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榮妻貴
新安公主定的宴會時辰還在巳時末,簡珞瑤晨間剛給家中長輩請完,便被鄭嬤嬤幾人拉着準備起來了。
從化妝到髮式到穿戴,無一不精心。
昨晚上得知鄭氏收到了新安公主的帖子,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好半響,才緩緩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客氣,咱們也不能小氣,正常來往便是,明兒把老三家的兩丫頭也一塊帶上,七丫頭也該相看人家了。」
鄭氏當然求之不得,畢竟是一家姐妹,平日裏如何且不提,這齣門做客是從沒出過亂子,幾個丫頭到了公主府定是結伴的,瑤兒身旁時刻有人,倒也不怕新安公主真做什麼。
相比簡家人的小心翼翼,暗中警戒,新安公主倒真是落落大方。
公主宴請,下帖子的也不單單是簡家一戶,京里數得上名號的人家夫人閨秀,能來的幾乎都來了。
鄭氏更慶幸老夫人高瞻遠矚,將家裏幾個姑娘全帶來,即便旁的姑娘礙於外頭言論不親近自己女兒,有自家姐妹在,瑤兒也不至於處境太尷尬。
儘管一早出門,相比之下她們來得還是遲了些,許多夫人小姐都到了,公主府大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主人一回來,這些年府裏頭的冷清也一掃而空了,一踏進大門便瞧見滿院的繁花錦簇,誰還想得到它先前的蕭條?
簡珞瑤三年前也沒怎麼接觸過這位公主,這會兒一瞧公主府情形,不免聯想到王瑞芳的科普,果真是位典型的天之驕女,喜愛熱鬧,耐不住寂寞,這才剛回京沒多久,就大張旗鼓的擺宴了,宣誓地位的用意不得而知。
可以料想到,新安公主若不是為母侍疾,只怕回京的第一日就要讓滿京城都知道她回來了。
公主在大廳里招待客人,丫鬟恭敬地領着簡家女眷過去,穿過假山,雍容華麗的正廳近在眼前。
丫鬟通報後,一個衣着華麗的中年女子出來,目光從簡珞瑤身上掃過,自帶一身不怒而威的氣勢,簡珞瑤對上如此銳利的目光倒沒有畏縮,落落大方的福了一身,雖然沒見過,她也知道這位女子在公主府地位不一樣。
果不其然,下一秒鄭氏笑道:「宮嬤嬤許久不見,勞你親自出來帶路,倒叫人受寵若驚了。」
公主身旁能稱一聲嬤嬤的,那定是教養嬤嬤無疑了,身上有品級的,跟普通下人不一般,難怪鄭氏如此次客氣。
宮嬤嬤收回視線,對鄭氏也客套的笑道:「簡夫人說笑了,若論起來,您也是殿下的長輩,殿下這會兒在裏頭招待客人,委實走不開,還望簡夫人見諒。」
且不提心裏是何想法,鄭氏面上笑容更甚,與宮嬤嬤有說有笑的進了大廳,簡珞瑤幾姐妹聽話的跟上,出來時都被老夫人厲聲叮囑過,最小的簡珞青都沒有亂瞧,雖低着頭一雙眼睛滴溜轉,到底沒墮了簡府名聲。
宮嬤嬤一面領着鄭氏在前頭走,一面眼角餘光打量簡珞瑤幾姐妹,目光在簡珞瑤身上轉了一圈,意味不明的收了回來。
轉眼睛已進了大廳,上首坐着一個身着洋紅色宮裝的華麗女子,穿戴用具皆是不凡,一開始女子側着頭在與旁邊的婦人說話,聽見腳步聲,臉轉過來看着簡家眾人,一雙丹鳳眼微微挑起,氣勢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鄭氏和簡珞瑤幾人一絲不苟的請安:「見過公主殿下。」
新安公主嘴角勾了抹笑容,看着幾人將禮數做足了,才笑道:「夫人是駙馬的姨母,自然也是本宮的長輩,自家人何至於如此客氣,快快請起罷。」
鄭氏滿臉受寵若驚的道:「殿下心善,然畢竟是規矩禮儀,臣婦不敢輕慢。」
&人就是太客氣了。」新安公主笑道,嘴角微微揚起,對鄭氏誠惶誠恐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又道,「年前幾日便回京了,本宮原是想與駙馬去給夫人請安,奈何母妃身體不適,駙馬為了安心讓本宮照顧母妃,倒險些怠慢了夫人,還望夫人見諒。」
鄭氏連忙搖頭:「公主太過客氣,臣婦何德何能讓殿下如此。」
新安公主眼底含笑,目光從鄭氏轉到她身後,「這就是幾位表妹了罷?」
&殿下惦記,正是。」
&上風水好,會養人,幾個表妹個個水靈的,本宮瞧了都賞心悅目。」
新安公主表現得越是親切隨和,鄭氏越是小心翼翼,忙回道:「這幾個丫頭不過爾爾,比不得殿下風姿綽約。」
