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魄王夫
&想怎麼樣,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徐中低頭,側着鞋幫在地上劃了劃,「我是對你有點兒那什麼意思,但是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半夜裏趁人之危對你做什麼。」
盧淵心底冷笑一聲,暗想,即便你真有這歹念,我又豈能教你得逞了?
他目光在徐中臉上凝了一凝,道:「你雖然讀書不多,又沾染了一身市井氣,可難得有幾分真性情,比起那些口蜜腹劍陽奉陰違的人,已是好太多了。」
徐中本以為他會生氣,不想竟聽到這樣一番說話,不禁疑惑地抬眼看他。
盧淵的一雙黑眸望着他,深沉如夜,看不透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和你的身份不同,一生下來就註定要背負更多,不是只考慮柴米油鹽兒女私情就可以的。」盧淵伸出手,搭在了徐中肩膀上,「但人非草木,你對我一片真心,我豈會不知?」
徐中愣怔地稍轉過頭,看着落在自己肩上的修長手掌,心想我這沒良心的媳婦兒,又要玩什麼新花樣啊?
&婦兒,你意思是說,你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感覺?」徐中目光動了動,試探地把手覆在盧淵伸開的手上,只覺細膩溫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哪像自己這般,不但骨節粗硬,還生了不少老繭。
可惜沒等他多享受一刻,盧淵就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去,接着道:「我是希望你明白,眼下我們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做,等到了通寧關,見到孫帥,還怕往後沒有好光景嗎?」
徐中反覆想着他話里的深意,忽地笑了笑,故意道:「能討了你做老婆,那才算是好光景。你肯不肯?」
盧淵聞言臉色稍變,掩在寬袖下的手攥了攥拳,復又鬆開。他開始懷疑自己落的這步棋是不是在引狼入室,聰明反被聰明誤?
徐中也不催他回答,樂呵呵地坐下倒茶喝,嘴裏哼着不知打哪兒學來的小曲。
盧淵暗暗看他一眼,一時竟也看不出他深淺,仔細斟酌一番才道:「你若能護我到達通寧關,助我於微時,自然就是我的心腹之人,我對你也自然會比對別人多幾分愛重。」
徐中聽得頭都大了,覺得他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呀,讀書人就是會繞彎子。你還是明白跟我講,等咱倆邁過這道坎兒,天下太平了,你肯不肯給我當媳婦兒?」
被他拿曖昧又熱切的眼神盯着,盧淵好險沒當場破功,最終定了定神,咬牙道:「也無不可。」
&嘞,到時候你可別賴賬。」徐中一拍桌子,樂道,「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往後我為了我自己媳婦兒,還不是水裏水裏去,火里火里去……」
說到一半,忽見盧淵面色一沉,指着門外,給他遞了個眼神。
徐中明白他是想說有人偷聽,翹了翹嘴角,貓腰過去猛一拉門,趴在門板上的寨兵便驚呼一聲,跌了進來。
盧淵哼道:「原來這就是飛虎寨的待客之道。」
那寨兵滿臉尷尬,連說不是。
徐中上前勾住他肩膀,笑道:「我知道,這一準是誤會。三寨主是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絕不會幹出派人聽牆角這種混蛋王八羔子才幹的事兒呢,兄弟你說是吧?」
寨兵愣了半天,一臉不自然地點頭道:「是啊,是啊。」
徐中噗地一聲,差點笑了出來,盧淵也忍俊不禁,眼裏漾出絲笑意。
寨兵這時也鎮定下來,和善道:「我是奉了三寨主之命,專程保護二位安全的。」
盧淵勾了勾嘴角,不置一辭。
徐中驚道:「幸虧兄弟及早告訴我,不然我錯怪三寨主不信不義偷雞摸狗的,那豈不是要罵錯人了?」
寨兵噎了一噎,道:「好說好說。」
徐中又道:「既然是保護不是監視,我現在想去上個茅廁,應該不打緊吧?」
寨兵忙道:「徐兄弟請便。」
可徐中剛一邁出門,對方就尾隨而至,不近不遠地在後面晃悠。他還注意到門外另有兩個人,留在原地監視盧淵。
徐中朝地上啐了口痰。他奶奶的,嘴上稱兄道弟,背後還是把我們當賊防着。
他眼睛一亮,忽又露出抹狡猾,心道,想盯我,看你有沒有那麼大本事。
徐中臉上掛着壞笑,腳底抹油,快步朝角落裏的茅廁去。
一炷香後,孫二威正在大堂里發愁,心裏犯嘀咕,不知這兩個天降的幫手可不可信,有沒有打贏韓錚的本事,就見被自己派去查探的小嘍囉急跑回來。
孫二威怒道:「不是讓你盯着他們兩個?回來幹什麼!」
寨兵火急火燎地指着門外,話都有點說不利落:「三寨主,姓……姓徐的那小子跑了!」
孫二威一聽就變了臉色,抓着他衣領問:「怎麼回事,快說!」
寨兵被他銅鈴似的眼睛瞪着,不由大駭,忙一五一十道:「他說要上茅廁,我怕他耍詐,也跟着去了,親眼看着他進去。可是等了半天不見人出來,喊也不應聲,進去一看,就……就已經沒人了。」
&材!」孫二威怒喝一句,鬆手把人一推,吩咐道,「肯定跑不遠,先把剩下那個看牢了,多派幾個人去找。」
他見徐中和盧淵頭腦聰明,怕萬一是敵非友,又要栽個跟頭,這才謹慎行事。現在看來,難不成真給他料中了?
