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要去哪兒?」
「我們要跟上去看看嗎?」
「為什麼不呢?」
「難道有誰不感興趣嗎?可我很感興趣的。」
幾位蘿莉竊竊私語着,其中一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一個激靈。
「她們倆,該不會是要偷偷做那個吧?」「死亡」渾身一顫。
她下意識轉身與「情緒」對視一眼,眼眸中露出些許驚慌。
「情緒」瞬間出現應激反應,顫抖着咽了口唾沫,「不......不好說......」
前方。
「生命」抽手,將手指從蘇北手中掙脫了出去,怯生生道,「你要問什麼?」
蘇北思索過後,低聲詢問了一句,「可以不被她們偷聽嗎?」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幫幫我。」
沉默。
聞言,尾隨竊聽的「神明」們愣了愣,眼神不斷碰撞着,不斷猜測着些許內容。
關於這種話題,她們好奇可得不得了。
此刻,「生命」正在思考。
她先是朝着蘇北勾了勾手,示意蘇北彎下腰,看着蘇北逐漸湊近的臉龐,雙手捧在唇邊,在蘇北耳邊很輕很輕的說了句,
「我也有一個秘密,關於你的,還沒有告訴任何姐妹。」
「我們可以聊一聊,但是你不許欺負我。」
「我不想變成「智慧」那樣壞掉。」
——這刻板現象現在是去不掉了嗎?!
這種虛假認知,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傳播的?
蘇北眼眸一虛,右手敲了敲自己疼痛的腦袋,鄭重嘆息,「不會。」
可以看得出「生命」很害怕了,小手不斷捏緊鬆開,眼眸里蘊含着些許迷茫和求知。
而聽到了蘇北的答案之後,「生命」這才緩緩鬆了口氣,雙手一拍。
自二人底下,一棵大樹正在生在茁壯生長,將二人不斷環繞、纏繞。
就像是開了一間雙人房。
「這是「生命古樹」,是我的小家。」
「在這裏面發生的一切,都只有我能知道。」「生命」怯生生道。
蘇北感受着「生命古樹」內部暖洋洋的環境,點了點頭,「在這裏,我們說話不會被她們知道?」
「這——」「生命」思索了會兒,又接上了一句,「通常情況下是如此。」
「但是這封鎖不住「自由」的進出。」
蘇北愣了愣。
「隔絕不了「死亡」的靈魂侵蝕。」
蘇北眼眸一虛。
「阻擋不了「光明」的毀滅。」
蘇北開始牙疼。
「抵抗不了「女武神」的闖入。」
蘇北兩眼一黑。
「勘測不了「智慧」偷聽——」
蘇北強行打斷,「所以——」
「我們到底能阻止誰的窺探?」
「生命」遲疑了片刻,思考許久,老實回答了句,「說實話。」
「——這處空間,其實誰也阻止不了。」
蘇北無語住了。
「但是,我要說的秘密,只有在這裏才可以繼續下一個步驟。」
蘇北愣住。
說着,「生命」伸出手指,指向「生命之樹」之中的一個方向,畫了一個圈。
——那裏連接着「世界之樹」樹幹。
「只要我們在母親大人的懷抱里的話,那就誰也偷聽不到了。」
「生命」抿嘴,認真道,「先進來吧,本來只有我可以與母親大人溝通。」
「但你——」
「先不說了,你進來吧。」
蘇北點頭,跟在「生命」身後。
進入「世界之樹」內部。
蘇北腳步一頓,呼吸驟然急促。
這太神奇了。
他看見了樹幹內無邊無際的空間,孕育着各種各樣的游離法則。
而這些法則像是雲朵飄浮着,簇擁着同一處地方。
那被簇擁之處,有着一顆果實。
這顆果實如此耀眼,恆定了整片空間,讓本就無垠的空間被無限坍縮,僅環繞着果實周邊,周而復始。
就像是一顆顆星辰雲彩,點綴着一顆太陽。
她就像是大自然最美麗的瑰寶,孕育着十二種「神明」的氣息。
「這就是秘密?」蘇北喃喃道。
「生命」點了點頭,
「是秘密。」
「不過,這只是秘密的一部分。」
她凝視着這片星雲,忽得回過頭,眼眸在這瞬間溢出璀璨綠光,掃視着蘇北全身。
「你是一個很特殊的物質。」「生命」遲疑道,「碳、水等等,由各種最基礎的物質構成,而這正是生命的意義。」
「可我們不同,我們孕育自母親大人體內的本源力量,是純粹的能量體,生來就擁有着母親的部分權能,沒有任何實體。」
「生命」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幻化成一團綠色光點,這些綠光在空中凝聚成各種生命物質,而後再度歸攏,重新幻化成一隻潔白手掌。
——原來「神明」是由能量構造,不屬於生命?
