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兒聞言,只低眸對着母親微微一笑道;「娘,其實他在家也挺好的,可能是爹爹和王伯說話,他插不進嘴吧。」
溫母想起凌遠峰不過是個打鐵匠,而自家夫君與王秀才卻都是讀書人,他插不上嘴倒也的確不奇怪。
這樣想來溫母心裏便又不是滋味了,當下不由得又是想起方家那飽讀詩書,卻英年早逝的三少爺。她看着女兒,只嘆了口氣低聲道;「讓你嫁給這樣一個大字都不識的粗人,實在是委屈你了。」
溫寧兒聽到母親如此說來,當下就是連忙搖頭;「娘,您別這樣說,他...他很好的。」
說完這一句,溫寧兒卻是再也不好意思去看母親,只將那張小臉垂下,白皙如玉的臉蛋上又是浮起一抹淺淺的紅暈。
溫母握住女兒的手,還未開口,卻是聽得溫父的聲音再次從堂屋中傳了過來。細聽下去,溫父的聲音已是帶了醉意,卻是開始對當今的世道評頭論足了起來。
而那王秀才也是來了興致,一時二人高談闊論,一唱一和的好不熱鬧。
如今這天下雖說還算太平,可皇帝年事已高,太子昏庸無能,以至於眾皇子無不是對皇位虎視眈眈。而朝堂上更是拉幫結派,甚至就連一些地方官員也是參與其中。
雲堯鎮雖說地處偏僻,可卻臨近荊州。荊州城歷來都有詩書簪纓之地的美稱,從荊州城金榜題名的官員更是數不勝數。是以雲堯鎮的老百姓對如今的局勢卻也還是能夠知曉一二的。
許是見凌遠峰一直未曾說話,溫父卻是坐不住了,遂衝着女婿言道;「我說賢婿,倒不知你對這眼下的世道有何高見啊?」
聽到父親問起了凌遠峰,溫寧兒不由得心裏就是一緊,用心聆聽了起來。暗地裏卻道自家夫君只是個打鐵匠,父親問他這話,豈不是要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溫寧兒擔心凌遠峰會出醜的時候,就聽男人的語氣依然是平穩而淡然的,渾厚的聲音卻令每一個字都是清清楚楚;「岳父言重了,小婿不過一介粗人,又哪裏會有何高見?」
溫父一聽,當下也覺得凌遠峰說的不錯,自家女婿不過是個打鐵匠,若要他對這天下之事說起一二,倒也的確是為難他了。
不料一旁的王秀才卻是打了一個酒嗝,睜着醉醺醺的雙眼,看着凌遠峰言道;「話可不能這樣說,老夫瞧你氣勢軒昂,儀表不俗,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莫不是你嫌棄你岳丈和老夫年紀大了,不肯說實話了?」
凌遠峰聞言,便是淡淡一笑,他並未出聲,只拿起酒壺,將岳父與王秀才喝空了的酒杯再次滿上。
王秀才卻是不依不饒了起來,定是要凌遠峰非說上兩句不可,而溫父已經是喝得暈頭轉向,聽得王秀才所言,也是隨之附和。
溫寧兒不由站起了身子,離得堂屋更近了一些,心裏卻也好奇,不知道自家夫君究竟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