孫二威想及此,不禁眉頭深鎖,踢了那磨磨蹭蹭的寨兵一腳:「還不快去?」
那人連聲應是,趕緊爬起來往外趕,剛出門,卻迎面和人撞了個滿懷。
&用找啦,我自己來了。」那人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不是徐中是誰?
在孫二威和那寨兵驚訝的目光下,徐中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往孫二威身邊一站,咧嘴笑道:「別介意啊,開個玩笑。」
孫二威愣了半晌,開口仍有點結巴:「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徐中一條腿踩着條凳,欠身朝他靠近了些,笑道:「老兄,你們這點兒手段還是別用了吧。我從小沒少被人追着屁股打,一跑就是十幾條街,別的本事不行,跑跑藏藏的是老本行了。」
孫二威還在發愣,盯着他沒吱聲。
&寨主你也看見了,要不是真心留下來幫你們,我早就跑了。」徐中眉眼一彎,伸手拍拍孫二威胸脯,道,「我們這麼有誠意,老兄你也要表示表示對吧?」
孫二威很有些尷尬,但看人沒跑,到底是放了心,笑了兩聲道:「是哥哥多心了,徐老弟千萬莫怪。」說着吩咐左右,「把人都撤回來吧,以後徐老弟和他朋友自由出去,你們不要打攪了。」
寨兵領命退下,孫二威便返身去到後堂,再回來時,手裏多了兩罈子好酒。他把其中一壇拋給徐中,道:「來,哥哥請你吃酒,算作賠罪。」
徐中是痛快人,見狀也不含糊,揭開封泥聞了一聞,贊道:「三十年的陳花雕,好東西啊,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孫二威是愛酒之人,聞言眼睛一亮,道:「你聞一聞就能說出門道來,可見也是我輩中人,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這是捨命陪君子!」徐中哈哈大笑,抱起罈子灌了一大口。他嘗到美酒,心情也頗好,一抹嘴,便和孫二威攀談起來,「兄弟也不懂什麼門道,只不過早幾年在外頭混飯吃,認識的人也雜了。喝酒鬥雞鬥蟋蟀,都知道個皮毛,閒了還去賭場擲兩把骰子。」
孫二威大樂,搭着他肩膀興奮道:「沒看出來,老弟你還是個全才,怎麼着,咱哥倆來倆趟?」
他反手入懷裏一摸,竟就掏出一套骰子來。徐中也有許久沒聽過這骰子聲了,眼睛也是一亮,和他邊喝酒邊賭了幾把,彼此都覺得難得投契,酒過三巡,說話就更沒了顧忌,哥哥弟弟地叫得親熱。
轉眼到了午後,兩人都酒意上頭,半醉着勾肩搭背坐地上。
孫二威滿臉通紅,眯着眼睛,問徐中道:「老弟啊,跟你一塊兒來的那人到底什麼來頭,看着架子可不小,別是個吃公門飯的吧>
&啊……」徐中打了個酒嗝,神秘兮兮地叫孫二威附耳過來,壓低聲音說,「我老婆。」
孫二威楞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曖昧道:「我看他細皮嫩肉的,老弟你艷福不淺。」
徐中擺擺手,道:「怎麼我娶了個男人,老兄你都不覺得奇怪?」
孫二威道:「誰讓咱們大寨主也好這口呢,隔三差五就從窯子裏找幾個哥兒上山伺候,我也見得多了。」
&怪難怪。」徐中說着,扶着桌子搖搖晃晃爬起來,嘴裏含糊說道,「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媳婦兒該等着急了。」
孫二威往後一仰,就躺在了地上,調侃道:「你這麼回去,可別見了老婆一個把持不住,酒後亂>
&敢情好。」徐中也跟着笑,腳步踉蹌着往回走。
進到屋裏,盧淵已吃過午飯了,正坐在床上小歇。他聞見徐中一身酒氣,不禁皺眉道:「你去哪喝了這麼多酒?」
徐中照實說了,盧淵更有些不悅,問道:「醉酒誤事,你有沒有被孫二威套出什麼話來?」
&心吧,我孫三哥不是……不是那種人。」徐中嘴裏像含着顆棗,一步三晃,好容易走到床前。
盧淵看他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你和他認識才多久,就相信他了?」
徐中聽了,忽然眼神古怪地看着盧淵,而後彎下腰來,和人越貼越近。
&什麼?」盧淵仰頭看他,被這非同尋常的氣氛弄得不自在,手撐着床沿,便要站起走開。
不料徐中腳下一軟,將他一下子壓倒在床上,濃郁的酒氣噴在他臉側。酒醉的人異常沉重,盧淵沉着臉隨手一推,竟沒推開。
徐中低頭,兩眼迷離地看着他,忽而伸手點着他的鼻樑,笑道:「我跟你認識也沒多久,不也……對你死心塌地的?要麼怎麼……怎麼甘願被你騙……被你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