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間稍稍後退。
「大家相信我,我們這部電影一定能取得不錯的票房,別看它成本低,但以小博大的電影在電影史上從來都不少見,我們這部電影也將成為其中的一員!還有,對於電影的續集我已經有靈感了,大家可以提前報名啊,老演員到時候可以免試鏡的」
屋外的暴雨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雨聲嘈雜,不過很快就被淹沒在導演滔滔不絕的演講中,他已經開始設想下一部電影的拍攝計劃了。
這些話助理半點都沒聽進去,他正擔心屋外的車有沒有停好,整個劇組就這麼一輛勉強能用的車,要是被雨淋出了毛病,以劇組這拮据的經濟條件,只怕租車都不一定能掏的出錢來,他們說不好得扛着設備走十幾公里返回攝影棚。
但願導演說的是真的吧,不然就只能把他賣了給大夥發片酬了
助理憂心忡忡,眼見導演講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帶頭鼓掌敷衍一下,卻忽然看到了無比驚悚的一幕――
只見伴隨着一陣電閃雷鳴,導演身後的窗戶處突然出現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助理敢保證,這道黑影雖然模糊,但一定是人的影子!
同樣注意到這一幕的還有劇組的其他人,頓時面露驚容,膽子稍微小一點的更是驚呼出聲。
只有背對窗戶的導演對此一無所知,他對眾人的反應很不滿意,皺眉道:「你們一個個的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是覺得我拍的電影賣不出去,還是懷疑我是在給你們畫大餅?」
「導演,你後」
小柳小心翼翼地指嚮導演身後,打算好心提醒他一下,豈料對方更不高興了,呵斥道:「說了多少次了,我膽子小,叫你不要把頭抬起來對着我!後面的安排我心裏有數,不用你提醒!」
小柳連忙低下頭,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不是的導演,我是說你後面有東西」
「有東西?」導演冷笑一聲,「有什麼東西?這大半夜的,難不成有鬼嗎?」
空氣死寂,只聽得到嘈雜的暴雨聲。
見眾人都不說話,只是默默後退,導演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額頭冒出冷汗,猛地想起了今晚上廁所時看到的那個「雨中會發光的人頭」。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時竟沒有回頭的勇氣,只能緩緩向着眾人靠近,顫聲道:「我膽子小,你們可別嚇我」
一位女演員都快哭出來了,結結巴巴道:「導導導導演,這真真的不是你為了補拍鏡頭專門弄出來的特特效嗎」
「什麼特效?」
導演心臟狂跳,他現在根本不敢往後面看,眾人表現得越是害怕,他也越發恐懼。
見沒人回答,他又急又氣,連忙催促道,「小柳,快看看我後面是什麼!」
「導演,我看不到」
「為什麼?」
「不是您說不讓我抬頭的嗎」小柳弱弱地說道。
導演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我現在允許你抬頭了,你趕緊看看我後面是什麼東西!」
「哦哦。」
小柳這才抬頭,恐怖的妝容使得導演那顆本就狂跳的心顫得越發厲害:「怎麼樣,我後面有什麼?」
小柳咽了口唾沫,認真道:「導演,我覺得那像是一人」
導演呼吸一滯,幾乎都快哭出來了,顫聲道:「像是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因為它就只是一道影子。」
「影子?」
「對,它最開始還在窗戶外面的,可後面就穿牆進屋了。」
會穿牆的影子
導演先是一驚,隨即猛地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那它現在在哪裏?」
「當然是在您後面啊。」小柳踮起腳尖仔細看了看,老實回答道,「」快和您貼在一起了。」
導演如遭雷擊,機械地轉動僵硬的脖子,扭頭看向身後。
他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形黑影,此刻離他只有不到幾厘米的距離。
「鬼啊!」
這位恐怖片導演肝膽肝俱裂,腦海中瞬間湧現出無數來自恐怖電影中的驚悚形象,當即拔腿就跑。
而隨着他的移動,身後本來動作緩慢的黑影像是受到了刺激,加快速度跟了過去。
見此情景,劇組眾人也不敢繼續在大廳停留,驚慌地四散開去。
身為上過本科的大學高材生,導演深知一個道理――被狼追逐的時候,不用跑得比狼快,只用跑得比你的同伴快就行了。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往二樓逃去,樓下都是人,目標那麼大,那道黑影但凡有點腦子也該知道哪裏人更好抓,二樓可比一樓安全多了
導演暗自慶幸着自己的機智,低頭往樓下掃了一眼,頓時目呲欲裂――
那道黑影居然徑直朝樓上沖了過來!
