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此次派遣來的使者正是羅士信的「老朋友」,新羅未來的女王善德女王金德曼。
金德曼昔年東至長安覲見,在羅士信的撮合下得到與李世民一對一敘話的機會。金德曼憑藉她出色的政治天賦,坦誠的態度說服了李世民令大唐、新羅的關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為大唐在海東的代言人,得到了全新的發展機會。
但是這種情況並未維持很久,新羅再次陷入悲劇之中。
一直讓海東的老大、老二欺負,好不容易傍上了大樹,卻因大樹的關係,成為了高句麗、百濟、大和三國共討的對象,直接讓三國以決定性的兵力優勢碾壓者打。若非羅士信進兵神速,他們甚至有直接滅亡的危險:雖然羅士信採取步步為營的穩重打法,但進攻的時候一樣的奔放勢如破竹。
金德曼與年前長安一別,形色有些憔悴消瘦,作為新羅內定的未來女王,她的父親真平王金白淨已經臥病在床半年有餘,所有壓力都壓在年輕貌美的她身上。
這也是羅士信有些不願意見金德曼的原因,以個人的情感而言,金德曼真的不容易,一個姑娘家卻挑起整個國家的重擔,為了自己的國家超心勞力,面對三個國家的強襲,硬生生的咬牙堅持着。但作為大唐的統帥,羅士信對於金德曼佩服之餘,卻也存着提防之心。金德曼一介女流,卻表現的人才出色人才有能耐,難怪新羅在他手上蒸蒸日上。最後甚至一同海東三國。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統一海東的國家。
「不能小覷啊!」
羅士信收起了佩服憐憫之心,道:「王女匆匆而來可是新羅有變?」
金德曼這時也無心去計較羅士信這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禮拜道:「大和百濟十萬大軍已經殺入溟州,我軍困守孤城。新羅百年基業即將覆滅,還望大總管念及我新羅對天朝的赤膽忠心,挽救我新羅與水火之中。」
羅士信驚愕道:「想不到情況如此惡劣……」他動容的起身,來回走了兩步道:「我大唐十萬兵馬兵臨平壤城下,本想好好休整數日,待兵卒養精蓄銳,工匠建造出足夠的攻城器械之後,強攻平壤。現在各種攻城器械即將製作完工,正打算強攻平壤。」他左右為難。不等金德曼接話,左拳擊右掌,道:「新羅乃我大唐盟邦,此次我軍能夠如此順利的行軍至此,也多虧了你們新羅抵禦住大和、百濟的攻勢。我羅士信決不能坐視新羅危機而不顧。平壤城早晚是我的,早一些,晚一些沒多大關係。我決定了,兩個時辰以後,分兵六萬解新羅之圍。」
從羅士信的猶豫到決定。只是短短的轉瞬之事。
金德曼卻在一驚一乍中,小心臟都快要跳出了口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子都快要轉不過彎來了。
金德曼雖然是一介女流。然而在政治場上極具天賦:自從傍上了大唐這棵大樹,便將國策制定下來,成為大唐在海東三國的代表。依仗大唐壯大自己。高句麗、大和、百濟三國聯盟,這在金德曼看來是一個難關。也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新羅真正壯大的機會。面對三國襲擊。金德曼一邊向唐朝宣誓效忠,至死不悔,一邊扛着三國夾擊的壓力。他相信只要他們熬過這個難關,大唐絕技不會虧待他們。
也因如此,他們頂着壓力,不到這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打算向大唐求援。因為一向大唐求援,性質就不一樣了。情況將變成唐軍幫助他們驅逐了百濟、大和兩路強敵,成了他們的救世主,而不是他們幫助唐軍抵擋住了百濟大和兩路大軍。
金德曼最擔心的便是大唐將他們視為炮灰,用之便棄,卻不想羅士信決意如此乾脆,只是自己稍作猶豫就將事情定下來了。
「金德曼代表新羅上下謝大總管救命之恩!」金德曼深深作揖,眼中感動。
羅士信直接叫來了劉仁軌,讓他吩咐下去出兵溟州。
劉仁軌茫然道:「原定機會不是等拿下平壤,再來收拾大和百濟?這突然改變計劃,對我軍有着一定的影響。」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道:「我大唐乃王者之師,絕不做虧心之事,怎能坐視盟軍生死於不顧?兵事如水,多變本就是將士必需面對的情況,若這點變化都受不了,打什麼仗,當什麼兵。給我安排下去,即可準備。」