蘇北簡單思考,「是的,你們的力量組成了這個世界。」
「不過與你們相比,我不特殊,反而普通。」
「你們是構造世界的秩序,每一個都是唯一。」
「可我在我的家鄉,是幾十億之一。」
「生命」搖了搖頭,「我們真的是特殊的嗎?」
這句話是真的什麼意思?
「生命」要與他聊什麼?
蘇北一頭霧水,只能不斷斟酌着言語,可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只見「生命」手指伸出,指尖顫抖,眼眸迷茫,「這顆果實的構造,與你的生命組成近似。」
原來如此。
「生命」在蘇北與果實之中找到了基因類似,難怪會對蘇北如此好奇。
蘇北思索着給出了答案,「生命物種大同小異,所以才會類似。」
「我們普遍而尋常。」
「生命」搖了搖頭,給出了不同猜測,「可我覺得,你們才是特殊的。」
「我們十二個,是個錯誤的意外。」
「生命」手指指向了自己,迷茫詢問:
「所以,我們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蘇北開始胃疼了起來。
這不就是文藝蘿莉在散發文青病嗎?
這與他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一刻,蘇北分明在這粉雕玉琢小蘿莉的眼眸中,看見了從未有過的古怪情緒。
她好像在懷疑一切。
懷疑自己的存在,懷疑存在的意義。
她看上去很不好,好像就快要碎了。
她在否定自己的出生。
可這個問題讓蘇北無從回答。
「世界之樹」是生命構造,「世界之樹」的果實也是生命構造。
而「神明」不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結果的確是如此。
可是自身由什麼組成很重要嗎?
不見得吧。
若蘇北是「生命」,才懶得管自己是實驗品還是別的什麼。
他早就復刻出與家鄉一模一樣的世界,過上吃喝玩樂的躺平生活,天天玩着不重樣的各種遊戲。
他會壓榨所有的遊戲製作商,遊戲做的爛就得吃他一拳,被他狠狠打壓,做的好就會得到很多很多的錢。
誰還管自己是不是母親的好大兒?
富豪的孩子只會在意自己未來是不是富豪,怎麼會在意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且「世界之樹」更沒有偏心對待,每一位「神明」都有着獨一無二的權柄。
所以,「生命」到底在不滿些什麼?
