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在聖誕節把牛肉搬上桌子。」
晚上七點五十,常威準時來到餐廳。
餐廳里最後幾桌客人進餐也快到尾聲了,劉玄德收工,照常在櫃枱後計算當日營業額。
聽到這話,劉玄德高興的很:「早該上桌了。你那些牛長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出好肉。牛肉是日常必不可少的食物,咱們一直沒有牛肉供應,總覺得不怎麼圓滿。客人也經常問。」
「咱倆想到一塊了。」常威笑道。
「我倒想早點推出牛肉菜品,可你不干啊。」劉玄德前段時間早上親自去運菜,見過常威的牛,那真是長得好。
那會兒他就提過,可被常威否決了。
「不是還沒長夠麼。」常威道:「三十二周不到,殺了不划算。」
劉玄德啞然失笑:「你非得等三十二周滿啊?差不多就行。」
「現在不是差不多嘛。」常威聳肩。
劉玄德嘆了口氣:「還有半個月,眼看着可能快下雪了。這邊冬天雪大的很。你農場準備的怎麼樣了?」
「放心。」常威道:「這點都想不到,我還搞什麼農場?」
「那蔬果...」
「玻璃房早好了。」常威道:「冬天照樣,不會少了餐廳供應。」
「最好不過。」
兩人隔着櫃枱聊着,櫃枱不遠處靠牆的餐桌上,一個五十來歲文質彬彬的中年白人聽到他們的話,很高興的說道:「嘿,常,你們要供應牛肉了是嗎?」
常威和劉玄德眼睛看過去,都笑了起來。
常威拉了張椅子坐在一旁:「的確打算供應牛肉,威爾斯教授。」
「也是你飼養的嗎?不是你飼養的我不吃。」威爾斯教授笑呵呵的道:「自從吃過長留的食物,其他的我再也無法下咽。你知道,我妻子對此很不滿意。」
旁邊是一個雍容的中年婦人攤了攤手:「你看看他說的話。我甚至巴不得每天都來長留。做飯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威爾斯夫人。」
常威笑呵呵的跟她也打了個招呼。
桌子下,一條大黑狗正安靜的趴着,一眨不眨的望着常威。
威爾斯一家是聖愛德華的真正的精英階層。兩口子都是知識分子,威爾斯是法爾茅斯一所大學的音樂教授,他夫人是語言學教授。
他們住在聖愛德華,每天坐唯一一趟火車去法爾茅斯。
用他們的話講,是習慣了。幾十年如一日,反倒不喜歡開車,而習慣了乘坐火車。雖然這種交通方式已經很落後了。
在威爾斯夫人身邊,是他們的女兒艾莉。艾莉二十歲出頭,姿容中上,白皙的臉蛋上鑲嵌幾點雀斑,神態安靜羞怯,充滿了書卷氣。
「艾莉。」也跟艾莉打了聲招呼。
威爾斯一家是長留的常客,雖然並不是每天都來。但每個星期,周末的時候,必定雷打不動,一家齊至。
「當然。」常威老老實實的笑着道:「您知道,我們餐廳從來不用我農場之外的任何元素。不論是蔬菜水果,還是植物調料。」
「那太好了。」威爾斯吃好,用餐巾紙擦了嘴角,說道:「我相信你們的牛肉也是首屈一指的絕品。就像這些蔬菜、水果和海鮮一樣。」
「謝謝。」
一旁的艾莉一直安靜的聽着,這時候忽然問:「常,你的生意很火爆,沒想過擴大規模嗎?我是說開分店。」
常威詫異的看了艾莉一眼:「沒有。我和劉都沒有想過。」
「為什麼呢?」艾莉道:「是農場的產出無法滿足擴大規模的需求嗎?」
「也不能這麼說。」常威搖了搖頭:「實際上農場的產出有盈餘。是我自己不想。我覺得聖愛德華很好,賺到的錢也夠用,沒必要為了追求利潤刻意去做什麼。」
這話引的威爾斯教授頻頻點頭,他對常威的生活態度表示讚賞:「隨着時代的發展,金錢在人們的生活中越來越重要。賺到一百萬的想賺一千萬,賺到一千萬的想賺一億,永無休止。豈不知人生苦短,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常威跟威爾斯很聊得來,威爾斯是看透了人生的智慧,而常威則是苟子性格使然。
「沒錯。」常威深以為然:「有人認為賺到很多錢就是實現生命價值。我卻覺得用更多的時間看書,會飽滿一些。」
這是實話。
這本來就是常威修行的一部分。
威爾斯教授特別贊同:「靈魂飽滿,即使生活清貧,也可以自得其樂。當然,我並不提倡刻意清貧。人先要滿足生理需求,再追求精神圓滿。相對而言精神圓滿更重要。」
世間的很多道理,就藏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只看人們怎麼去發現,怎麼去理解。
生命,本來就是一場修行。
跟威爾斯教授聊的很愉快,直到威爾斯夫人提醒說已經九點了,兩人才恍然回神。
「好吧,我應該回家了。」
威爾斯教授有點遺憾:「希望下次有更多的時間交流。常,你雖然年齡不大,但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人生領悟,這很了不起。」
常威把他們一家送到門口,愉快的吐了口氣,對身邊的劉玄德道:「威爾斯教授是個有趣的人。」
劉玄德攤了攤手。
「我也得回去了。」常威道:「要不然斑點和殺手非得把家拆了不可。老劉,牛肉推出之前,我就不來餐廳了。」
「反正你是甩手掌柜,隨你的便。」
劉玄德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