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府小事 第六十九章,鎮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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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伍側妃不減的氣焰,平王妃壓根不生氣,她要是一下子氣死這位,這幾年的仇可怎麼報呢?

    先讓她繼續囂張吧,也許稍停武家的人到來,這位也就不囂張了。

    街上剛剛放開一些街道,平王妃的馬車不過剛到家門,她問過門人,武家還沒有人過來,武側妃是從武家見到貴妃頹廢,就等不及貴妃離開,她先回來找平王幫忙。

    至於平王還在家裏,他今天根本就不去臨江侯府,他有些外省的事情要處置,在家裏等信件和來人。

    平王妃轉向平王,款款地道:「王爺也該認清大勢所趨,我剛侍候皇后娘娘用湯藥,娘娘看着精神好着呢,她說三月里正式誥告天下選秀,武家麼,就要過去了。」

    繡草挽上平王手臂:「王爺請。」

    「還有,我再等一年,繡草她們幾個倘若還是不能有孕,我就過繼一個兒子,」

    平王妃說到這裏,對着平王欠身:「王爺請多多操勞,我可等着呢,到底自己的骨血比別人的好,我這就讓人給王爺備鹿茸煮藥湯。」

    最後看一眼傻了似的伍側妃,平王妃昂然走出去。

    .....

    真不知道吳泰下多少功夫修整曾家宅院,北風那麼一吹,梅花就香透滿院。

    曾寶蓮走在迴廊里,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看到梅花,她不由感慨,是啊,梅花自寒中香徹骨。

    老天給曾家一場災難,卻也給她一個好夫婿,這個好夫婿還不是她一個人的,他照顧着全家的人。

    現在也不能確定全家入獄宅院被奪,與曾家有關係,有吳泰上竄下跳,全讓吳大財主擋住,不過借着這許多的事情,曾寶蓮至少看到公婆的真誠,和世子的真心。

    很多的事情,誰能說得好後面是福還是福?

    在正房門外停下,曾寶蓮笑着問道:「春晴姐姐,母親醒了嗎?」

    容氏回到家就嚷筋骨疼,她要歇息,讓曾寶蓮煮濃濃的湯,謝運在書房,臨走的時候要熱茶要點心,讓曾寶蓮趕緊的安排。

    忙可以讓人忘記很多的事情,曾寶蓮倒也心領,不過她忙活完了,該想的還要想。

    「哈哈.....」

    轟笑聲里,幾乎把雪空掀翻。

    正廳外面修出來很多小房間,有些是預備貴妃省親當小客廳用的,有些預備給貴妃的侍候人更衣休息,現在有門的不用收拾,沒門的裝上門就是不錯的住處,老兵大多住在這裏。

    新年沒有人不喜歡,老兵們新得住處,又似回到軍營的時光,他們的笑聲帶着歡慶和喜悅。

    曾寶蓮聽到,就更不為白天的事情憂愁,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解決,否則的話,只怕一輩子淹在心裏。

    容氏確實累了,進宮的衣冠本就沉重,賜宴又坐上半天,聽到春晴回話,她想了想,讓兒媳到床前回話並沒有什麼,雖然她還不是正式的婆婆,不過這親事不會再改。

    昨夜的小夫妻醉酒也好,今天的小夫妻互相保護也好,看得出來兒子很喜歡,這一點最讓容氏滿意。

    縱然謝家允許納妾,正妻也要仔細的挑選,何況謝家不允許納妾,如果小夫妻互相懷恨,你恨我退親,我恨你告狀,容氏可不相信侯爺看着也會滿意。

    這是她的兒媳。

    她忽然有兒媳了。

    雖然謝運長成少年以後,容氏就盼着,不過因為兒媳不是她自己事先看好,再一里一里的斟酌,而且見面後就離開,這才剛剛婆媳相聚,容氏還是有奇妙的感覺,也許是陌生,也許是婆婆還不習慣。

    所以她猶豫片刻,才道:「讓她進來。」

    曾寶蓮倒不奇怪婆婆歪在床上,她是長輩不是嗎?她款款的下拜:「母親,有件事情要回您。」

    容氏想想,這孩子肯定害怕,說不好這是她頭回見到殺人。哦,進京的路上也見到,不過在京里殺人的分量更重。

    她懶懶地笑:「是擔心嗎?你不用害怕。」

    燭光勾勒出當婆婆的漫不經心,曾寶蓮也笑:「不怕,就是剛問過勤煙,他說武家還在宮門外面跪着,我在想,只怕現在大家認不清時勢。」

    「哦?」

    容氏沒有想到,所以挑挑眉頭,在兒媳面上打量幾眼:「你指哪些人?」

    「回母親,是我的全族,雖然我沒有打聽,料想今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應在武家恭維貴妃省親,論理我不應該多事,不過實在害怕他們亂了分寸,投錯了人。」

