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川軍將士都看呆了,本來只是唱歌為陣亡的戰友送別,誰也沒想到竟然目睹了一場巨大的災難,不對,應該叫「煙花匯演」,眼睜睜看着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變成廢墟。
後勤補給被切斷、丟失防禦要塞、傷亡慘重,再加上丟棄大批戰略物資,特別是大批火器落在滿軍手中,這給川軍的前途蒙上陰影,不少人認為能衝出包圍圈順利退守四川就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局,一些悲觀的將士甚至想着這定軍山將會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這一切來得這麼突然,好像一瞬間,四川就徹底扭轉了局面,故事變化得太快太突然,以至絕大部分的人都張大嘴巴,半天也沒有合攏。
一想到今晚是滿清弄什麼慶功會,高級將領齊聚一堂,這次爆炸那豈不是把他們一網打盡?想到這裏,在場不少人已經雙眼冒出精光了。
「大...大人,這,這個怎麼回事?」激動之下,唐強的聲調都變了。
「天啊」普布忍不住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說:「是不是上天的神靈聽到我們的祈禱顯靈,他們走火了呢?」
張銳雙眼緊緊盯着陸皓山問道:「大人,這,這是你的手筆?」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陸皓山也不再隱瞞,點點頭說:「沒錯,本官在修築吳家灣時,讓人在下面埋了大量的炸藥,整個吳家灣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臨走前讓死士隱蔽在事前挖好的地下室,這響亮的軍歌就是讓他們動手的信號,然後...你們就看到了。」
頓了一下,陸皓山有些感嘆地說:「吳家灣雖說花費了巨大的精力作防禦,不過時間緊迫,肯定有很多東西不能完善,為了預防萬一,就留了一個後招。其實心裏是希望用不上,沒想到最後還是用了,可惜那十名死士,也對不起陣亡的兄弟。這一炸他們的遺體也受損,不能入土為安。」
到了這一刻,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前面的疑點現在都可以一一解惑,圍點打援時把所有人都派遣出去。擴建吳家灣時一度把它列為禁區,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然後是倉促鳴金收兵,沒有跟清兵死磕,又把救人放在炸毀火器、燒毀糧草之前,可以說間接給清兵送了一大批火器,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這一刻。
這可是絕戶計啊,做得太隱敝了,就是像唐強、李定國、張銳、普布等重要手下都瞞了過去。也許就是這一份小心,從而讓這個計劃得到極為輝煌的戰果。
簡直就是神來之筆,此刻,所有人看着陸皓山的目光,崇拜如偶像,恭敬如天神。
陸皓山看着犯花痴一般的一眾手下,心中暗暗得意,本想算計多爾袞和他的幾個心腹,特別漢人最想殺之而後快的大漢JIAN范文程,沒想到打草摟兔子。滿清竟然弄什麼慶功會,炫耀武力,把高層將領都召集到吳家灣,這只能說滿清作惡太多。連天都不幫他們。
天理循環,屢應不爽,這就是他們的報應。
天作孽,猶如恕,人作孽,不可活。
乾咳一聲。陸皓山淡淡地說:「一個個楞着幹什麼,痛打落水狗啊。」
趁他病,要他命,現在清兵肯定亂成一團,群龍無首之下就是一團散沙,正好大開殺戒。
「末將得令!」
一眾川軍將領回過神來,連忙應命,然後各自糾結自己麾下的將士去痛打落水狗,搶立戰功,其中行動最快的是普布,番兵沒那麼多講究,一聲呼嘯一個個跨上戰馬就往下沖,格桑和多布猶為積極,各率一隊沖在最前面。
普布一動,唐強、張銳等人也紛紛打着火把、騎着戰馬殺氣沖天直撲山下。
「殺啊」
「沖啊」
「兄弟們,把清狗全部殺光,為兄弟們報仇。」
川兵一改前面的消沉,一個個士氣高漲、殺氣騰騰地撲向山下的清軍,看着一隊隊將士開赴戰場,陸皓山笑了,多爾袞一眾高級將領被炸死,和他們一起陪葬的還有滿清八旗的精銳,剩下也就是混飯吃的烏合之眾,可以說大局已定。
陸皓山轉身招過一名親衛,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很快,那親衛帶着幾名斥候騎着馬消失在夜幕當中。
