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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星空,血霧繚繞。
葉辰已離了玄荒大陸,依如一隻幽靈,神出鬼沒,三界的冥冥大陣,並非所有人都望得見,世人多見他駐足一處,一站便是很久。
冥冥大陣有缺,諸天氣息泄露,此問題所在。
天冥兩帝時刻都在看,所謂冥冥大陣,他們也望得見,卻不知缺憾在哪,但必與永恆有關,縱尋到了破損處,他二人也無力修補。
又是一片星空,葉辰驀然駐足,靜靜望看蒼緲。
路過的修士頗多,遠遠望見便拱手行禮,看他如看神明一般。
「真未想到,大楚第十皇竟又回來了。」
「也得虧聖體回來了,不然,三界早成歷史塵埃了。」
「天不亡我諸天。」
議論聲不少,看葉辰的神色亦是恍惚的,至今都覺不真實。
葉辰又默默消失,沒空敘舊。
待他再現身,體繞永恆光,立在一片浩瀚星空,撥弄着乾坤。
他終是出手了,着手修復大陣。
如天冥兩帝所料,的確需要用到永恆,其他帝道神力無用。
轟!砰!轟!
兩帝看時,星空又不平靜,有擎天魔柱降臨,一根接一根毫無徵兆,有天魔的、厄魔的、亦有聖魔的,砸碎了一座座山嶽和古城。
葉辰未看,以他為中心,有永恆光暈蔓延。
永恆的光,塑有不朽的神力,無限抹過星空,諸天人染之如沐春風,但魔柱染之,卻是一場毀滅,一根根魔柱,被永恆撞得崩塌。
同樣的時,天冥兩帝也在做。
自女帝走後,自冥冥大陣有缺,幾乎每次外域入侵,兩界都無倖免,缺憾在人界,但冥冥大陣連的卻是三界,每一次都受牽連的。
見魔柱崩毀,蒼生們稍感心安。
多了一尊天帝級聖體,果然不一樣,能撐住諸天的門面了。
葉辰收手,無視界面屏障,再次入了冥界。
冥界陣法無缺憾,但某些陣腳需要改,縱觀三界,也只他能做到。
冥帝跟在身後,頗是尷尬。
堂堂巔峰大帝,如今連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怪只怪沒永恆。
「還需多久,到太古洪荒。」
冥帝緩緩道,拎出了酒壺,還不忘遞給葉辰一個。
「不知。」
葉辰接過,一通猛灌直接幹了,隨意扔了酒壺,繼續逆改陣腳。
至於太古洪荒還有多遠,他真的不知道。
或許,連女帝給不出確定答案,前路依舊兇險,若連他們都闖不過,便只能繞道了,若這般算來,路途會更遙遠,也需更多歲月。
「猶記得當年,你頭回來冥界,那個青澀啊!」
「眨眼,已是幾千年歲月,該是無人料到,你竟能走到天帝境。」
「若列代至尊也在,必定欣慰。」
冥帝話語不斷,拎着酒壺跟在葉辰身後,也不知是唏噓,還是悵然,帝的無上心境,都因這尊小聖體而顛覆了,他太強太驚艷了。
「再煽情,是要挨揍的。」
葉辰抬手,撥弄了一處陣腳,對冥帝的話,權當聽聽便好。
冥帝乾咳,心中那叫一個後悔。
這個後悔,該是對當年,就該在葉辰封位至尊之前,多揍葉辰幾回,如今倒是想揍,再也打不過了,人生嘛!總會留下幾處遺憾。
老實說,他的心語,葉辰是聽得見的。
若照往常,冥帝多半已被撂倒,可惜境況不合時宜,葉天帝沒空。
走着走着,葉辰便入了天界。
改了冥界陣腳,天界自也得改,冥冥大陣牽一髮而動全身。
相比冥帝,道祖就格外含蓄了。
至少,道祖沒擱那唧唧歪歪,揣着手跟着,靜心望看永恆神力。
「這逼格,越發晃眼了。」
玄帝虛影也在看,唏噓不已,再見葉辰,着實震驚而駭然,莫說他,縱他本尊在此,在葉天帝的面前,也未必夠看,那貨成精了。
他的心境,亦是千面帝影的心境。
皆與帝有關,皆知帝的往事,同時期與葉辰相比,差了太遠太遠。
「不對。」
封禪仙地的上空,葉辰微微定了身,看蒼緲的神色是微皺的。
道祖也在看,不知葉辰口中的不對,是指哪方面。
良久,才見葉辰收了眸,眸光明暗不定,是他小看了這座冥冥大陣,比他想像中更複雜,亂改陣腳波及更多,整個大陣都不穩了。
「你,才是真的神。」
葉辰輕喃,是對天庭女帝說,真真奪天造化,竟布出了這等大陣。
「無法修復?」
道祖終是開了口,看葉辰的神色,貌似不怎麼好看。
「需瑤池進階巔峰。」
葉辰深吸一口氣,掌心縈繞永恆光,輕輕抹過虛無,倒想投機取巧,也找出了門道兒,卻需一個大前提,得天地人三界能平衡才行,冥帝與道祖是巔峰,瑤池是中階,如此,極難穩定冥冥大陣。
「你走之前,該是能想到的。」
葉辰的話,還是對女帝說的,連他都看的出,女帝沒理由看不出。
這個疑惑,不難解釋。
是太古洪荒等不起,女帝也等不到瑤池進階巔峰,這才提前上了路,至於諸天,只得寄希望於三尊帝,期望諸天能扛到他們歸來。
事實上,諸天遠遠扛不住。
便如這次,若非他繞道回諸天,天地人三界多半已全軍覆沒。
去看太古路盡頭,女帝依如一座冰雕。
是她小看了太古路,以為能輕鬆到太古洪荒,也能及時趕回諸天。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這一路接續,一次比一次兇險,計劃趕不上變化,被困在了這條路,她知諸天三界的危機,也知太古洪荒的危機,已然進退兩難。
嗡!