    容氏聽到這裏,對春晴使個眼色,春晴出去後,容氏輕拍床邊:「你坐這裏。」

    曾寶蓮坐下來,婆媳看上去接近兒語。

    容氏低低地問:「你想怎麼樣?」

    「兒媳想前往提醒,免得他們再次趨炎附勢,再次被武家這樣的人連累。」

    這個姿勢方便曾寶蓮說心裏話,她也如實的說出來。

    容氏就笑,房裏仿佛出現春天,知道容氏的人,就知道她此時心情是不錯的。

    「怎麼,你認為武家告不贏?」容氏故意地道:「人家可是全家跪請,哼,想把我謝家置於死地。」

    「告不贏。」

    曾寶蓮斬釘截鐵:「這裏面還有皇后娘娘呢,是娘娘處置宮務,武貴妃因此失勢,然後武家行刺母親和世子,他們家不可能贏。」

    容氏莞爾。

    自從成親後,她從沒有懷疑過她的丈夫,當年的鎮西侯世子,如今的鎮西侯。

    所以謝運小聰明的想讓曾家知難而退,讓容氏在丈夫面前丟一回人,也因為太相信兒子,容氏難免懷疑丈夫定錯親事,直到她親眼見到曾寶蓮。

    容貌是好的,為家人的一片心不容忽視,容氏此後就只擔心小夫妻心存芥蒂,這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在別人的面前相敬如賓,回房去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又出來個昨夜,容氏覺得兒子高興她就高興,對曾寶蓮並沒有多大的要求。

    有些事情,成親以後教她也不遲。

    卻沒有想到,她的兒媳這就是個明白人。

    容氏剛睡下來就聽到武家跪宮門,她就睡得更加香甜,簡直高枕無憂,武家以為在和謝家作對嗎?他們在反抗皇后娘娘!

    既然在宮裏爭寵,就不應該拿到宮門外面說話,武家辦錯了事情,還要接着錯,容氏樂得抱着暖被享受。

    如今曾寶蓮也看出來,容氏不無奇怪,據她知道的,閨中的姑娘有楊樂姍那種追着兒子跑的傻姑娘,也有楊歡姍這種鬼頭鬼腦,極有可能挑起曾家災難的混姑娘,還有天真爛漫的,年幼無知的,曾寶蓮算得上明白那個,難道真的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她故意地道:「那你見到你家的親戚們,提醒他們武家要倒了,是想讓他們往我們家裏來嗎?」

    曾寶蓮抿抿唇:「不,只是盡親戚的情分,而他們也不會聽的。」

    「那你只是去走個過場?」容氏盯着她。

    曾寶蓮又搖搖頭:「不。」

    「你的意思?」

    曾寶蓮低低地道:「母親沒有來的那些天,東王、南王和北王殿下的清客天天來見世子,見不到世子他們應該走,世子推說我見,他們以後就來見我,母親,我不會亂見他們,可是我族中的人說不好拋棄武家,讓三位殿下的人馬籠絡,而一旦被他們籠絡,只怕打着親戚的名義來說服我,母親,有話說在前面,後面就好拒絕他們。」

    她說完,手上一暖,讓容氏握在手裏。

    抬眼見到容氏滿面春風,聲音也壓得極低:「我的孩子,你想的算周到,既這樣我就告訴你吧,京里不是咱們的根,等侯爺一到,咱們說不好哪天就離開,你既然要去和親戚們撕擄開,就只管把話說絕,如你所說,還真的避免以後麻煩事情更多。」

    這算她交心嗎?