蘇北很難理解。
按照蘇北的想法,他認為「生命」這就是太閒了,閒得慌。
或許是欠調教了吧,下放基層搬兩天磚就老實了。
蘇北是這麼想的,但不能這麼說。
他若是這麼說,保不准「生命」就會徹底黑化,做出些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畢竟「生命」實際年齡只有三天大,心理年齡或許只有十歲左右,所以在發覺了自己與母親完全不一樣,而有顆果實比她更接近母親時,才會導致心理不平衡。
小孩子的話,可以理解。
小孩子總有各種各樣的古怪想法。
想着,蘇北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不禁悲從心中湧來。
他明明是來尋找「末日的線索」,結果還要客串學齡前兒童的人生導師,偽裝成一名幼師。
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蘇北思考起了貫穿人生的哲學問題。
——活着的意義。
思考過後,蘇北盤腿席地而坐,坐在了地面上,朝着身旁拍了拍,「坐。」
「生命」木訥的坐在了蘇北身旁,淺綠色裙擺撐開,擋住了她一雙小腿,只流露出一雙穿着帆布鞋的腳。
「你很可愛。」蘇北誇讚道。
「可愛?」「生命」重複了一句,認真反駁,「可我不想聽這個。」
蘇北點了點頭,直擊要害詢問:「因為你與母親不一樣,所以你不開心了?」
「生命」遲疑着搖了搖頭,「不只是這個。」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生命」迷茫的晃了晃雙腿,面龐朝向蘇北,怯生生道:「如果你能替我解開困惑,我就會告訴你那個完整的秘密。」
「至於我的事情,你可以遲些給我答案。」
「現在你可以問我了。」
「我們可以一人可以問一個問題,答案誰也不許告訴別人。」
蘇北嘆息一聲,看着如此懂事的「生命」,竟莫名有些心疼。
儘管「生命」如此渴望着答案,卻仍是做到了換位思考,替蘇北的處境考慮。
她始終記得蘇北有問題要問她。
蘇北點了點頭。
可他沒有問問題,而是緩慢講述着一個故事。
這是關於他家鄉的故事。
一個充滿着各種各樣綺麗生物的故事,其中摻雜了許多幻想色彩,例如《勇者屠殺惡龍》的畫本小說,例如《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傳統愛情,還有着各種各樣的物種進化,生命繁衍,自然優勝劣汰的選擇等等......
蘇北不太會講故事,情緒傳染不算到位,但這些新奇的故事就像是致幻劑一般,在「生命」腦海中不斷呈現。
鋪開。
宛若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
每當蘇北略微停歇咽口水時,「生命」還會貼心的遞上一杯水,眼眸閃爍着璀璨綠光。
她用期待的目光直直盯着蘇北,仿佛就是在說——
還要!
我還要更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蘇北有些疲憊了,思路開始紊亂。
可「生命」看上去容光煥發,越來越興奮了起來,與距離蘇北之間的距離都在不知不覺中略有靠近。
「剛剛我們講到了醜小鴨與七個小矮人遭遇了大灰狼的故事。」蘇北胡亂說着,強行終止了故事,
「後面他們參與了一場派對,一起吃下了老巫婆的毒蘋果,然後毒死了。」
結尾莫名其妙,可「生命」聽懂了。
故事很長,可故事總會結束的。
她抿了抿嘴,沒有過多糾纏,而是沉浸在蘇北所描繪的世界之中,不斷遐想。
半晌。
「生命」回過頭,朝着蘇北怯生生道,「你還沒有問我問題。」
「這就是生命的意義。」蘇北微笑回答。
這番答非所問沒有讓「生命」感到疑惑,反而讓她更能體會到生命的意義。
「原來生命是這樣。」
「矯情、多樣、複雜、直接、矛盾......」
蘇北點頭,認真道:「你們的母親既然創造了你們,那麼你們都會有意義。」
「而你,就是那個最重要的筆。」
「你的意義,就是在這個世界盡情發揮你的想像力,讓世界變得更熱鬧,讓世界有更多可能性。」
「謝謝。」「生命」輕聲道,「我能體會到一點點了,我覺得這很有趣。」
「作為報答,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北點頭。
「我可以觀察到,母親正在修正自己體內的細胞,不斷學習着你的身體構造。」
「她在向你靠近。」
「不是向着生命物種靠近。」
「是向着你。」
蘇北愣住,卻見「生命」挽住了蘇北的手臂,怯生生道,「所以,你很有可能是我們——」
「爸爸。」
蘇北麻了。
天知道一位蘿莉「神明」喊出「爸爸」兩個字,對蘇北造成的震撼到底有多大。
這一瞬間,蘇北冷汗直直掛了下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難怪蘇北感覺「生命」望向他的眼神這麼不對勁,從一開始說話就是怯生生的,對他格外尊敬,特別聽話。
而且言語中還有一絲絲敬畏。
這太踏馬詭異了。
......
......
......
......
晚安,恢復二更了,以後會是一天四千字。
日更六千字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抱歉,下個月看情況酌情恢復六千字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