&人真會說話。」新安公主捂着嘴嬌笑,完了才問道,「本宮離京數年,倒不知幾位表妹已長得如此亭亭玉立,委實遺憾,不知可說了人家?」
此話一出,在座的夫人們也摸清了新安公主的態度,眼底紛紛閃過笑意,端看鄭氏如何應對。
便是離京多年,先前不知道京中情勢,回京這麼久也不可能不知道,當着這麼多貴婦的面提起這個話題,無非是想給她們難堪,鄭氏心中明白,也有些羞惱,到底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忙道:「除了最小的七丫頭,其餘都有着落了。」
興遠侯府二太太也在坐上,先還是冷眼瞧着,如今知道公主的態度,倒是捂着嘴笑了:「親家二太太也太見外了,貴府四姑娘何時定的親,定的哪家,怎的也不告知一聲?」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鄭氏和簡珞瑤身上,新安公主坐在上首,好整以暇的眼神也從簡珞瑤身上滑過。
別提鄭氏和簡珞瑤,就是簡珞嵐幾人也沒遇見過這種陣勢,來公主府的路上看着嫡母隱隱不安的神色,她還在心裏幸災樂禍,簡家誰不知道新安公主與嫡姐的糾葛,她只想着嫡姐這回怎麼被公主收拾,可如今這些目光只是從她身上掠過,她也有些受不住。
眾目睽睽,這些個夫人小姐們的眼神,越是似有若無,越叫人無地自容。
簡珞瑤只是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鄭氏飛快的瞥了興遠侯二太太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太太說笑了,只是說親,又不是成親,何至於弄得人盡皆知,貴府姑娘們也沒如此高調,簡家小門小戶,更不敢出格了。」
方定親的時候,想着整個簡府的名聲,鄭氏對興遠侯二太太還頗為客氣,把對方話里話外的挑刺當耳旁風,如今都幾乎撕破臉了,連金氏這個正經親家都少與侯府來往,鄭氏還給這個面子做什麼,且對方不過是侯府二房,無爵無權,二老爺這麼多年了還是當初捐的官位,沒半點長進,自家丈夫好歹是正五品,犯不着對她伏低做小。
鄭氏硬氣,不咸不淡的把話頂了回去,方才看好戲的些許夫人們,倒是收起了戲謔的神色,對簡家風骨還算認同,只興遠侯二太太有些訕訕的,想說些什麼,被世子夫人瞪了一眼,又合上嘴把話咽了回去。
大廳氣氛有片刻的凝滯,新安公主恍然大悟的道:「瞧本宮這記性,只顧拉着夫人聊天,倒忘了請夫人和表妹們看座,嬤嬤,還不快請夫人座下,姑娘們都在側廳喝茶,叫人帶表妹們過去。」
宮嬤嬤應了一聲,自有丫鬟出來給簡珞瑤幾人領路,鄭氏看了簡珞瑤一眼,見她臉色如常,未見絲毫不悅,倒放心下來,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相比大廳,瑤兒去了側廳反倒自在,都是未出閣的姑娘,也說不出什麼難聽話。
一踏出正廳,簡珞瑤聽得聲旁傳來長長的呼氣聲,側頭,是簡珞青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見她看過來,簡珞青有些不自在,挪了步子到她旁邊,小聲的問:「四姐姐方才都不緊張嗎,我都嚇出一聲冷汗了。」
簡珞瑤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做了個噤聲的表情,簡珞青連忙閉嘴,隻眼神還有些驚恐。簡珞青作為庶女,有金氏這等並不寬厚的嫡母,性子養得也有些唯唯諾諾,膽子極小,一有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一般。
鄭氏上回諷刺金氏把庶女當丫鬟使,也是為着簡珞青這性子,原本精心教養出來的姑娘,哪能如此上不來台面,大房二房都有庶女,雖比不上嫡出,至少也有主子的樣兒呢。
簡珞青順勢握住簡珞瑤的手,像是找到了依靠,臉色終於好看了許多。
新安公主本人熱衷於交際,宴會自然不會過早散場,眾人在公主府用了午膳,又喝了下午茶,一直到申時左右,才陸續有人告辭。
能被公主回京後第一批宴請的客人,身份自然都不一般,簡府在裏邊家最弱,不敢走在前頭,一直到大部分客人都離去,才由丫鬟領着出了府。