    曾寶蓮怔怔地看着容氏。

    從她的角度,兒媳是晚輩,曾家又沒身份,其實曾寶蓮在容氏面前總有不安。

    畢竟是她在鎮西侯面前告狀,讓謝運挨了一頓痛打。

    家裏人聽她說過進侯府的過程,都告誡過她以後敬重婆婆,其中的含意不難明白,親事由鎮西侯定,容氏是不是同意的呢?未必吧。

    直到此時,曾寶蓮有安心之感,感受着手中的溫度,再次感慨道,果然婆婆是個好的。

    容氏放開她,重新歪下來:「去吧,早點兒回來。」她親自吩咐:「春晴,讓周明帶隊護送少夫人。」

    曾寶蓮和謝運同行同住幾個月,對於老兵還不清楚,卻知道周明是誰,她謝過容氏,回到她的議事房。

    曾家三對夫妻都對這裏,曾寶蓮是先和家裏長輩商議過,再去見容氏請她答應。

    她覺得容氏也可能答應,又怕容氏怪她自作主張,要管外面男人的事情,現在看來結果還好,而且得到幾句婆婆的真心話,曾寶蓮進來時,秀眉上舞動春風。

    曾聞書見到,就知道結果,他點了點頭,看着曾寶蓮安排車馬,曾家三對夫妻全跟着去。

    大門的外面,兩行火把仿佛兩道長龍,黑壓壓的兩隊人,有老兵也有護送侯夫人進京的車馬。

    宋倩兒躡手躡腳的跟出來看了看,回去告訴蔣氏:「曾毛遂到西疆,表哥就挨打,跟着姨媽進宮,貴妃就倒霉,現在她不知道又去哪裏惹事,姨媽竟然不管她。」

    蔣氏冷笑:「你姨媽連你都不管,還會管她嗎?」

    「那我怎麼辦?母親,如果舅舅到了,他那張臉我可以願意看,我會拿茶碗砸他。」宋倩兒坐下來生氣。

    蔣氏也是一樣,暗暗的生氣,不過想着對策。

    .....

    正月十六的也是個鬧花燈的好日子,而且大部分街道的花燈都還點着,如果沒有白天發生的一樁樁事情,花燈添氣氛,現在貴妃失勢,很多和武家交好的人有危機感,武家又和謝家公然對上,論起來還是擔心自己的多,而等着看笑話的少。

    曾家就是這樣。

    為新年打掃出來的客廳和院落,原本在昨天大團圓之後,今天再團圓一天。

    曾聞書兄弟那樣窮人不來,也有百十號的人在這裏,說起話來實在熱鬧,房頂邊上的雪都讓震下來。

    族長卷着袖子,露出一截手臂,一隻手握着酒杯,喝得滿面紅光:「聽我的沒有錯,這就是機會,謝家算什麼,一個外地的,不是武家的對手,這武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還要大,扳倒謝家不在話下。」

    五房的四奶奶站起來,嘴裏還有一塊沒嚼完的鴨子,嘴角油光光的,看着很得意。

    「謝家?看得起幾個不走運的窮鬼,他們看不上我們,」

    「現在怎麼樣呢?」四爺曾昌滿面春風:「武家這一着狠吧,今天要是跪死一個,謝家吃不了兜着走。」

    一堆的附和聲,都認為武家會贏。

    「臨江侯現在管着戶部呢,知道戶部是什麼嗎?那是能卡糧草的地方,兵部尚書再有能耐,他也得有錢才能發糧草。」

    「伸個小手指就能把謝家卡死。」

    二房大奶奶關心的是實際:「那,我家的姑娘就可以送過去了?」

    四奶奶惱了:「總有先來後到吧,誰家說在前面?」

    這句話惹起眾怒。

    「我家也有姑娘,憑什麼你五房說在前面?」

    看門的人進來:「老爺,鎮西侯府的姑奶奶過來了。」

    族長酒意上頭,笑道:「姑奶奶?十六就是接姑奶奶的日子,回來就進來,難道要我迎接?」

    四奶奶也沒有聽清楚,撇嘴道:「這又是來搶親事的,我先說好了,先來後到,寶蓮那個丫頭戴着那麼多的首飾,我們家也有份。」

    看門的提高嗓音:「老爺,曾聞書大爺家的三姑奶奶來了,帶着人和馬現在門外面。」

    族長酒醒大半,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曾寶蓮等不及,已經走進來,掃一眼桌面的狼籍,和眾人的狂態,他們忘記院子窄就別高聲說話,她在外面全聽見。

