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殺手鐧
觸及到男人柔和的目光,江瑤心裏的陰霾忽然就散開了大半。秀美的小臉現出一絲羞澀,低聲道:「梁哥哥,那我先走了!」
可憐的小丫頭!梁晨輕輕拍了拍女孩柔弱的肩頭,心裏現出十分憐惜。怪不得上次出事時,也不見江瑤的家長過來,原來是江瑤執意不通知家裏。在女孩的心目中,那只是叔叔的家,而不是自己的家。而看其叔叔一家見錢眼開,不顧親情的劣性,他就能猜測到,這個寄人籬下的女孩平時過的絕不會怎麼開心。
「嗯,記住我的話,什麼都不用擔心。雯雯不是說了嗎,要我給你們報仇,你們就只等着看結果好了!」梁晨站起身,將女孩送出了門外。目送着女孩纖弱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他才回到辦公室,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一抹狠厲。
在人贓俱獲,抓了現行的情況下,這個案子仍然辦的如此艱難。市縣兩級人大的態度,齊學歸家屬緊鑼密鼓地疏通勾當,徹底地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無論是公,還是私,他都不會允許這個案子有任何翻轉的可能,這頭吸血鬼,他是斬定了!
都是嫌這火勢不夠旺是嗎?很好,那老子就給你們再加一把火!梁晨心裏的怒火漸退,嘴角現出一絲冷笑。原本是想按部就班,在齊學歸被依法逮捕之後再順理成章對其家中和辦公室施行搜查,但此時此刻的形勢,卻是逼得他提前發動了這記殺手鐧!
檢察長曾健徹底坐蠟了,他剛剛接到縣政法委書記梁晨的電話,要求縣檢察院立刻頒發搜查令,配合縣公安局的搜查行動。梁書記的語氣是嚴肅而不容置疑的,讓他無法說不出半點推搪之辭。縣公安局的刑偵人員已經採取行動,兵分兩路趕到青雲商務諮詢公司和齊學歸的家中,他若不是服從梁書記的命令,無疑就是在事實上給了梁書記難堪。
拿着搜查令尋思了半天,最後曾健一咬牙,在上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加蓋了縣檢察院印章。梁書記不是說嗎,天塌下有他頂着,自己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早從煤礦老闆劉大勇一案中曾檢察長就已經領教子這位年輕的政法委書記的強勢。更重要的是,這種強勢並非死撐面子虛張聲勢,而是確確實實地有所依仗!
在接到梁晨的命令之後,刑偵副大隊長卓曉,姚小曉立刻帶領刑偵大隊成員兵分兩路,趕往青雲商務諮詢公司與齊學歸的家中。實際上,齊學歸即使罪名成立,無非是強姦未遂,並不需要上升到搜查家裏以及工作單位的程度。檢察長曾健之所以猶豫,也在於這個原因。但是,梁書記以一個相當強大的理由,讓此行搜查變得師出有名----「根據證人趙依娜的揭發,齊學歸曾經強暴多名少女並拍攝成光盤做為威脅及淫樂之用,而這些光盤將會成為有力證據,進一步證實齊學歸的罪行。為了防止齊學歸家屬轉移這些證據,搜查行動勢在必行。」
姚小順和卓曉並沒有想那麼多,兩人現在對於梁晨已經有一種近乎於盲目崇拜的心理。頭兒說什麼都是正確的,這一點已經通過無數事實得印證。遠的不說,就說上次三二零礦難瓦斯員馬紅忠被煤礦老闆綁架,也是因為頭兒的命令,他們才在紅星招待所成功解救出了馬紅忠本人!
對於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突然行動,着實殺了齊學歸家屬一個措手不及。齊學歸的老婆死擋在門口,又哭又喊阻擋刑偵人員進入搜查,但卻被強制拉開。而在青雲商務諮詢公司,卓曉帶隊的刑警也面臨着公司員工的阻撓。
早就知道這公司是什麼底子的卓曉亮出了搜查令,隨後命令璥刑警隊友展開強制搜查,對敢於阻撓執法的員工打手當場拘捕。一連被銬了五六個,這些表面是公司員工,實際上卻是催債打手的傢伙們徹底老實了。
闖進董事長辦公室,卓曉背着雙手,用銳利的目光四處掃瞄着。其他刑警們開始翻箱倒櫃,搜索着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光盤證據』!
