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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該睡了。
雖然南頌沒有一點睡意,但這一天打打殺殺的,又經歷了一次死裏逃生,確實該休息一下。
何況,明天還要去北城。
上了樓,南頌和喻晉文一前一後地走着,腳步緩慢。
走到房間門口之時,南頌的腳步先停了下來,喻晉文也跟着停下,她回過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你」南頌覺得還有一些話沒說話,可是看到喻晉文深雋的一雙眸,又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喻晉文:「嗯?」
「沒事。」
南頌收回目光,低聲道:「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你早點睡。」
她轉身,就要進房間。
「小頌。」喻晉文喊住她。
南頌頭馬上又轉了回來,「嗯?」
喻晉文看着她的胳膊,「睡覺的時候,小心胳膊上的傷。洗漱的時候注意不要碰到水,澡就別洗了。」
他羅里吧嗦的一通叮囑。
南頌有些想笑,「我知道。」
喻晉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啊,你是醫生。」
這點常識怎麼會不知道呢?
「還有,你的手」
他指了指她的手。
「嗯?」南頌不明所以地抬起左手,走廊暖黃的燈光下,映出她掌心的四個抓痕,是指甲陷進肉里,留下的痕跡。
抓破了,出了血。
傷口並不深,她也無甚在意,他居然看到了。
「哦,這個沒事。」
她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卻見喻晉文左掏掏,右掏掏,竟然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條白色的帕巾,然後給南頌纏在了手上。
「應該是你大哥放在口袋裏的,正好派上用場了。」
南頌看着斜過掌心、系在手上的白色帕巾,像白色繃帶一樣,蓋在她的傷處,有沒有用且不說,有點奇怪是真的。
難為一個直男,還能想出這種偶像劇的招數,就是土不拉幾的。
「請問,手被纏住了,還怎麼洗手?」她問。
喻晉文想了想,道:「那就不洗了。」
「」
南頌抬起頭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臉,「那我臉上的妝,怎麼卸?」
他要是敢說「不用卸了」,她覺得自己怕是忍不住要發飆。
喻晉文輕輕「啊」了一聲,「妝還是要卸的。」
他主動提議,「我來幫你卸吧。」
南頌猛地抬起頭,一萬個不信。
「你?」
對,就是喻晉文。
這半年他被洛茵女士訓練的,不光認識了許多化妝品牌,連護膚、化妝跟卸妝的一套流程都耳熟能詳了。
南頌懷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將喻晉文帶進了她房間的洗手間,看看他究竟能搞出個什麼鬼。
喻晉文卻是很懂似的,寫完手,擦乾後,回頭看着她,「你需不需要戴個發箍,或者發卡什麼的?」
南頌挑了挑眉,居然還知道發箍和發卡?
她拿了個小熊發卡,喻晉文幫她戴上了,還取了一條毛巾過來,圍在南頌的脖子上,免得水弄濕了衣服。
隨後,他看向擺在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嘴裏嘟囔着,「首先是卸妝油」
竟然知道卸妝油!
喻晉文從一堆顏色差不多、全是外文的瓶子裏準確地挑出了卸妝油,連問都不用問南頌,很是自信道:「就是它了。」
對上南頌驚愕的眼神,他解釋道:「哦,我看洛姨用的就是這個牌子的卸妝油,她教過我怎麼用。」
「」
南頌又是疑惑,又是無語,她媽為什麼會教喻晉文卸妝?!
島上的生活這麼無聊嗎?
喻晉文擠了一坨卸妝油在手心,搓了搓,然後對南頌道:「閉上眼睛。」
南頌閉上眼睛,心裏悲壯地想:算了,爛臉就爛臉吧!
喻晉文的掌心覆着厚厚的繭子,其實是有點扎人的,不過她的手跟他差不多,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觸感。
而且他的動作,比她自己要輕柔多了,好像還很嫻熟。
喻晉文先用干手在她的干臉上按摩着,還打着圈按摩!
隨後往手心加了點水,接着按摩她的面部,緊接着雙手繼續加水,再次按摩乳化,直至全部油脂都變成了乳白色的液體,起了沫。
「好了,可以洗臉了。」
南頌不敢睜開眼睛,被喻晉文帶到了洗手池邊,然後他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給她洗着小臉,直到臉上的白色泡沫徹底洗乾淨。
整個過程,簡直比女人還要嫻熟流暢,且耐心。
最後喻晉文還抽了一張棉柔巾,給南頌把濕漉漉的臉蛋擦乾淨,「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南頌試着睜開了眼睛,看着鏡子裏白嫩嫩、水潤潤的自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妝卸的,比她自己卸的都乾淨。
喻晉文也洗了洗手,道:「接下來是不是該抹水乳,進入護膚流程了?」
「」
南頌看着一本正經的喻晉文,抿了抿唇,忍不住道:「這半年,你究竟跟我媽都學了些什麼?」
洛茵還真沒怎麼教過他這些,只是閒着沒事給他介紹了幾種護膚品和化妝品。
卸妝、護膚、化妝等流程,都是喻晉文跟南寧松學的。
南寧松經常被迫給愛美卻懶得動的老婆大人卸妝、護膚、化妝,他在旁邊看得多了,也就學會了。
喻晉文道:「化妝我也學會了,明天一早你要是需要,我來為你服務。」
居然連化妝都學會了
南頌嘴角抽了抽,覺得喻總這手藝,可以去開一個美容院了。
—
可能是今天種種,帶給她的震撼太多了,也太大了,直到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南頌還有種做夢的感覺。
喻晉文沒死。
他回來了。
爸爸媽媽也沒死,他們也快回來了。
世界一下子變得美好了起來,充滿期待和希望。
她忽然之間就什麼都不怕了。
喻晉文居然還會卸妝
南頌忍不住笑了下,現在想想剛才那個過程,真是莫名荒唐又搞笑。
半年不見,他似乎還是那個他,卻又好像改變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整個人變得成熟、從容了。
甚至還很溫柔。
溫柔。
這個詞兒,居然有一天會在喻晉文身上出現。
時間確實會改變許多人和事,她不是也改變了許多嗎?
只能說,他們都長大了。
*
翌日一早,南頌一臉困頓地起了床。
昨晚不知何時睡着的,感覺剛有點困意,鬧鐘就響了。
她迷瞪着眼下了床,習慣性地想伸個懶腰,卻忘了胳膊上的傷,扯到傷口,疼得「啊」了一聲,敲門聲立時響起。
「小頌,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南頌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