    曾聞書三兄弟冷着臉下,就知道和他們是白說,不提醒呢,又少什麼,曾聞書道:「寶蓮,咱們說完就走。」


    曾寶蓮答應着,在一堆喝得臉通紅的男人里找到族長,淡淡的先請個安:「祖父過年好。」

    族長手扶着桌子,心裏轉得飛快,冷哼一聲:「你還知道來拜年啊,還知道我是你的長輩?」

    四奶奶飛快地道:「我們給你拜年,讓你攆出來了。」

    「對啊,你把我們攆出來。」

    有人拍桌子:「出去!」

    族長太太抹眼淚:「你還搶走我們過年的錢,把我們的家砸了,」

    四奶奶拿起酒碗,對着曾寶蓮就砸,周明跳起來接住,裏面的半碗酒也沒有潑,反手扣回去,連酒帶碗蓋到四奶奶臉上,四奶奶杏眼圓睜正在表示怒意,這一下子酒洗眼睛可不是好玩的,她雙手捂着臉就倒在地上。

    「殺人了,謝家殺人了.....」

    皇帝在宮裏發脾氣,京都護衛取消新年假期,大家全在街上巡邏,曾家出來的人不用說是重點關注對象,現在曾寶蓮後面的就有幾個。

    金家兄弟中的老大金標在這裏,又有一個以前和金標不對的軍官名叫蔡猛也在這裏。

    金標一把攥住蔡猛的手,拉着他走上一步,沉着臉道:「蔡將軍,你可看清楚了,這是謝家殺人嗎?這是誣衊,這個人你收監,我收監?」

    蔡猛心想我是來挑的你錯,不是幫你的忙,清清嗓子道:「有話好說,都不要吵鬧。」

    一個老兵揪住他盔甲,厲聲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我家少夫人這樣說話,眼裏還有身份嗎?」

    蔡猛一愣看向金標,金標對着他壞笑:「蔡將軍,你想挑我的錯,我也想挑你的錯,你站在這裏看得一清二楚,我家少夫人拜年來的,這個潑婦先動的手,我們不過還上一下子,你敢偏心?」

    蔡猛氣不過:「金標,勸你小心着,武家可還在宮門外面呢,再說你家少夫人是誰家?這裏不是西疆。」

    曾寶蓮騰的轉身,怒道:「這裏確實不是西疆,正因為如此,皇后娘娘在宮裏呢!」

    蔡猛有些怕她,這位白天把臨江侯罵的不敢說話,武家死了人跟白死一樣,到現在沒怎麼樣謝家,蔡猛先怯一步。

    再聽聽她的話提到皇后,蔡猛驚出一身冷汗,今天為武家抱不平的,不過是沒法離開武家,但凡明白的都看得出來,皇后娘娘一出手,武貴妃就倒了。

    蔡猛明白了,武家未必能贏啊,他後退一步,對着曾家族長等人擺手:「你們有話說話,不許罵人,也不許動手,否則今天再鬧事的,全抓起來。」

    聽到他這樣說,曾寶蓮是滿意了,金標卻不肯放過蔡猛,腳尖虛點着讓人扶進屋,剛走到一半的四奶奶:「她呢?就這麼算了。」

    曾昌衝過來:「曾某乃是朝廷命官,你們想怎麼樣......」

    金標虎虎側身,一個巴掌打得曾昌倒地,翻了兩個跟斗,罵道:「我當值呢,抓的就是朝廷命官!」

    曾昌滾,金標跟着走:「眼裏沒有人的東西,你當自己是誰?」一把揪住了,往外面一拋,喝道:「妨礙當值,帶走!」

    蔡猛見他借題發揮,忍氣後退一步,看着天實在不是滋味兒,如今謝家成最大的了,謝家你的地盤在西疆啊。

    院子裏現在寂靜,曾寶蓮從容的告訴族長:「怕你不明白,所以我過來說,武貴妃大不過皇后娘娘,而不管哪位殿下,東王也好,南王也罷,北王又怎麼樣,也大不過皇上,你們這些年討好武家,眼裏沒有任何人,真是可笑。」

    族長木着臉,他不可能服氣,武貴妃這些年就沒點兒底氣?這就倒下來了嗎?

