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清算完巴東,該輪到「魔王」清算蘇北了。
巴東是神話子嗣,「血祖」成神前唯一的獨苗,那麼你蘇北憑什麼?
蘇北不知道,所以沉默。
沉默是因為尷尬。
奇怪的是,茉莉也在沉默。
先前茉莉呆毛被拿捏住的怪異感覺還沒褪去,身軀略顯無力,可很快——
一種更奇怪的感覺在茉莉胸膛暈開。
或是鐵樹開花、枯木發芽,這對現在的茉莉來說同樣是完全沒有概念,無比陌生的感覺。
二人臉龐相距不算太遠,約摸五拳,茉莉看着蘇北呆滯面龐,眼眸微微瞪大,反覆踩踏在這種新奇感覺上,不斷試探。
茉莉眼睛很大,好看的藍寶石瞳孔閃閃發亮,看着蘇北睫毛顫動的模樣,緩緩眯眼,抿了抿嘴。
沉默。
良久沉默。
在茉莉的視線下,不善言辭的蘇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都給遠處偷偷觀望的梨梨子急了眼了,忍不住上前朝蘇北背後踹上一腳。
至於很有可能隨之而來的命運清算,管她的吧,熬過海路抵達幻想鄉便能解決。
半晌,蘇北眼眸一動,似乎是回神了。
茉莉微微笑着,看着蘇北不知所措的木訥動作,忽然眼眸一閉,微微側過臉,溫柔的說出了聲,「沒準備好的話,茉莉可以當沒看見喔。」
「畢竟,形勢很嚴峻不是嗎?連巨龍都出來了呢。」
蘇北愣住,看着茉莉睫毛撲閃撲閃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是片刻,蘇北嘆息一聲。
茉莉這一退再退的舉動,給足了蘇北逃脫命運清算的時間,避免命運視線的可能。
但二人接觸到了這種地步,命運早已重新交織,只等「命運」空出手來便能輕易察覺蘇北蹤跡,清算便是順手的事情。
所以,接下來還有躲避的必要嗎?
只見茉莉睫毛撲閃着側過臉,小心翼翼低下頭的舉動,微微攥緊手心,莞爾一笑,
「我走了呢~」
茉莉真的好溫柔。
她察覺到了蘇北的猶豫,於是決定再退一步。
這一刻,以警惕小心為人生宗旨,能避則避為人生信條的的蘇北,難得做出了反常舉動。
蘇北伸出右手,停靠在了茉莉腦袋上,輕輕撫摸着茉莉的頭髮。
柔順髮絲透過蘇北指尖縫隙,冰冰涼涼的觸感伴隨着茉莉花香綻開,讓蘇北露出了略顯懷念的感慨沉吟,
「沒事了。」
茉莉身體一頓,臉龐不明所以的微微泛紅,眼神遊離着提醒了句,「這樣真的被允許嗎?」
「而且,就算是先生您的動作是被允許的——」
茉莉動作僵持着,鼓起嘴順帶着鼓起勇氣,兇巴巴質問了句,「茉莉好像可沒有答應先生可以這麼做呢。」
「茉莉怎麼記得,先生與茉莉這幾次見面都不算愉快。」
茉莉臉龐微微轉回,又不敢完全轉回,而是用餘光打量着蘇北臉上的表情,繼續言語發動攻勢,
「我記得,您在茉莉這裏的印象還停留在——」
「尾,隨,狂!」茉莉一字一句道。
蘇北愣了愣。
「風,衣,小,偷!」
蘇北沉默。
「偷,窺,先,生!」
蘇北略顯尷尬的停止了撫摸動作。
「身邊總是圍繞着一群蘿莉的超級變態蘿莉控!」
「污衊。」這一點是蘇北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的事情了。
忽然間,茉莉嚴肅表情一松,喃喃了句:
「以及,做了很多,可一直不肯與茉莉見面,直到現在都沒有透露過姓名的陌生人!」
「是陌生人喔!」
「茉莉可沒有聽說過,哪個國家的律法可以允許陌生男子——」
「也就是先生你,能夠隨便摸未成年少女的頭髮。」
「撫摸頭髮是很親密的舉動呢。」
「所以,先生你果然是變態吧?」
這一套組合拳是起碼有一年的功力了,是蘇北難以展架的。
半晌,蘇北才捕捉到了話語中的關鍵詞,斷斷續續回了個詞。
「蘇北。」
茉莉動作一頓。
「我叫蘇北。」
怕茉莉沒聽清,蘇北又提了一嘴,語氣略微加重了些。
畫面定格。
只能聽見輕微啜泣聲。
淚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斷斷續續不絕如縷。
「真是的,雖然茉莉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聽見這個,可是蘇北先生也不能只講這個吧。」
「也太差勁了。」
「零分呢。」
茉莉展顏一笑,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旋即用力搓了搓怎麼也抹不乾的淚水,提起全部力氣,超級用力的捶向了蘇北胸口處。
可這一拳落至蘇北胸膛時,已然卸去全部力氣,極輕極輕,只是輕輕扣在蘇北胸膛處,僅剩彼此體溫。
這便是茉莉的怨氣了。
起初有那麼些許,可說出口時已無影無蹤,在過程中被自己吸收適應。
蘇北瞭然。
原來,茉莉在他說出口之前,便早已認出了他。
難怪這段時間蘇北總覺得有些奇怪。
會是什麼時候呢?
蘇北想不到了。
也不想去想。
因為茉莉扣住他胸膛的手正在用力。
緊接着是拉攏。
「砰」得一聲。
肉體相擁。
至此,蘇北視線里雪白髮梢佔據雙眸,再看不見任何東西。
茉莉哭紅了眼,說不出一句話,任由淚水自然落下,用盡全部力氣伸手去抱緊。
「茉莉,等了一年了。」
「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蘇北先生呢。」
「我也。」
蘇北平靜回了句,嘴角微微翹起,眼眸波動,不再躲閃,也不想再退一步。
哪怕那很難捱。
這段海路,硬扛命運清算又能如何呢?
於都澤二年十一月月初,茉莉與蘇北分離,至都澤三年十一月月末,二人再度相識。
約莫一整年。
命運清算再次落下。
這一次,蘇北迎接的清算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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