搶先猜出了謎底那般。像是得意,像是驕傲,或者說,是看透了一切之後的冷靜和淡然。
=======================================================================
「岩澤光同學,對吧?」
「……是我。」
燈光昏暗,臨時審訊室里,此刻又換了一個人。
「可以請問你幾個問題麼?」
說是請問,但是語氣聽起來可一點都不客氣,完全沒有讓人反駁的餘地。
「……沒問題。」
岩澤光的回答有氣無力,就像是被折磨了很久一樣。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額前的劉海被汗水黏在那裏,臉上還不知道怎麼搞的,沾了些黑黑的灰塵。松垮垮的書包無力的別在身上,混雜着難聞的味道,整個人就像是被賣到非洲挖礦的奴隸被剛剛撈出來一樣。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但白鳥警官畢竟是專業人士,這點氣味根本不算什麼,他也不廢話,「請問你今天下午放學後,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我,今天下午放學之後,在教學樓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在那邊看書,複習。」
「看書複習麼?」白鳥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因為再過不久又要單元測驗了,而我最近,上課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這麼說着,岩澤光不自主緊了緊自己書包的肩帶,調整了一下坐姿。
「那為何要找一個角落,而不是直接留在教室里複習?」白鳥皺起了眉頭。
「因為馬上就要帝丹祭了,所以班級里也已經開始裝飾了,呆在那邊容易被他們打擾到。」
「所以你在哪裏複習?」
「在西棟教學樓的二樓走廊上,那邊有個讀書角,平時很安靜。」
「你下午一直都呆在那邊麼?」
「……是的。」
「是麼?」白鳥冷笑一聲,「可是有人說在教學樓和操場上看到了你的身影啊!」
「……我學習的累了,所以站起來走了走。」
「那為什麼被人看到了就要跑呢?」白鳥靠在椅背上,神色冷峻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在教學樓里走走,並沒有看見什麼人。」
岩澤光這麼說着,不由得伸手颳了刮自己的臉頰,劃出了一道灰色的痕跡。
「哦,是麼,那你的臉是怎麼回事?」白鳥警官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臉?」岩澤光聞言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為什麼你的臉上有這麼多的灰塵?」白鳥如是說。
「灰塵?」岩澤光輕笑了一下,「可能是我學習完之後回了趟教室吧。你知道,我們班為了應對帝丹祭,正在裝扮教室,所以裏面灰塵很多……」
「你說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審訊室的門被人推了開來,一個女生走了進來。
「香、香織?」看到進來的女生,岩澤光不由的吃了一驚。
「報告白鳥警官,長原同學我們帶到了。」門外的警員朝着白鳥警官敬了個禮之後,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警官,我剛剛本來想敲門的,誰知道她……」
「算了沒關係,」白鳥揮了揮手,「不過長原同學,你剛才為什麼說岩澤同學說謊?」
「我們的教室這兩天確實很髒,因為這兩天值日的同學是御殿場他們,所以根本沒有怎麼打掃。但是今天,值日的是直子同學,她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就算教室還在裝飾,她也不想打掃的很隨意,所以,我們一起將教室打掃的很乾淨!」長原香織看了岩澤光一眼,認真的說,「所以aj,如果你是看完書之後才回教室的話,是不可能沾上這麼多灰塵的!」
「嗚……」長原香織的話讓岩澤光的臉色微微一僵,雙拳握的更加緊了。
「我希望你好好解釋一下,岩澤同學!」白鳥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直接向着岩澤光施壓。
然而,今天大概是他的不幸日,就在他感覺岩澤光快要堅持不住,開口招認的時候,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氛圍。
「高木?」看着鬆了一口氣的岩澤光,白鳥十分不爽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接通了電話,「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嗯,是你啊……什麼?」
不知道那通電話裏面說了什麼,白鳥警官的臉色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就好像是走在路上踩中了狗屎之後,正準備撤腳的時候,狗屎突然還手了一樣的表情。
「嗯,是的,沒錯……」
帶着這樣的表情,白鳥警官的視線從頭到腳的將岩澤光掃了一遍,然後又將長原香織掃了一遍。
「所以呢……所以為什麼你就『那路或多』了啊!喂!先別掛!喂!喂!」
狹小的審訊室里,無能狂怒在樑上纏繞,徘徊着。
=====================================================================
「果然如此。」
掛斷電話,鷹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鷹矢,難道說,你已經找出兇手了?」聽到這句話,小蘭不由得脫口而出。
「啊,奶罩哇蘇北的托克達!咳咳,所有的謎題都已經解開了!」搶了死神高中生台詞的鷹矢咳嗽了一聲,然後笑着朝一臉黑人問號的幾個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提示,有五個!」
「第一,不自然的血跡!」
這麼說着,鷹矢將手中那張屍體手部的照片拿了出來。
「第二,焚化爐里的殘骸!」
於此同時,焚化爐的三張照片在鷹矢的手中攤開。
「第三,監控錄像!」
鷹矢指着自己身後的顯示屏,上面顯示着的,是今天早上,校門口所有人出入的監控錄像。
「第四,不自然的證詞。」
高木不自主的拿出了自己的警察手冊,翻到了記載着香織證詞的那一頁。
「以及第五,相機!」
說完這句話,鷹矢不由得向後靠在操縱台上,伸出兩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笑着說。
「邏輯往往是一條直線,而我,已經看到了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