    曾聞書諷刺地道:「知道你們不服,所以特地過來說說,從此以後,咱們是陌路人,以後你在京城我在西,不要再走動了。」

    拱一拱手:「告辭!」

    簇擁着曾寶蓮往外面走,族長太太見勢不妙,挽留道:「孫女兒既然來了,不如坐坐再走吧。」

    曾寶蓮回過身:「如果你們是清白的,以後可以坐坐再走,如果以後還是扯不清理不開,總之大家自己心裏清楚。」

    這麼一說,有一個人滿面笑容起身:「侄女兒,我是你隔房的叔父,我叫曾和。」

    曾寶蓮看看曾聞書,家裏以前的親戚,大伯父認得最清楚。

    曾聞書點點頭:「曾和,你是我的堂弟,聽說你這幾年一直在外面。」

    「是,明人不說暗話,我現在北王殿下的府里做事。」曾和看着真的很和氣,鼻子眼睛都會笑。

    曾寶蓮嗤地笑了,曾和愕然,怎麼,真的許到謝家就眼睛裏不認人,不認親戚也就算了,以後與你們往來不斷的人也不認?」

    「北王殿下?」

    曾寶蓮好笑:「我剛剛說過,不管是東王還是南王殿下,還是北王殿下,你們問心無愧的做事就好,如果鬧到我這裏,我既不會幫你們傳話,也不會幫你們牽線。」

    轉身就走,這一回是真的頭也不回。

    出門上車,曾寶蓮暗暗地道,這幾位殿下的手真是快,京里也不過是過年前才知道她的親事定到謝家。

    在她的身後,曾和嘀咕:「這算什麼,你就是嫁的好,也得要幾個親戚走走吧。」

    肩膀讓人一拍,有個兄弟關切地問道:「怎麼,你在北王府里?」

    曾和學着曾聞書的冷笑:「我看着你們吹捧武家不接話,就和我們沆瀣一氣嗎?武家,今天夜裏全凍死,也扳不回貴妃以前的威風,沒有貴妃,臨江侯還有啥?」

    袖子一拂:「我也走了,不和你們這幫糊塗人說話,有人投明路的,來找我。」

    族長這回徹底明白,他直着眼睛:「武家?真的倒了。」

    .....

    宮門外面很熱鬧,臨江侯府的人來回穿梭,一會兒送暖墊,一會兒送湯水。

    暖墊在雪裏很快就冰冷,趕緊再換。

    管家再一次來到臨江侯的面前懇求:「侯爺,宮門早就下鑰,皇上只怕睡了,您可不能帶着全家人凍死在這裏,這是正月里的天,數九寒天裏面。」

    臨江侯奄奄一息:「不不,我們要等着.....」

    臨江侯夫人的馬車過來,侯夫人探出身子來大罵:「你們是死的,趕緊抬回來吧,真的等凍死嗎?」

    沒多久,該得到消息的人全知道,武家的人全面撤退,醫生川流不息的前往武家。

    皇帝冷笑,武家要是凍死兩個,他倒還能瞧得起。

    容氏下午睡多,和丫頭們抹牌,聽見說聲知道,見到自己的牌贏了,大喜過望。

    謝運晚上和老兵們喝多了酒,宮前跑來囉嗦,謝運和他一通對罵,兩個人全醉了,想睡,聽也不想聽。

    曾家的人全等着,聽到,全輕蔑的笑,有能耐你倒是跪到底。

    第二天雪恰好放晴,消息傳的更快,守京門的士兵們三三兩兩也在說笑,就見到官道上一行人急馳而來。

    離京門一里地左右,馬整齊的勒住,放慢馬速,馬上的人蒙着雪帽看不清臉,不過氣勢長虹一般。

    京里正在亂,守城兵們不敢怠慢,皇帝雖暫時不動謝家,卻把京門上悄悄的收緊,雖然京門上到處有謝家和幾位殿下的人,不過皇帝的人也在這裏。

    城頭上匆匆下來一個軍官:「路條。」

    為首的人往後歪歪腦袋,第二個人取出路條,軍官看看:「西疆首府來的,謝....鎮西侯!」

    鎮西侯取下雪帽,露出他的面容,常年的邊城鎮守,讓他原本英俊的相貌呈現威嚴。

    軍官啪的行禮:「侯爺請。」

    鎮西侯卻不走:「京里怎麼了?」

    「沒,沒什麼。」

    「你看到我這麼驚奇,是我家出事了?」

    軍官嘴裏發苦:「侯爺,您還是請吧,您到家不就知道了。」他總不告訴這位,你老婆在宮裏惹事,你兒子在街上惹事,你兒媳當街罵人。

    鎮西侯瞄瞄他,殺氣騰騰的,看得軍官心裏發毛,鎮西侯接下來沒再難為他,打馬進城,不過不回家,徑直來到宮門之外,這裏有面大鼓,讓雪蓋着,鎮西侯下馬,親自用手拂去雪,拿起鼓捶。