天塌了。
對清兵來說,好像一夜之間遭到滅頂之災,先是聽到高級將領和大批精銳死在川軍的陰謀之下,然後遭到川軍近乎瘋狂的攻擊,在沒人統籌指揮下,兵敗如山倒,一個個撒腿就跑,川軍的火力和殺傷力是有目共睹的,深夜裏又分不清形勢,只能逃跑。
本來有些將領想抵抗的,可一看到其他人跑得飛快,那逃跑的架勢還有殺聲震天、來勢洶洶的川軍,一下子打消了念頭,也加入逃跑的隊伍,就是有一小部分人奮起抵抗也很快被士氣如虹的川兵徹底擊潰,踩在腳下。
川軍得勢不饒人,漫山遍野地追殺士氣低落、心理崩潰的清兵,一連追殺了二天二夜,一直追到還有大軍守衛漢中府,這才稍稍停下追擊的腳步。
二天二夜,從定軍山到漢中,這一路絕對是清軍一生難以磨滅的慘痛記憶,八萬川兵硬是把近三十萬清兵殺得潰不成軍,屍橫遍地,死亡不計其數,而逃入漢中城不足五萬人。
滿清調集了四十大軍圍攻定軍山,攻下吳家灣時已經折損了近十萬,三十萬大軍被打得沒有一點還手之力,一路被殺的被殺、打散的打散,眼看勝利在望的清軍一夜之間就陷入了絕望。
「開門,開門」
「我是鑲藍旗的瑪扎,開門啊。」
「你們這些笨蛋,本將是正黃旗的甲喇額真魯托,快點放我們進去。」
「開門啊,我是皇族,我爹是和碩親王,你們這些奴才再不開門就等着砍頭。」
漢中城門聚了大批急着進門清兵,有將領有士兵還有皇族,可是他們卻全部被拒之門外,因為川兵追擊的前鋒已到,虎視耽耽地逼近,城裏的清軍也怕這些人中有川兵的細作,孝莊皇太后命令下關閉城門,狠心把這些人全部拒之門外。
已是婦人的孝莊就如一壇美酒,年月並沒有把她的容顏褪去,相反,歲月的沉澱讓她具女人味,養生有道的她有少女的容顏、熟婦氣質,宛如一代尤物,她的美,艷蓋大清,就是如傳奇般的戰神多爾袞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聽到多爾袞攻陷吳家灣,繳獲海量的戰略物資,孝莊高興得連喝了幾杯美酒,心裏想着大清君臨天下後,自己也得母儀天下,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僅僅一夜之間就從天堂掉下地獄,包括多爾袞在內的一大批大清的中流砥柱全部被炸死,陪他們一起的還近三萬滿清八旗精銳。
現在川軍已經兵臨城下,外面還有一大批被拒諸門外的滿清將士,其中還有皇族,可是孝莊不敢開門,因為她怕一開門就會被尾隨而來的川兵攻破,看着那個騎着白馬,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川兵將領,孝莊氣得差點把銀牙咬碎。
他明明可以進攻,他明明可以把城門外那些清兵殺死,可是他卻沒有動手,也許他喜歡看清軍的醜劇一樣。
不是孝莊不想救,而是不敢救,陝西一夜之間風雲突變,孝莊知道,只有儘可能爭取多一些的反應時間,大清才有希望,假若再讓川兵這樣勢如破竹般橫掃,大清危矣。
最先趕到的張銳,他並不急着殺這些在他眼中已是死人的清兵,故意留着這些人嚎叫、哭喊,就是在清兵的傷口上繼續撒鹽,不斷吞噬他們的鬥志、士氣、信心。
察覺到張銳的險惡用心,孝莊咬咬牙,大聲叫道:「多尼。」
多尼是已戰死多鐸的長子,皇太極為了補償這位為大清付出了全部的皇弟,在多鐸戰死後,重點培養他的長子多尼,在多爾袞兵圍定軍山之際,深受重用的多尼就負責鎮守漢中,事實上,這樣重要的位置也只有像多尼這樣皇族子弟才能擔任。
功勞大而沒什麼危險,這是一個肥差,也是多爾袞對侄子的照顧,可是就是多尼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抗禦川軍的主將。
「末將在。」聽到孝莊皇太后吩咐,多尼連忙上前聽令。
孝莊不僅是皇太后,也是多尼的長輩,在滿清,孝莊的地位很特殊,善於交際、處理各方面矛盾的她也備受尊敬,發生劇變後,這位美麗、堅強、聰慧的皇太后已成為漢中這座大城的實際話事人,漢中的城門就是她下令關閉的。
一切為了漢中的安全。
「這些都是川軍的奸細,試圖騙開城門,把他們都殺了。」孝莊突然一臉正色地說。
「太后,這......」
孝莊從容地說:「一切後果全由本宮一力承擔,下令吧。」
士氣不能再受打擊,這些人已經被敵人嚇破了膽,放他們進城說不定把恐慌傳染給其它人,再說川兵遲遲不動手,有可能裏面有川兵的細作,現在漢中笈笈可危,容不得半點錯失。
多尼咬咬牙,大聲喝道路:「弓箭手,準備,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