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喜歡調侃何桑,這姑娘愛害臊,一逗就臉紅,也清純,梁紀深為了保護她的清純,和圈內的子弟、同行都打過招呼,不許帶她去亂七八糟的場所,不許介紹男明星男模特的飯局,給她講沒下限的葷段子。
「侄子?」何桑沒反應過來,「大哥二哥不是沒孩子嗎,你哪來的侄子。」
梁紀深瞥了一眼周坤,「他是你侄子。」
何桑驚慌擺手,「不要...」她拽着梁紀深的衣襟,躲開周坤。
周坤瞪眼,「白撿一大侄子,不稀罕我?」
「行了。」梁紀深笑了,摟住她,「嚇到你了?」
何桑半張臉藏在他的衣襟內,眼睛烏溜溜的,「是侄女婿吧。」
周坤要笑不笑的,「你還真占我便宜啊。」
梨園今天搭了四場戲台,兩場唱完了,一場在收尾,一場沒開始,是七點半的黃梅戲。
哀怨的唱腔透過鏤空的木格窗,飄到這邊,胡濃濃笑着,「三叔,三嬸,聽過《西廂記》嗎?扮崔鶯鶯的女演員好嫵媚的,周坤眼都直了。」
她沒好氣捅周坤,「你老實點,敢自己偷偷來,我去你家告狀。」
「我沒瞧崔鶯鶯!」周坤無奈,「扮張生的男演員,是中海集團蔣副總夫人的姘頭。」
梁紀深擰眉,「誰告訴你的。」
「我親眼所見啊!」周坤揚下巴,京腔描述得繪聲繪色,「在梨園的車庫裏幽會,我倒車,他擋我道了,一按喇叭,張生光着屁股跑了,蔣太太的副駕門掛了一條男士的紅褲衩,我估計他是本命年,二十四歲,不像三十六的。」
何桑記得那位蔣副總,去過老宅,是梁紀深提攜起來的,中海集團的新一代實權派人物。
不過上流圈夫婦貌合神離,倒也尋常。
蔣太太有相好的,蔣副總未必沒有。
多年的婚姻捆綁,早已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體,玩歸玩,財富、家庭和子女,外面的男女撼動不了分毫。
梁延章話里話外也有離婚的意思,嫌紀席蘭不賢惠,鬧得家宅不寧,是考慮到梁紀深位高權重,家醜拖累他的名聲,所以湊合過了。
何桑垂眸,夕陽拉長了男人的影子,她踩住青石板,身影晃開,她再踩。
他走在前面,步伐幅度小,有意遷就她。
梁紀深的體魄精壯魁梧,是何桑認識的男人中,最性感寬闊的。
有一種銅牆鐵壁無堅不摧的沉厚感。
她使勁踩他的影子,啪啪聲太大,梁紀深駐足,何桑沒留神,踩了他的皮鞋。
「好好走路。」他俯身,抻了抻她牛仔褲的褲邊,「褲子長,下次買合適的。」
何桑低頭,梁紀深的手骨節方方圓圓的,大掌是她的一倍,雖然粗糙,卻有一番男人味,真正的成熟男人連一隻手也充斥着雄性陽剛的魅力,「我這條褲子的款式是長的。」
「什麼款式,你規定的?」他脾氣大,「你本來就毛躁,褲邊長到腳底,絆一跟頭又淤青了。」
何桑撇嘴。
「不服?」
「你這脾氣...」周坤沒轍,以為何桑下不來台了,要哭,主動圓場,「我如果是你女人,我天天和你幹仗——」
梁紀深不耐煩,「我瞎了你也不會是我女人。」
何桑噗嗤笑,仰起面孔,他脾氣一向是來得快去得快,霸道好哄,她賣個乖,他立馬也軟了,「摔過多少回了,為你好。」
何桑眉眼彎彎笑,「嗯。」
男人拇指蹭她的眼角,有一根掉了的睫毛,他蹭完,又耐心整理她的碎發,「喜歡看戲嗎。」
「你陪我看,喜歡。」
他目光正好落在何桑髮際線的位置,粘着一朵白梨花,花蕊噙着露珠,水汪汪的,襯得她水靈。
梁紀深打量了一會兒,「可以插在中間。」他從廊椅上的落花中篩選了幾朵最圓潤白嫩的梨花,依次排開,插在她頭髮里。
何桑的頭髮濃密,紮起馬尾顱頂也蓬鬆,佩戴鮮花很服貼,黃昏的晚霞籠罩下來,竟是人比花嬌。
「戴這麼多,俗不俗啊。」
「假花俗,鮮花不俗。」梁紀深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何桑盯着他,都說男人專注的一刻最英俊,梁紀深專注工作或者專注調情,更是無與倫比的迷人。
「好看嗎。」
她歪腦袋,廊檐下的玻璃照映出此時的模樣,「好看。」
梁紀深淡淡睨她,「我問你,我好看嗎?」
何桑自知被抓包了,不吭聲。
他呼吸太熱,像一縷熏蒸過的氣浪,噴在她鼻尖,沁出汗珠,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醜。」
長廊的盡頭拐個彎,是周坤預訂的3號包廂,程洵跟着經理去後廚監工了,胡濃濃自帶的食材,在水溫箱裏還是鮮活的。梨園的菜餚中規中矩,但拼盤精緻,賣相好,反正客人大多是聽戲,交際,不是正經吃飯,不介意口味。
進門的工夫,何桑忽然停下,「我手機忘在車裏了。」
梁紀深脫了外套,把車鑰匙交給一個侍者,送她去停車場。
車上有公司的加密文件,侍者單獨去拿,梁紀深是不放心的。
從長廊出來,邁過石拱門,樹下依稀站着一個氣質極佳,高大英挺的男子。
月色朦朧,茂密的葉冠又掩住了路燈,何桑看不真切。
男人一手打電話,一手舉起,勾住樹杈,白梨花覆蓋他手背,他沒忍心摘,只觸摸花莖,仿佛是無聊,打發時光。
這時他身後走來一位女子,將風衣披在他肩膀,「明天有雨,夜裏風涼。」
男人拂掉她手,自己披好,「你先應酬他們,我抽支煙。」
一陣風吹過,吹得樹冠搖散開,上面的路燈照射在女子面龐,何桑認出是倪紅。
她倚着樹,「那演話劇的姑娘也在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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