照例是鄭氏走在前頭,幾個姑娘因着先前在大廳的那一出,今日都非常拘謹,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也沒緩過勁來,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看着腳邊,簡珞瑤眼看着大門口近在眼前了,本想鬆一口氣,卻冷不丁瞧見一個青衫的年輕人進來,玉面長衫,青色衣衫將對方清雅的氣質發揮到極致,容顏氣度均令人驚艷。
簡珞瑤不由停下了腳步。
鄭氏和簡珞嵐幾人也很有默契的一起停了步子,鄭氏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幽幽道:「小攸。」
柳攸回過身來,不敢再往後看,只對着鄭氏作揖:「侄兒見過姨母,不知姨母今日來公主府,沒有第一時間來請安,實屬不孝。」
鄭氏已經收起了時態,笑道:「你這孩子,這般客氣作甚,回京這麼多日子了,也不來姨母家坐坐,還跟姨母見外不成?」
&兒俗事纏身,耽擱了請安,還望姨母見諒。」柳攸聲音微啞,到底忍不住,又抬眼往鄭氏身後看去,天氣還沒轉暖,簡珞瑤幾姐妹都穿着新裁的粉色斗篷,柳攸一眼掃過去,已經被滿目的粉晃了眼,眼底浮上一絲澀意,忙又作了一揖,低頭掩去了眼底的情緒:「幾位表妹許久不見。」
方才新安公主那氣勢,幾位姑娘那還敢跟柳攸接觸,都微微福了身,並不看向他,柳攸收拾了情緒,抬頭對鄭氏道:「侄兒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送姨母回府了,還望姨母莫怪。」
鄭氏道:「不必如此客氣,改日有空來姨母家做客便是。」
就此別過。
出了公主府,簡府的馬車已經在候着了,鄭氏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面色便有些疲憊,簡珞瑤伸了手道:「娘,我扶您。」
鄭氏看了看簡珞瑤,目光又掃過她後頭三個丫頭,眼底浮上一絲暖意,到底是自個女兒,經的事多,這種場合都能面不改色,後頭那三個丫頭都唬得不輕呢。
在車裏坐定,鄭氏聲音冷下來,道:「速度快些,早點回府。」這個地兒,她是不想再來第二回了。
華麗的公主府正院,宮嬤嬤匆匆繞過屏風,新安公主坐在梳妝鏡前,幾個丫鬟伺候她卸下釵環,換上常服。
從銅鏡中瞧見宮嬤嬤步履匆匆,新安公主聲音慵懶的問:「嬤嬤這是怎麼了,客人們可都離去了?」
&公主,都離去了。」宮嬤嬤沉聲道,「駙馬回府了,正好在門口遇見要出去的簡二夫人。」
新安公主臉色頓時沉下來,「啪」的一聲,玉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手指上戴的寶石戒指在重力下也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幾個丫鬟紛紛跪下:「公主喜怒。」
&給本宮滾出去!」
丫鬟們爭先恐後的出了屋子,只留下新安公主和宮嬤嬤,宮嬤嬤上前親自給新安公主換衣裳,柔聲勸道:「不過是碰巧遇上,駙馬也只是與簡二夫人見禮,瞧都沒瞧那簡四姑娘一眼,殿下又何必置氣?」
&眼神沒瞧,不代表心裏沒瞧!」新安公主一拂袖,妝盒應聲落地,首飾掉了一地,她恨聲道,「本宮就知道他還忘不掉,往日不到夜裏不回府,今兒偏回來得這麼早,打量本宮是個傻的,看不出來呢!」
&駙馬身旁伺候的人也回過話,從未聽駙馬私下提起過簡家,若他真有心,倒不至於這般,殿下怕是多想了。」
&宮不服,那簡珞瑤不過是個木頭人,又木又不解風情,如今名聲更是一落千丈,他何苦這麼些年還念念不忘!」
宮嬤嬤忙安撫道:「簡四姑娘老奴也見識過,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皆庸俗不堪,還比不上殿下半根手指頭,駙馬又不是眼瞎,如何會為了這樣的人而舍了殿下?依老奴看,殿下也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早日與駙馬同房,生下小主子才是正道,有了孩子,駙馬縱是性子再冷清也要被捂熱了。」
說到這裏,新安公主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苦悶,越發來氣,她堂堂公主之尊,下嫁給駙馬,柳家說是江南名門,真要論起來在京里算個甚麼?她都如此委曲求全,駙馬竟連同房都不肯,便是自己強行召他,夜間也只是同窗睡覺,簡直跟個木頭似的,半點不解風情!