「臥槽,樓下那麼多人你不管,追着我跑幹什麼!」
導演欲哭無淚,本就用盡了吃奶的勁狂奔的雙腳再次發力,硬生生地又提升了一點速度,可人的體力又怎麼可能和鬼比?那道黑影的速度簡直快到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幾乎一瞬間就要貼到他的身後。
危急關頭,導演腎上腺素急劇飆升,一個前撲翻滾滾入樓道,推開了離樓梯最近的房間的門,也顧不上反鎖,連滾帶爬便鑽到了床底下,大氣都不敢喘。
他剛剛有嘗試把門關上,可因為實在太着急,力道用得不夠大,以至於門並沒有被關上,還留有一條拇指粗細的門縫。
樓道外慘白的燈光順着門縫湧入房間,形成一道剛好蔓延到床邊的亮線。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導演頭冒冷汗,心中默默祈禱,只求那道黑影去別的房間溜達一下,千萬不要找到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道外寂靜無聲,像是一個人都沒有,可他絲毫不敢大意,捂着嘴藏在床底下一動不動。
他暗暗發誓,要是這次能平安離開,一定要找朋友賠償精神損失費,這棟別墅明顯有問題,可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要是我能怎麼樣回去後一定要怎麼樣」的標準句式放在電影裏就是典型的立flag,於是趕忙拋去這個念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為主動插旗,下一秒,只聽嘎吱一聲,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借着來自樓道外的光亮,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一道拉長的影子停在了門口。
導演渾身僵硬,呼吸幾乎都快要停滯。
「別進來,千萬別進來鬼哥,鬼姐,鬼爸爸都可以!實在不行我們打個商量,我幫你拍紀錄片,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他心裏不斷說着胡話,以此減輕心中的恐懼,只可惜門外的黑影顯然聽不到他的內心獨白,緩緩走進了房間當中。
它所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門縫,將來自門的所有光亮完全遮擋,房間漆黑一片。
導演心中一沉,他能看到有道模糊的黑影正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很顯然,對方要尋找的人就是他。
「沒關係,別害怕,電影裏說鬼是不會彎腰的,我在床底下,它看不到我」
他竭力自我安慰,然而依然無法阻止那道黑影來到床邊。
房間裏的光像是完全被吞噬,再也不余半點光亮。
導演屏住呼吸,甚至不得不將一根手指放入口中,以此控制發顫的牙齒。
好在那道黑影並沒有在床邊停留太久,似乎是在床上搜尋無果,轉身就要離去。
導演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那道黑影再度轉身,一張恐怖猙獰的鬼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韓晝不解地看着手中的紙條,如果說這是神秘的錦囊所給出的提示,那未免也太過難懂一點――
「在今天之前,我討厭做夢。」
「那今天之後呢?」
「我會儘量試着喜歡。」
這看上去像是一段沒頭沒腦的對話,內容量很少,少到完全無法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他有些頭疼,神秘的錦囊可以說是最沒有性價比的商品了,每次能不能使用成功要看運氣不說,就算成功給出的信息也相當難懂,幾乎無法幫助他解決眼前的困境。
要是這玩意能評分,我高低得打個差評
韓晝心中吐槽,想要把紙條丟掉,又覺得這東西以後說不定還有用,於是打算試着把它塞回錦囊里。
神秘的錦囊作為商城道具,是能夠收回物品欄的,要是這東西可以幫忙裝點東西減輕負重,那也算是稍微有點作用了。
他正琢磨着如何壓榨錦囊的價值,忽然神色微變,用力拉開錦囊的袋口,舉在頭頂往裏看。
他直到現在才注意到,錦囊內部居然有一行小字。
「服用半片安眠藥,並消耗當前數量一半的積分,你將抵達你所期待前往的地方。」
「服用另外半片安眠藥,並再次消耗當前數量一半的積分,你將回到初始位置。」
「注意,當回到初始位置時,自離開初始位置起的一切記憶都將消失,期間對現實所造成影響的痕跡也將被修正,如需保留,請在此期間及時使用『錨點定格裝置』。」
韓晝怎麼都沒有想到,神秘的錦囊的內部居然會有字,而看這些文字所描述的內容,不出意外正是找回蕭小小的辦法。
這實在不能怪他粗心,因為這些文字實在太小了,而且文字的顏色還剛好和錦囊的顏色相同,正常人根本看不到。
而且誰能想到,這個所謂的「神秘的錦囊」,真正有用的地方居然不是錦囊里的紙條,而是錦囊本身?
恐怕正常人都想不到吧?
韓晝已經預料到,這恐怕才是「神秘的錦囊」的正確打開方式,錦囊上的文字才符合狀態欄一貫的陳述風格。
也就是說,真正有用的信息其實一直都在錦囊上,而非那些紙條上的文字。
如果沒猜錯的話,之前那幾次成功使用錦囊時,他恐怕都錯過了真正有用的信息。
至於狀態欄為什麼會那麼無聊,居然還專門搞個坑人的紙條來誤導他,這一點他實在想不通。
不過眼下也不琢磨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蕭小小,既然狀態欄給出了方法,那他只需要跟着照做就行了。
眼見眾人還在苦苦思索該怎麼找到蕭小小,他乾咳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開口道:「大家別擔心,我已經知道該怎麼找到小小了。」
眾人一愣,歐陽憐玉急促道:「要怎麼找?」
莫依夏端着杯子,若有所思:「是要用什麼不合理的手段嗎?」
見眾人紛紛看過來,她單手托腮,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既然是不合理的消失,那麼用不合理的方式才能找到才合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韓晝總感覺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件事的發生。
他不敢和對方對視,斟酌着回答道:「確實需要用一些不合常理的辦法」
「該不會是招魂之類的吧?」古箏面露狐疑。
她絲毫沒有懷疑韓晝的話。
莫依夏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據我所知,招魂只對死人有效。」
「我說的是類似的辦法,你少打岔!」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古箏懶得和她吵架。
鍾鈴看向韓晝,輕聲道:「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不用了。」
韓晝笑着搖搖頭,「你們在樓下等一會兒,隨便聊聊天就好,我很快回來。」
「你要出去?」鍾銀微微蹙眉,「那我跟你一起去。」
說着就要去拿傘。
現在外面那麼大雨,她可不放心讓這傢伙一個人出門。
韓晝愣了愣,沒想到銀姐那麼關心自己,失笑道:「不是出去,我上樓一趟。」
「上樓?」眾人彼此對視一眼,不解道,「你的意思是小小就在樓上嗎?」
「應該是吧」
韓晝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在莫依夏及時幫忙解圍道:「既然是不合理的辦法,那就算說出來我們恐怕也無法理解,所以按他說的,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吧。」
「可是」歐陽憐玉有些擔心。
「相信韓晝回來後會給我們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莫依夏打斷她的話,挽起耳邊散落的髮絲,意味深長地看向韓晝。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