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錄像帶的真正秘密
樓外樓離我的鋪子不遠,我急匆匆地跑回去,王盟是五點一刻下班,絕對不多留半分鐘的人,早就鎖了。 我開了鎖進去,來到內堂之內,阿寧帶來的帶子給她帶回去了,我就翻出了我自己那幾盤帶子。 胖子緊跟着我進來,幫我接駁電源。
但是我卻沒打算再看一遍,而是翻了幾個抽屜,找出了一把螺絲起子。
胖子看不懂了,問我幹什麼,我心裏翻騰着,也顧不得回答他,就開始拆卸那帶子。
如果我想到的不錯的話,這事情他娘的還真的是十分十分的簡單,甚至我都做過很多回了。
兩盤帶子,其中一盤錄像帶竟然是空白的,那就是說,裏面的內容根本就不重要,對方要寄給我的,是錄像帶本身,而不是讓我們看裏面的內容,所以裏面是空白,或者有影像,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他寄來這盤帶子,只有一個理由,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理由。 而我的推測也非常容易驗證。
以前中學的時候,搗鼓過不少這東西,拆起來也不難,三下五除二,就把帶子分離了開來,然後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來一邊,一抖,一邊看着的胖子就驚叫了一聲。
錄像帶的裏面,一面的塑料殼內面,果然貼着一片東西。
「你奶奶的熊,你怎麼想到的?」胖子驚訝道。
我咧嘴,也顧不得笑,拍他道:「那是你想到的。 」撕下那東西,一看之下,我「哎呀」一聲,只覺得心都扭了起來。
那是一張便箋紙,上面非常潦草地寫了十幾個字。
青海省格爾木市崑崙路德兒參巷349-5號。
識字的人一看就知道了。 那是一個格爾木市的地址。
「丫的。 」我不由自主地就冒京腔,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心中有一種喜悅,總算給我料中了一樣東西,原來真的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這是一石二鳥,一來可以保護這張東西不受長途運輸地破壞,二來,如果這東西給人截獲了。 一時間對方也想不到它裏面藏了東西,特別是,如果錄像帶的內容足夠吸引那個截獲者的注意力。
我心裏明了,可以肯定對方要防範的那個截獲者,就是我的三叔,因為裏面的內容,只有三叔看了之後才會吃驚,事實也是。 他的確被錄像帶里的內容吸引了所有地注意力。
這事情只要推斷一下就很明顯,因為如果他直接寄這地址過來,按照當時的情況,這東西必然會落到三叔手裏,和最開始的那份戰國帛書複印件一樣。
想通了這些。 我就非常的神清氣爽,馬上又拆掉了另一盤帶子,這一盤帶子裏,卻不是紙片。 而是一把老舊的黃銅鑰匙,而且是20世紀80年代最流行的四八零鎖的那種鑰匙。
拿起來展開,可以發現鑰匙有點年頭了,銅皮都發黑了。 鑰匙柄的後面,貼着膠布,上面寫着一串模糊地數字:306。
「看來對方是想邀請你過去。 」胖子在邊上道,「連房間都給你開好了。 」
我看着那地址和鑰匙,就在那裏發愣。 胖子說得對。 我剛才也在想這個事情,看樣子寄錄像帶的人真的是想讓我找過去,這鑰匙應該就是紙上地址所在的門鑰匙。 那這樣看來,我過去對方可能也不會在家,他是想讓我自己參觀?
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地念頭,難道那房子是那小哥的家?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所以托人把他家的鑰匙寄給我?算是留遺產給我?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許到他家裏去。 還能知道他的過去呢。 不過,這怎麼想也不太可能……
另外。 這樣地話,阿寧那兩盤帶子裏,難道也有東西?
當天晚上,我輾轉難眠,靠在床沿上,一根一根地抽煙,我平時只有鬱悶的時候才會抽一根兒,但是現在怎麼抽都是沒用,心裏還是難受。
回想這整件事情,從我最初收到錄像帶開始,到現在發現錄像帶里的東西,不過幾個月時間,然而每多一次的發現,就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更加複雜。
事實上,錄像帶的秘密雖然被我發現了,但是,真正讓我心煩意亂的,還是錄像帶的內容,不管對方是想其中的內容來作掩護,還是只不過隨手拿了兩盤,其裏面地內容,絕對會吸引觀看者的所有注意力。 而這些內容是無法偽造的,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會熟悉錄像帶的錄製方式,那麼,他是從哪裏搞到的帶子?