混沌鼎一聲嗡顫,人王一步走出,一同走出的還有諸天神將們。
他們的神色,皆是決絕的。
若太古路需血骨鋪築,那他們,都甘願做那一塊塊墊腳石。
「再試最後一次。」
女帝輕唇微啟,嘴角有鮮血淌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獻祭神將。
她這一語,是蒼白無力的。
這段時日,已前後試了好機會,她在巔峰狀態、眾帝也在巔峰狀態,依舊無法接續到對面的太古路,再試一次,結局還是一樣的。
這,便是帝的逃避。
或許,只有真正看不到希望,她才會做出那個血色的抉擇。
不知何時,她才起身。
如她這般,眾帝也集體起身,包括帝荒在內,長發都多了銀絲。
為恢復帝道神力,基本都獻祭了壽元。
而這一次,他們獻祭的最多,最後一次嘗試,關乎神將們的命。
嗡!
伴着一聲嗡隆,太古路劇烈顫動,一寸寸蔓延,速度由慢到快。
未過多久,紅顏便踉蹌的褪下。
戰神刑天一步上前,接上了她的位置,繼而便是帝荒,后羿替補。
劍神與劍尊他們,也時刻都在準備着。
身後的眾帝,接替了幾個來回,皆已力不從心,只有最前方的女帝,自始至終都屹立不倒,雪白的長髮,都映出了一縷歲月灰塵。
這是一條漫長的征途,無硝煙戰火,卻更甚殊死血戰。
曾有一瞬,女帝能望見對面太古路,前前後後幾次,也都能望得見,可望見與接續是兩個概念,期間的那段虛無,便是一道鴻溝。
噗!噗!噗!
吐血聲頻頻響起,眾位大帝撐不住了,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連帝荒,也在搖搖欲墜中,癱倒了下去。
屹立盡頭的女帝,未有動彈,依舊抬着雙臂,依舊五指張開朝向對面,竭力調動永恆,竟獨自一人支撐大陣,要越過虛無的鴻溝。
奈何,無力回天。
她也噴了血,永恆不朽的仙軀,終是伴着一縷微風倒下了。
那一瞬,她靜的嚇人。
身後眾帝臉龐也是蒼白的,再次失敗,女帝或許真會獻祭生靈。
而諸天神將們,都已出了混沌鼎。
早有覺悟,只不過來的比想像中來的早了些,他們還是有用途的。
女帝靜若磐石,沉默不語。
神將們未說話,都在默默等待,他們的獻祭,會很有意義。
驀的,紋絲不動的女帝,豁的回了眸。
她不止回了眸,還豁的起了身,暗淡的美眸,綻放了璀璨的永恆。
眾帝皺眉、眾神將詫異,也隨之轉了身。
入目,便見一道璀璨的金光,自西方的蒼穹劃天而來,定眸去遙望,並非是金光,而是個人,在昏暗天際,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那是葉辰的法身,一路風雷掛閃電。
距離還很遠,許有百萬里,可女帝望得見,眾帝與神將也望得見。
「那貨,看着咋這般面熟嘞!」
「嗯,像葉辰那賤人,老夫掐指一算,該是他的聖戰法身。」
「很顯然,那廝還活着。」
眾老神將們,摸下巴的摸下巴,捋鬍鬚的捋鬍鬚,唧唧歪歪的沒完,一雙雙本該暗淡的眸,此刻都鋥光瓦亮,已有人在咧嘴笑了。
「你,究竟要賺蒼生多少淚。」
紅顏淚眼朦朧,視線雖模糊了,可法身的身影,卻是無比清晰。
「老大說,等他。」
法身開口,一聲嘶吼嚎的霸氣側漏,未到這片天地,身體便虛幻了,一寸接一寸的消散了,終是在消散前,將本尊的話給帶到了。
「天帝境。」
女帝嫣然一笑,多日的陰霾,因法身一語,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