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正因為無人開採才露出原始的樣貌,正值乍暖還寒的初春季節,一些生命力旺盛小草已經吸取了空氣了溫度,翻身成黃綠色。幾個丫鬟甚至包括自己的衣服居然巧合都是淺黃色,再加上幾人瘦小,只要屈身前行,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被這些急忙忙趕過來的人發現的機會很小。
幾個丫頭被她這麼一帶動,眼見着形勢緊急,全都一下子就到了澹臺若寧身後。
剛剛被澹臺若寧一用力甩到一旁的陳婉堯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見面前的形勢已經完全脫離意料,冷笑一聲猛然站起身,道,「若是你們今日走了,可知道什麼下場!」
作為一個會武功的人,自然能從澹臺若寧剛才的勁力中判斷對方武力值的高低,估計預測硬拼的話自己不是澹臺若寧的對手,又見她對這些無辜的小丫頭有惻隱之心,便動了心思,想用這些小丫頭拖住澹臺若寧。
陳婉堯在人前是作為賈甫潭身邊的大丫頭出現的,但兩人實際上的關係這些小丫頭也是一清二楚。被留在星曰樓這種幾個月都未必見得一個主子的地方當下人的小丫頭本身就都是些老實的,對於身份複雜的陳婉堯並沒有巴結討好的心思,大家都是盡心盡力做好該做的事。心高氣傲的陳婉堯對這些小丫頭平時也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甚至說將她們當成牛馬一樣使喚也不足為過。
澹臺若寧可不聽她那些畏懼,邊是往屋外走邊是道,「若是現在不走,馬上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小丫頭聽聞此話便徹底放下了對陳婉堯的顧忌。
陳婉堯一大早就過來安排她們將整個星曰樓重新佈置了一遍,又交代她們今天星曰樓的守衛有其他要事被暫時抽走了。若是碰上有人來劫走澹臺若寧,拼了命也要將人保護住。如果有誰做不到,就可以直接滾出星曰樓了。
這些小丫頭大都被拐被賣才會在星曰樓做事,根本不可能有家人,若是被趕出星曰樓,下場可想而知。
自從陳婉堯來到星曰樓,她們的生活無端艱辛了許多倍,更別說還常常還要被冷嘲熱諷。是丫頭也是人,是人都有尊嚴,哪怕是下賤人,也有一些被人尊重的需要。敢怒不敢言,不代表真的不怒。
一群人魚貫走了出去,沒有理會站在一邊氣的臉上發青的陳婉堯。
澹臺若寧隨同一個小丫頭一同走了出去,後山方向,果然有一條曲折的小道,蜿蜿蜒蜒的伸向更加的荒蕪的地方。雖然一眼看不到邊界,但至少沒有人朝星曰樓湧來。
「姑娘,小心。」
走在自己左邊的一個小丫頭,忽然推了她一把,大聲道。但話剛說完,就身體一軟,攤在地上。頭上多了一根銀針。
剩下的幾個丫頭驚呼一聲四散逃開,澹臺若寧這才反應出剛才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來不及躲,就覺得腦中似乎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就如那個推她的丫頭一樣,攤到在地。
婉堯收起銀針看了看前方,眼中露出狠絕之色。
可是剛要向前去撿人,一個青色的身影就朝着自己面門撲了過來,她只覺得頭上一震,就暈倒了過去。青色的身影單手橫抱起地上的已經毫無知覺的澹臺若寧,飛快的消失後山的一條小道上。
醒來,暗黑的光線讓她分不出自己所處的地方,下意識以為自己被關在一個小黑屋子裏,卻從微弱的光線中發現一個男人的身影正背着她負手而立。
似乎因為聽到她醒來的聲音,那巋然不動的身影一動,轉過身來,
微光下,俊美的容顏上左臉一顆黑痣清晰的印入眼中,澹臺若寧下意識的如吃下一顆定心丸,抬起一半的身子又躺了回去。
原本以為是被陳婉堯關了禁閉,面前的居然是安無信,一定是他剛巧趕來,從婉堯手中救了她。
她也不知為什麼會這麼相信安無信,一種不明所以的意念在隱隱作祟,儘管她明明知道安無信就是掠自己到星曰樓的人,明明知道他與婉堯都是世子爺的人。
「這是哪裏?」
她眼睛望着頭頂在暗黑光線下分不出什麼顏色的紗帳,有氣無力的問。
安無信並未回答,只覺得眼前忽然一道光線射了進來,門被推開,一個腳步急急的跑了進來,
「小姐,你,你醒了?」
是夏柏的聲音。
澹臺若寧腦海中哐當一聲,不好的預感瞬間將她侵襲,她暮地坐起身子。
夏柏衝上來,急急的趴在她的床頭,臉上隱隱的汗珠掛在秀額上,焦急又欣喜的看着她。
她兩個時辰前府中的車夫趕車送到了這裏,說是小姐找到了,不方便走動,讓她過來照顧。她下了馬車就心急如焚,剛剛在門外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不要進來,剛剛隱隱聽見澹臺若寧詢問,當下也不管那麼多,一推房門,走了進來。
「照顧好你們小姐,我先走了。」
安無信平靜的轉過身去,對着剛剛闖入門中的夏柏,安無信認真的交待道,
「多謝安公子!」夏柏雖然心頭交集,但也早知道人是被這位叫做安公子的男人所救,當下對安無信也充滿感激之情,對他的話自然是聽從。
安無信微一停頓,出了屋子。
夏柏慌忙兩步走到澹臺若寧床邊,手忙腳亂的檢查一番發現她並無什麼大事,才道,「小姐是去哪裏了,這些日子府中上上下下翻了天一樣。可是急死人了。」
澹臺若寧目光停留在安無信消失的門外,半響問,「那安公子,你可認識?」
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時,原主正因易容的名義被動了刀子並且兩天未醒,後來又無緣無故的消失,完全符合一個失憶兼精神病人的症狀。這麼問,她也不怕夏柏懷疑什麼。
記憶中,就算全將軍府的人都可能出賣背叛她,貼身丫鬟夏柏確實絕對的可信。
夏柏果然擔憂的望着澹臺若寧,「小姐,你不記得安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