十多分鐘的搜查之後,刑偵人員並沒有什麼收穫。而卓曉在掃視了一圈之後,視線卻是落在了那書架右側牆壁上掛着的字幅。表面看來,似乎沒什麼稀奇,大多做生意之人,企業家之流都有在辦公室掛字幅的愛好。有的是為了勵志,有的乾脆就是附庸風雅。
卓曉看着這幅『厚德載物,積健為雄』的寬長鑲框字幅,臉上不禁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就齊學歸那種出身黑幫,心狠手辣,壞事做絕之徒,也配用這類勸人為善的警句嗎?
走了過去,在字幅上摸了兩下,心裏一動,伸出雙手用力挪了下。就見字幅下露出不同於牆壁色的灰色一角。撤回手,轉頭向兩個刑警隊員道:「老王,小張,幫忙把這個摘下來!」
兩個刑警應了一聲,上前將鑲框字幅摘了下來。頓時,一個灰色的暗門暴露在各刑警的視線中。卓曉上前將暗門拉開,目光凝視着那個淺綠色的小保險箱,心裏不禁一跳,暗想頭兒真是神機妙算,就算定齊學歸這辦公室里有貓膩兒。
而與此同時,在齊學歸家中負責搜查的姚小順也有了收穫。在臥室床頭同樣發現了鑲嵌在牆壁內的小型保險柜。兩路人馬分別將保險箱裝上警車運回了縣公安局,而在返回局裏的途中,細心的姚小順向市局打了個電話,請求技術人員協助。
在訊問室里的齊學歸只覺得右眼皮狂跳,似乎感覺到什麼禍事要發生,他勉強抬起無神的雙眼,望着靠在桌子,以冷冷眼神望着他的年輕男人。
一連幾天,這個姓梁的總會挑個時間來到訊問室,就這樣不聲不響地盯着他,大約三五分鐘後就閃身走人。不知是不是錯覺,每一次被對方盯視,他就覺得自己心裏的秘密被識破了幾分。由此而產生的不安也越發地變得劇烈起來。很難受,這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極度不踏實地感覺很難受!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眼看着年輕的政法委書記接起了電話,在應了幾聲之後復將電話掛斷,然後走到了他的身前。
「你信不信命!?」聽着對方的發問,齊學歸心裏浮現出無比的煩躁與恐慌,就像一隻困獸察覺到自己的末日將至一般。
「什麼命?」齊學歸咬牙切齒地強撐着兇狠。他不能輸,至少在氣勢上,他不能輸給對方。
「就比如說,當了這麼多年江雲太歲的你,從今之後風光不再,註定要在牢裏度過餘生,再比如說,你明明手上惡跡累累,但卻遲遲未遭報應,而現在,時辰到了,你註定要死在我手裏!」梁晨認認真真地向對方說道。然後拍了拍手,轉身走出訊問室。
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滾落,齊學歸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最後他驀地抬起頭,向着門口方向歇斯底里地喊道:「姓梁的,別得意太早,老子沒那麼容易完蛋,咱們走着瞧,走着瞧……!」
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搜查青雲商務公司以及齊學歸家中一事,很快就傳到了某些人的耳中,尤其當聽說有兩件保險柜被運回縣公安局,某些心中有鬼之人就更是急的如熱鍋里的螞蟻,坐立難安。
當天下午,江雲縣委再次召開了常委擴大會議。這一次,一直稱病的縣人大主任阮班武終於露臉了。除了各縣委常委之外,副縣長王愛軍,楊元青,檢察長曾健等人也參加了會議。
在會上,梁晨通報了齊學歸一案的最新進展。當聽得梁晨說到遼是市局的解鎖專家已趕至江雲,已對兩個保箱櫃進行開鎖破解時,包括縣人大主任阮班武,常務副縣長古平,紀委書記姜傳安等人的神情,都顯得十分地不自在。沒人知道保險櫃裏放的什麼,但就是這種不可預料的未知性才是最讓人恐懼的。他們之所以不遺餘力地周旋,甚至甘當違反法紀的危險,就是因為他們與齊學歸是一條線的螞蚱。一旦齊學歸出事了,他們也別想脫身於事外。
「阮主任的病好些了嗎?」縣長李明揚望着阮班武那張老臉,不感不淡地問了句:「如果撐不住的話,還是再去遼陽療養一段時間吧!不過,在這之前,阮主任能不能抽出時間把手頭工作安排一下呢?關於檢察院的報請,已經拖了快一周了。我不想對縣人大的工作提出什麼批評,但實事求是的說,縣人大的工作效率未免太差了一些!」