劉仁軌欲言又止,想了想調頭去了。
唐軍的整備速度不可謂不快,六萬大軍的調度一個一個時辰便準備妥當,分配好糧食物資。
羅士信親自領兵與金德曼一到往溟州行軍。
金德曼看着雄赳赳氣昂昂的唐軍,心底一陣羨慕,看着一臉剛正的羅士信,心思活絡了起來:這個羅士信真丈夫,講信義,成為人中君子,君子可欺。
唐軍進兵神速,短短三日行軍五百里,直接進入溟州腹心。
這得知唐軍支援,大和、百濟步步逼近的聯盟軍竟然在第一時間撤退了三十里,坐觀情況。
羅士信看着前線金庾信送來的戰報,登時哭笑不得。他還想在正門光明正大的教訓教訓小日本,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這他方剛跨過漢江流域進入溟州,還未及抵達前線,小日本就嚇的退了三十里。若他六萬大軍抵達前線與金庾信合兵一處,小日本還不龜縮到娘胎里去。
羅士信大感沒趣,只能將兵馬暫時駐紮在何瑟羅州外,與金德曼一起入城去拜見新羅國王真平王金白淨。
羅士信來到何瑟羅州城門外,迎接他的是一張大床:一張金黃色的華麗大床。
金德曼看得怔了怔,突然神色大變,驚呼道:「爹爹!」
新羅說的也是扶餘語系,羅士信聽得懂,見金色的大床上隱隱約約的躺着一人,也翻身下馬大步走上了前去。
金白淨久病纏身,已經到了膏肓絕境,下不了床走不了路,得知羅士信大軍到來,迷離之際吩咐金勝曼將他抬出來迎接。
「見過真平王!」羅士信雙手抱拳,並未行禮。金白淨雖是真平王,卻是附屬國的王爺,地位與羅士信這個三軍統帥平級。這齣門在外,羅士信也不能在外邊丟了天朝上國的臉。
金白淨嘴角輕輕蠕動,以羅士信的六識都挺不清晰。
金德曼的妹妹金勝曼卻早已默契的附耳聆聽,待金白淨說完,方才作揖道:「父王說我新羅永記天朝上國與大總管的營救恩情,他已無法下地為天朝祈福,覲見天朝君王。此事一了,新羅未來的第二王女將會齋戒沐浴,為天朝祈福一月,第一王女隨大總管返唐,親自覲見天朝君王以表謝意。」
羅士信當即表示,大唐將熱情的歡迎大唐的朋友,讓金白淨保重身體,邀請他日後親自前往大唐長安。
金白淨咧嘴笑着,讓金德曼、金勝曼兩兄妹招呼羅士信等大唐勇士入城。
羅士信等人入城受到了新羅百姓熱情的歡呼,對於絕境得存的他們,沒有什麼比救世主更加親切了。
新羅困守孤城,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羅士信他們求的也不是這個,而是等着金庾信回來召開軍事會議。
不過半日,羅士信得到了金德曼的邀請。
羅士信領着劉仁軌來到了何瑟羅州的臨時行宮。
時隔多年,羅士信還是認出了當年在國內城相會的新羅第一名將金庾信,他就在屋外等着羅士信,負責迎接他入內。
金庾信較之當年穩重了許多,蓄起了絡腮鬍子,不認真瞧還真認不出來。他的武藝也有了十足的進步,整個人看起來就如一把鋒利的寶劍。
「金將軍多年不見,風采依舊!」不等他開口,羅士信打起了招呼。
金庾信點頭行禮,應道:「小將才能有限,也只能原地踏步。大總管比之當年卻更加英偉神武。」
殿內金德曼走了出來道:「大總管、劉丈夫請進,金將軍帶來了最新的消息,斗膽請大總管前來議事。」
一行人走進大殿,金德曼先道:「大總管威名暴於天下,這方面我新羅無人可比。如何進行接下來的決戰,還請大總管下令調遣。」
羅士信也不客氣,論及身份他與金德曼的父親平級,金德曼要差他一籌。
羅士信直接上了主位,詢問大和、百濟的情況。
金庾信道:「大總管神威蓋世,天朝兵馬一入溟州,大和百濟先後推出了溟州,分別歸國死守據點,似乎不想與大總管正面交鋒。」
「明智的選擇!」羅士信道:「他們耗得起,我大唐卻有些耗不起。我們只能速戰速決,我不了解新羅的情況,貿然只會新羅大軍反而無所適從。新羅大軍依舊歸金將軍率領,我們兵分兩路,我率我的兵馬南下對付大和國,幫助你們收復良州、尚州。至於金將軍,你去對付百濟,收復康州。當然若有本事滅了百濟,那也是你的能耐,事後我絕不插手干涉。」
他這話音一落,金德曼、金庾信立刻震驚了。
這不等於羅士信給了他們吞併百濟,將百濟變為新羅的權利?
君子不用欺,方正!(未完待續……)
第五十七章君子好欺君子不用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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