    「咚咚!」

    登聞鼓響了。

    臨江侯正在家裏發脾氣罵侯夫人:「早知道半夜不下雪,為什麼要抬我們回來。」

    侯夫人讓他氣得淚水雙流:「皇后娘娘病了,都說讓貴妃娘娘氣的,貴妃娘娘病了,都說她吃虧吃的,你現在還發着熱,再不抬回來,你死了讓我靠誰?」

    丫頭進來:「回侯爺,鎮西侯在宮門上擂登聞鼓呢。」

    臨江侯一個打挺跳下地,他眼睛發着怪異的紅:「他到了,他總算到了!我不和女人孩子說話,他總算到了!」

    自己拿衣裳,侯夫人看不下去,幫他着衣,看着臨江侯跑着出去,侯夫人在房裏哭,娘娘失勢,侯爺又發瘋,這以後可怎麼辦。

    臨江侯不是自己過去,他不是真的發瘋,點齊武家的人,一起來到宮門外面。

    登聞鼓聲後,都說即刻皇帝就上朝,不過也有個時間,鎮西侯在宮門上站着,宮前是裝不認識他,不過有人願意和侯爺說話。

    臨江侯衝過去跳腳:「鎮西侯你好大的膽子,你縱容兒子在京里鬧事,把平王打了,把貴妃娘娘欺負,你你,你還敢來!」

    鎮西侯看看他,忽然一笑,好心地道:「你嗓子啞了,說什麼我沒聽到,回家去養好嗓子再來說話。」

    臨江侯又是急,又是氣,雙手恨不能撓鎮西侯兩把,他後面走出一個人,這個嗓子清楚,厲聲道:「鎮西侯府目無皇上,人人可以誅之。」

    「呵呵,你其實應該說,目無貴妃吧。」鎮西侯露出諷刺,真的當他剛到,就什麼也不知道。

    臨江侯額頭冒出青筋:「你你,你全知道!」

    鎮西侯微笑:「我說了,你嗓子不好,回家去養好,再來說話。」

    臨江侯左右亂轉,看到雪,對了,他也打雪仗,抓起一把雪團團,對着鎮西侯就砸,鎮西侯一閃就避開,臨江侯蹲地上又團,鎮西侯一晃腦袋又閃開。

    臨江侯兩眼發花,身子晃了晃,鎮西侯好心的扶了扶他,關切地道:「你身子不好,回家去養好,再來吧。」

    臨江侯腦袋一歪,暈過去。

    武家的人跳出來:「謝家又殺人了.....」

    鎮西侯看着他們鬧,一動不動地看着,身後一個太監出來:「皇上宣侯爺。」

    「不急,這兒有事呢。」

    太監咧咧嘴,這位,不愧有那樣的兒子,那樣的妻子,那樣的兒媳。

    等到武家聲嘶力竭,鬧不動了,鎮西侯走過去,伸手揪住鬧得最厲害一個,伸手又揪住另一個,出聲驚天動地:「我謝家若是殺人,就是這樣!」

    雙手一用力,往裏一合,「砰」地一聲,血光四濺,兩個武家的人倒在地上。

    拋開他們,鎮西侯斜眼武家讓嚇傻的人,恢復剛才的如沐春風:「偷偷摸摸殺人的事情,我謝家不做。」

    負手轉身,跟着太監走入宮門。

    臨江侯悠悠醒來,左看右看,他心愛的侄子在哪裏?

    「清哥呢?」

    圍着他的人默默站開,宮門前響起臨江侯的叫喊聲:「謝家殺人了,這回真的殺人了!」

    皇帝看着躬身走進的鎮西侯,上回見他是十年以前,十年以後,這個人並沒有變模樣,就是邊城風霜苦也仿佛不找他,皇帝苦澀的想,老天竟然厚待於他。

    他就這麼進來了,皇帝知道他不害怕,不過剛殺人就坦然而進,也未免太過囂張。

    皇帝冷下臉:「鎮西侯你可知罪?」

    鎮西侯沉聲而回:「皇上,臣擂響登聞鼓。」

    皇帝默然:「那你先說。」

    「貴妃武氏勾結泥窩小國,殘害皇嗣、驕橫六宮,當街行刺臣妻,人人目睹,請皇上治罪武家。」

    皇帝也說不出什麼來了,你不是剛進京嗎?你怎麼連昨天的事情也知道。

    他看着太監呈上鎮西侯的奏章,他連這個也早準備好,今天進宮有備而發。

    皇帝打開來,見條條罪證具全,就算武家翻案也很難,皇帝合上奏章,心裏的氣往上冒着。

    到底是誰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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