「老毛病了,養養就好!」阮主任乾笑一聲道:「李縣長批評的是,因為我的身體原因,導致了工作上的拖延,我向大家做檢討。關於檢察院報請一事,我這就回去召開人大常委會,明天一定會給出確切地答覆!」
「這樣最好!」李明揚點點頭,目光掃向其他人,口中問道:「大家還有沒有其它意見?」
「咳!」紀委書記姜傳安輕咳了一聲開口了:「關於齊學歸的案子,齊學歸的家屬和朋友曾找到縣委縣政府,向部分領導同志反映。說齊學歸與受害者江瑤是情人關係。那晚發生的事只是齊學歸與情人之間的一個遊戲,當然了,齊學歸的生活作風是肯定有問題的……!」
「扯蛋!」姜傳安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冷冷的聲音給打斷了。眾人將視線轉去,就見年輕的政法委書記老神再再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似乎剛才那兩個字並非從他口中發出的。
「梁晨同志,有不同的看法可以擺出來討論。身為縣委領導,說話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下語氣呢?」人大主任阮班武不悅地開口說道。
「對不起!」梁晨十分誠懇地認着錯:「只是傳安同志的話太那個了,我一時沒忍住!」
而就在這時,一陣輕輕地敲門聲傳進了各領導的耳中。包括縣委書安國建,縣長李明揚在內,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門開,露出政法委辦公室秘書小劉那張怯怯地臉龐。
這個小伙子在一群領導的注視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雙腿都有些打顫,硬着頭皮舉手機道:「梁書記的電話!」
一般情況,在會議上,尤其是在常委會議上,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是不允許接聽電話的。會議討論因為某個人而中止,那是一種對其他領導相當不尊重的行為。所以一聽說是找梁晨,眾人不禁都向梁晨投去幾分不滿的目光。
梁晨站起身走了出去,接過小齊手上的電話,放倒了耳邊。連說了幾個好好,最後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掛斷了電話重交給秘書小劉手裏。
回到會議室,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梁晨不禁笑了笑,開口說道:「是我告訴小劉,有電話隨時通知我。各位見諒,齊學歸的案子正處在關鍵階段,我必須隨時掌握局裏的最新動向!」
聽了梁晨的解釋,安國建等人心中的不滿頓時去了大半。李明揚心裏更是一動,沉聲問了句:「你剛才接了電話,是否案情又有了新的進展?「
「沒錯!」梁晨的笑容之中帶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意味,目光從人大主任阮班武,常務副縣長古平,紀委書記姜傳安等人身上掃過,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剛接到副大隊長卓曉同志的匯報,此次搜查所發現的兩個保險柜已被市局解鎖專家成功開啟。在裏面,發現了一本很有意思的賬冊……!」
梁晨刻意在『很有意思』和『賬冊』上加重了語氣。而隨着他這句話出口,阮班武,古平,姜傳安等人的臉色不約而同地白了。
「在這本賬冊里,發現了很多我所熟悉的領導名字!而在每個領導名字後面,都標有一行紅色的阿拉伯數字,我說的『很有意思』,就是指這些數字所代表的含義……!」梁晨的聲音沒多大起伏,但一字一句,卻像是一柄大錘重重砸在了某些人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