這樣的錄像帶,我可以肯定不止這幾盤,按照錄像帶的記錄時間,記錄滿一天就需要八盤左右,寄給我一盤是空地,一盤是有內容地,這說明對方在拿錄像帶的時候,有很多地選擇,那至少說明那個地方可能還有其他錄像帶。
裏面「霍玲」和「我」,監視着自己的行動,顯然有不得已的目的,不會是為了好玩。
當然,最讓我在意的還是阿寧的那兩盤。 我一直自詡為一個局外人,一直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添頭,自己跟着三叔,第一次是自己率性而為,第二次是為形勢所逼,第三次是莫名其妙地聽從安排,每一次,只要說一個「不」字,就沒有我的事,所以事情突然一下子發展到似乎連我也牽涉了進去,就有點找不着北了。
不過,胖子這一次的提示,讓我猶如醍醐灌頂,我已經感覺到自己考慮問題的方式似乎太過複雜了,也許正是因為有這樣自己困擾自己的習慣,真的使得原本十分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 或許事情本身就如這件事情一樣,一點曲折都沒有。
我想了很多,此時又想到當日李沉舟和我說的,這件事情也許和我有莫大的關係,想想三叔處心積慮地騙我,他既然不想讓我參與這件事,又為什麼要讓我跟着上雪山?李沉舟的話其實非常的有道理。
我又回憶了我的過去,我記憶中任何有可能使得自己和這件事情沾上關係的,真的是一件都沒有。 小時候,我的父親平平淡淡,凡事都以家庭為己任;我的爺爺叱咤風雲,是家裏的主心骨;二叔吝嗇言語,一本正經;三叔遊戲人間,頑劣不化。 所有的所有,構成了我童年的記憶。 他們雖然秉性都不同,但是都對我很好,連二叔也只有看着我的時候,會和我笑笑。
可以說我的童年雖然不是非常的幸福,但是,應該和我這個年紀的人的童年一樣,毫無特別之處。
再到這幾年,所謂的大學,更是平淡到了極點,記憶也更加清晰,實在是沒有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裏,穿得像個死人一樣爬來爬去的經歷。
我一個晚上沒睡着,一直看天花板看到了天亮,胡思亂想,越想就越鬱悶。 整件事情,仿佛是一張天羅地網,將我罩在裏面,我無論從哪裏走,都只能看到無數的窟窿,卻給網繩擋着過不去。
造成這樣的局面,也是我的性格決定的,我那種猶豫不決又不死心的性格,導致事情越搞越複雜。 或許我考慮問題不應該如此的被動,有時候不要等別人給你線索了,你再去琢磨,這樣別人給你的線索一來不知道是真是假,二來,總是不太及時且有很多干擾的。
想到這裏,我忽然皺了皺眉頭,想起我那幾個朋友在臨走的時候給我的建議,他說:「事情變得如此錯綜複雜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老是執著於從你三叔那裏得到答案。 你想既然三叔騙過你了,就肯定不希望你知道一些事情,那麼你三叔就不可能和你說實話,謊言生謊言,你再問只會讓自己覺得世界上任何的東西都變得不可信,亂七八糟的信息越來越多,你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如自己去尋找答案,比如你說探險隊是十個人還是十一個人,你去查查當年相關的資料,總比分辨你三叔說的是真是假要可行得多吧。 」
現在想想,確實他說得沒錯。
好吧!我心裏對自己說,他媽的,既然這事情和我還有了關係,那我就真誰也不信了,這次我就誰也不告訴,自己一個人去格爾木查查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麼不做,要麼就別磨蹭,第二天,我就確定了去格爾木的行程。
我從來沒有去過那一帶,找了我在旅行社的朋友詢問了路線。 那朋友告訴我,因為去格爾木沒有直達的航班,所以我只有先飛到成都的雙流,然後再轉機。 機票讓他去搞,連當地的酒店都可以搞定。 我就讓他幫我處理,因為這裏也不能說走就走,我訂了兩天後的航班。
這一次不是去盜斗,只是去格爾木的市區逛一逛,而且時間也不會很長,所以只帶了幾件貼身的衣服和一些現金,總共就一個背包還是扁扁的。
胖子當天就回北京了,我也沒和他說起這個事情,既然決定誰也不說,那麼胖子也不例外。
這兩天時間裏,我跟王盟打了招呼,讓他處理鋪子裏的事情,家裏含糊地交代了一下,又把一些關係理了理,兩天後,我就上了飛機。
一路睡覺,到了成都雙流之後已經睡得很舒服了,飛格爾木的幾個小時,就在飛機上想事情。 當天晚上八點多,我就到達了被譽為「高原客棧」的格爾木市。
這是一座傳奇的城市,格爾木在藏語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雖然一路飛過來全是戈壁,但是也可以想像當時城市命名時候的樣貌。 我在飛機上看的資料是說,這座城市是當年「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將軍把青藏公路修路兵的帳篷扎在了這裏,扎出來的一個城市。 城市只有五十多年的歷史,早年繁華無比,現在,地位逐漸給拉薩代替了,整個城市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上。
下了飛機之後,非常丟臉的我發作高原反應。 在機場出口的地方就直接暈了兩三秒,那種感覺不像以前在秦嶺地時候是那種力竭的昏迷,而是一種世界離你遠去的感覺,一下子所有的景色全部都從邊上變黑,接着我就趴下了。 好在兩三秒後我馬上醒了過來,此時我已經躺在了地上。 更丟臉的是,我在買藥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在青藏高原上了。 對中國的地理不熟悉,竟然不知道格爾木是在青藏高原上!搞得賣藥的還以為我是坐錯飛機了。
在路邊地藏茶攤上喝五毛一碗的藏茶把藥吃了,我就到了朋友給我安排的賓館安頓了下來,顧不得頭痛腦熱的,又馬不停蹄地出發,直接上了出租車,拿出那個地址,就讓司機將我帶過去。
然而司機看了地址之後。 馬上搖頭說那地方是個很小的巷子,車開不進去,那一帶全是老房子,路都很窄,他能帶我去那一代附近。 然後再往裏去,就得我自己進去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