想到木頭,又不由聯想到簡珞瑤,新安公主心裏不由升起一抹苦澀,連今日當眾奚落了鄭氏母女的快意,都撫平不了心傷,當下發狠道:「本宮一說要回京,他便急得跟什麼似的,往日都不屑於本宮周旋,這回卻主動要陪本宮回京,打得什麼主意本宮豈會不知?他不是想保護心尖尖上的人?那本宮便讓他瞧瞧到底是誰能耐!」
&下萬萬使不得啊!當年公主要下嫁給駙馬,便被貴妃娘娘借題發揮,在聖人跟前告了一狀,惹得聖人對公主頗為不滿,連太后和皇后都有些微詞,如今殿下若執意針對簡家,被貴妃娘娘知道恐怕又要參一本了……」
&嘴!」新安公主臉色難看的吼道,「不過五品官的女兒,本宮捏死她跟捏死只螞蟻一樣,還怕她不成?!」
宮嬤嬤臉色一僵,連忙道:「是老奴逾矩了,殿下喜怒。」見新安公主臉色稍緩,宮嬤嬤才嘆了口氣,繼續道,「倒不是殿下處置不了簡四姑娘,老奴是怕殿下忘了主次,您也聽那鄭氏說了,簡四姑娘定了人家,遲早要嫁人的,她與駙馬能有甚麼牽扯?雖是表兄妹,也不見得多親近,駙馬連鄭氏都沒去請安呢,待簡四姑娘嫁了人,這輩子都怕見不了駙馬幾面,殿下又何苦跟她較勁?」
新安公主臉色稍霽,想是聽進去了,宮嬤嬤再接再厲的勸:「老奴說句不好聽的,當年簡四姑娘確實與駙馬訂過親,殿下也不是不知道,仍是嫁了駙馬,便犯不着與過去較真,誰還沒點陳年往事,皇后娘娘不也替殿下相看過旁的青年才俊?往後日子長着呢,殿下放下過去,過好眼下日子才是正經,您看是不是?」
宮嬤嬤這番苦口婆心,倒也沒有白費,新安公主怔怔看着鏡中的自己,眼底漸漸浮上一絲堅定,「嬤嬤說得是,過去那點情誼,本宮磨也要把它磨掉。」
&下能夠想通才是好事。」
&嬤派人去查一查,那簡珞瑤到底定的是哪家親,本宮怎麼都沒聽說過。」
宮嬤嬤給新安公主拆釵環的動作一頓,片刻後回道:>
&意些,別讓駙馬知道。」
&奴知道分寸。」
雖然離京幾年,新安公主到底也是公主之尊,當今因獨寵元貴妃數十年,子嗣不豐,成年的公主也就五位,除了元貴妃所出的,新安公主最是受寵,能力不容小覷,她想打聽大家族的辛秘或許有些難度,對簡府這樣的人家,卻再簡單不過。
簡家自認動作很是隱蔽,卻不過兩天就被新安公主知曉了。
「……年節時,蘇五少爺隨周家少爺去了簡府拜年,聽說跟簡家二少爺一見如故,簡二少爺還特意請了包括蘇五少爺在內的幾位同窗喝茶,若不出意外,簡二夫人說的定親,就是這位蘇五少爺了。」
聽得宮嬤嬤一字不差的匯報,新安公主一面撫着懷中的波斯貓,一面漫不經心的挑眉:「這蘇五少爺出自哪個蘇家?」
&州蘇家,周太太的娘家,想必是周太太牽的線。」
宮嬤嬤話剛落音,新安公主懷中乖巧眯眼的波斯貓,忽然「喵」了一聲,聲音有些尖銳,下一刻它自新安公主懷中一躍而起,從敞開的窗戶口逃了出去。
新安公主看着手中攥着的一撮白毛,眼底一片冰冷,冷笑道:「果然是畜生,沒有良心,養不熟的。」
宮嬤嬤瞧她臉色不對勁,不由擔心的問:「殿下怎麼了,簡四姑娘快要定親了難道不好?」
&要不要定親本宮管不着,但這蘇家絕對不行。」新安公主瞥了宮嬤嬤一眼,「杭州任何一家都不行!」離得遠了都念念不忘,真要在一個城裏,還指不定鬧出什麼牽扯來!
宮嬤嬤眼底閃過一絲瞭然,卻又有些着急:「殿下不是不管簡四姑娘了嗎,甭管她說得誰家,都礙不着殿下什麼事……」
新安公主冷笑一聲,打斷了宮嬤嬤的勸阻。宮嬤嬤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也不敢多說,頓了頓才低聲道:「殿下可別亂來,好歹想個萬全之策,不然簡四姑娘……」
&不是還沒定婚麼,嬤嬤擔心什麼?」新安公主似笑非笑,「定親怎麼說兩家也要碰個面,杭州離京里那麼遠,還要算上蘇五少爺回蘇府的時日,至少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