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相貌清瘦、面帶病容的老人半坐在了房間靠窗的病床上,在周圍圍着四個人,其中一個中年漢子安靜的侍立在病床一旁,手中端着一個裝滿各種藥片的小盒子以及一杯還散發出熱氣的茶杯。另外三個人則分別坐在了床腳一側的長沙發上,左右兩個有着明顯軍人氣質的中年人手中拿着筆和本子在記錄什麼,而另外一個白髮無須的老人則安坐在兩人中間,手裏拿着一塊墨綠色的翡翠把玩着。
徐長青推開門後,視線在屋內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遍後,最終落在了坐在病床上的清瘦老人身上。雖然相貌因為病痛折磨的原因已經枯瘦得不成人形了,但五官依然還是能夠和當年的陳攖寧對得上,而且陳攖寧身上那種特有的自然氣質不但沒有因為歲月的流失、病痛的摧殘而消散,反倒變得更加濃厚了,讓徐長青即便不比對五官,也能夠輕易的辨認出他來。
只不過,相比起改變的外形和不改的氣質來,徐長青更注意的是陳攖寧身上的本命氣息。一開始他僅僅只是想要通過查看對方本命氣息,來估計對方是否還有救,可是當他放出的神念查看陳攖寧的時候,卻發現陳攖寧身上除了那已經達到極限的天人五衰之氣以外,還有一股天地大道的氣息,或者更正確的來說這股天地大道之氣就是他的本命之氣。
無論是世俗人間,還是崑崙三界,哪怕是異域聖墟,全都有着屬於自身衍化而成的天道法則,雖然這些天道法則全都源自於天地三界大道法則,但都各具特色,法則之力的氣息也有所不同,像徐長青這樣已經對天地大道有所感悟的人很容易就能夠分辨出來。然而,現在陳攖寧身上的本命氣息並非是世俗人間天道法則的氣息,而是三界大道法則的氣息。而且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徐長青無法分辨出這氣息源自那種大道,或者說這股氣息和他所知的任何一種三界大道法則氣息都相似,但卻又都不同。更為奇特的是這樣一個本命氣息無比接近天地大道的人竟然只是一個凡人,體內沒有任何一絲法力。也沒有任何一點超凡力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而這也是最讓徐長青感到心疑的原因。
雖然當年陳攖寧的修為僅僅只是相當於一般入道的修行者,但體內好歹也有着一點真元法力,而且多年煉丹的積累。使得他身上始終蘊藏着一股煉丹師特有的丹氣。現在這些異於常人的氣息全都消失了,沒有在其體內留下任何一點痕跡,讓徐長青不由得產生一種此人非彼人的錯覺。
就在徐長青打量陳攖寧的同時,屋內其他幾人也在打量着他,只不過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各有不同。
陳攖寧的視線最為平淡,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徐長青這個人一樣,而這些日子來有不少陌生人來看望他,所以也沒有顯露出驚訝。在氣身旁侍奉的那個中年漢子也似乎將徐長青看做了同樣來看望陳攖寧的那些人,也沒有什麼異樣的神情,只是對其沒有打招呼。就推門進來的無禮舉動有些不滿,眉頭也隨之微微皺起。
反倒是那兩名從沒有和徐長青見過面的中年軍人看到徐長青之後,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感覺徐長青像是他們某個認識的人,但同時又記不起來那人是誰,所以茫然的神色之中也參雜了一絲疑惑。唯獨只有坐在長沙發中間的那個無須老人在見到了徐長青第一眼的時候,似乎就已經認出他來,眼中的神色既顯得激動,又帶着一種莫名的惶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考慮該如何應對。
「你是仙學的學員吧?」床邊的那名中年人按下心中的不悅,面色平靜的朝徐長青問道,只是在問過之後卻又遲疑了一下。因為他沒有看到徐長青手上提着任何東西,這和其他來探望陳攖寧身體的仙學學員截然不同。
徐長青沒有回答,而是轉手將門關上,視線始終落在陳攖寧身上,說道:「陳兄,多年不見了!」
徐長青此言一出。除了那無須老人一臉明了的神色以外,其他人都非常詫異,因為他們看徐長青相貌估計其歲數應該三十以下,比起陳元善小了很多,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多年不見的關係。而且更重要的是徐長青的口吻就像是同輩之間交談一樣顯得非常無禮,可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這種無禮之舉並沒有讓他們感覺到有什麼違和之處,反倒覺得本就應該如此。
「這位同志,我以前認識你嗎?」陳攖寧遲疑了一下,朝徐長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問道。
「我們當然認識,而且關係還不一般,算起來我們應該是親戚關係。」徐長青看着始終是一臉茫然不解的陳攖寧,微微嘆了口氣,念誦了一段煉丹口訣,這段口訣是徐長青當日煉製金丹後整理出來的一套獨門煉丹手法,因為離開世俗人間的原故,他將其傳給了陳攖寧。現在他念出這段口訣,除了是想要看看陳攖寧是否還記得過去以外,也同樣是想要試試眼前的陳攖寧到底和當年的陳元善是否是一個人。
然而,當徐長青將丹訣念誦出來後,陳攖寧臉上立刻露出了無比驚詫的表情,看着徐長青,略帶激動的說道:「你、你怎麼會這段我所創的獨門丹訣?你究竟是誰?」
「你所創的獨門丹訣?」聽到陳攖寧的話後,徐長青皺了皺眉頭。
這時候,中年人顯然以為徐長青是陳攖寧以前的仇家,立刻邁前一步,攔在了徐長青和陳攖寧的中間,說道:「這位同志,我師父身體不太好,情緒不能波動太大,麻煩你現在離開。」
說着,也不管徐長青的意見是什麼,便伸手按在了徐長青的肩膀上,想要把徐長青推出去。然而,他很快發現徐長青整個人就像是一尊紮根在地上的石像一樣,不但身體堅硬無比,甚至重量也超出想像,他無論用多大的力氣都無法靈對方的身體動搖一分一毫。
在中年漢子露出一臉驚訝的神色時,坐在沙發上的兩名中年軍人也同樣是感到驚訝萬分。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陳攖寧了,很清楚陳攖寧的這個弟子早年是個真材實料的武術家,精通形意、八極等北派內家拳,雖然不能說打遍天下無敵手這樣的狂言,但在華夏現今的武術家中能夠穩勝他的人並不是很多,就連軍隊有時候也會找他去當武術教練。然而,這樣一個武術家竟然用盡全力也無法推動眼前這個年青人身子移動一下,他們並不認為這中年漢子留了手,雖然光線不怎麼明亮,但他們依然能夠看到中年漢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虬結、青筋浮現,顯然是全力而為了,這個結果也着實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
「啊!是你?」這時候,其中一名帶着一點文人氣質的中年軍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而他身旁的同事也在這一聲帶有明顯提示的驚呼聲中,醒悟過來,意識到了眼前所見的年青人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坐在沙發中間的無須老人朝中年漢子說道:「根寶還不收手,他是你的前輩,不要無禮!要是惹怒了這位前輩,就算是你師父出面也保不了你。」
中年漢子聞言愣了愣,他很清楚這無須老人的地位和職務,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打誑語的人,只是他也同樣不怎麼相信眼前之人是什麼前輩,畢竟徐長青現在的樣子實在太年青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晚輩。
雖然心中存疑,但中年漢子還是把手收了回去,除了無須老人的話起到了作用以外,也是因為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對徐長青造成任何麻煩,再繼續下去也只會是自取其辱。
「請問尊駕是誰?我們以前真的認識?」雖然陳攖寧身體只是普通人,但眼光卻不是常人可比,自然也看得出徐長青的實力完全在自己這個弟子之上,於是又問道,只是這次詢問他並沒有用那種對晚輩的口吻,而是平輩的語氣。
「看樣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這段記憶。」徐長青眉頭緊鎖,沒有正面回答陳攖寧的詢問,反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見此情形,陳攖寧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口詢問,只能求助式的朝沙發上的三個人看了過去。他看得出沙發上的三人已經認出這個年青人是誰,只不過他們眼中也有很多顧忌,在猶豫是否應該說出來。
無須老人和陳攖寧接觸的次數不多,只能說是泛泛之交,但對陳攖寧這個人卻非常佩服,認為其仙學在玄門道家之中有着承先啟後的重要作用,今後無論是正一道,還是全真道,無論是經文理論,還是實修法門恐怕都繞不過仙學這門道家學說,所以在他心中認為陳攖寧也絕對算得上是玄門宗師級的人物,所以對其也極為尊敬。
現在見到陳攖寧求助與他,他也不好視若不見,於是便開口介紹道:「這位乃是九流閒人徐長青徐先生,別看這位相貌如此年青,其實他實際的歲數,和陳道兄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