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亥之前是和辛酉在一個房間內。
當時武悼轟殺進去,想的是兩個人一起上,反正他有自信全部給這些狗東西全部收拾了。結果他一殺進去,癸亥就非常詭異的失蹤了,而且當時不管是武悼還是辛酉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一直到解決了辛酉。
冷靜下來的武悼才是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是什麼樣的能力?
讓別人忽視掉他麼,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擅長隱匿氣息。武悼仔細的感受了一圈四周,除了小王村居民的驚恐氣息之外,倒是找不到癸亥的蹤跡了,這裏的人氣也是旺盛,兩位法相放開手腳的轟殺,造成的破壞是以街道來計算的。
好在是兩人的戰鬥沒有捲入居民區。
並沒有說造成慘烈的生命損傷。
武者的破壞能力確實是恐怖,他們戰鬥過的地方,簡直是熱武器戰場的廢墟,這還是武悼已經佔據了優勢,儘可能快的把辛酉給解決的情況。
若是換做那種勢均力敵,都沒有短板的法相對殺。
直接把小王村夷為平地都不在話下。
不過嘛……
想到這個村莊可能是存在謀財害命,而且被太歲神弄得吃下了受害者一家的血肉,武悼內心為數不多的憐憫情緒就蕩然無存了。
武某人是一個在感情上相對自私的人。
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舔狗和聖母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會去當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有條件兼濟天下,武悼覺得這才是正確的,不然白白做好事算什麼,施捨麼?那還不如別去侮辱他人的尊嚴人格呢。
自私一點好啊。
不然自己當牛馬負重前行了,豈不是別人高高在上歲月靜好了。
搜尋一番無果。
武悼也是放棄了用感知和法相搜尋癸亥,這小王村的人氣還是對偵測有一定的干擾,他又沒有于吉那麼方便的秘術,此時此刻當然是優先和于吉這個傢伙匯合,然後再做打算了,年獸那邊應該是出不來了吧。
不過自己打的這麼凶,于吉卻是影子都沒有。
不僅影子沒有。
說好的看場子的黃巾力士也沒了蹤影。
逐漸反應過來的武悼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于吉可能遇到麻煩了,他畢竟只是一具分身,連自己都不一定的打的過,若是這裏還有其他的太歲神,那麼于吉可能會陷入其中,思索至此武悼還是加快腳步返回去瞧瞧。
反正于吉也死不透,不用特別焦急。
他要是真的死了,估摸早就有其他的分身過來通風報信了。
…………
…………
當武悼轟門而入的時候,于吉也是偷偷的溜到了只有一條街距離的商賈宅子內,這宅子不算大,而且用的還是天井樓的款式,所以里側的採光非常差。特別是佈置成了靈堂後,一股子中式恐怖感油然而生。
好像那些個古老高大陰影的背後,都潛藏着某些不能夠用語言來描述的忌諱,帶着厚重的窒息深沉就這麼理所當然的存在於那裏。
而四散的紙錢、輓聯、白花還有散亂的靈堂,似乎都在訴說着,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騷亂。
商賈開裂的靈堂相片不知道被誰掛在了棺材上。
正直勾勾的朝着大門方向直盯。
很恐怖嗎?
這種場景對於已經見慣了歲大飢,人相食,或者乾脆是餓殍千里,人蹤滅盡的于吉來說根本是小兒科。所以眼裏壓根沒有什麼死者為大,尊重死者的于吉非常乾脆的直接來到的棺材邊,一抬手就將釘死的棺材給直接掀開!
「果然。」
于吉瞧着裏面空空如也的棺材,知道這算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這商賈十有八九是被村民心懷惡念給謀害了。
而失蹤的家眷,可能是被飽含怨毒的商賈給害了,隨後太歲神再將這一塊塊怨毒的肉塊為媒介,通過障眼法之類的法術讓小王村眾人在吃絕戶的時候,通過這個代表了儀軌的過程吞服下去。
如此一來,這個惡毒的儀軌陣法就成了。
年獸恐怕已經……
正當于吉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材思索如何破局的時候,他忽然間猛的側頭,直接是招來了黃巾力士,將原本掛在棺材前端的死人照片一拳給砸了給粉碎!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那張死人照片已經是翻了過來,一雙飽含怨毒之意,宛若野獸般的視線正在死死的凝視着于吉。被這死人照片對着看的于吉一瞬間產生了非常多的複雜思緒,其中不少怎麼用最隱蔽的手段,將某個匹夫坑殺在小王村的計策。
但于吉是什麼人。
為了長生,是連自己的感性都能夠自我抹殺掉的狠人!
這種年獸之能的影響,恰好是于吉可以輕鬆抵達察覺的,不會說自己已經被影響成了一個惡毒的陰謀家還一無所查。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從靈堂之外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悄無聲息消失的癸亥,他手上端着一個小型陣盤,表情還是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一進靈堂,癸亥意味深長的瞥了于吉一眼,一招手便是將已經破碎的死人照收到了陣盤之上,開始了粘合修復。
而于吉這個時候也看出了些端倪。
不由得困惑出聲道。
「清寶?」
「好久不見啊,于吉。」
癸亥或者說清寶,對於老相識的再次見面,顯得還是非常開心的,他甚至友好的伸手打了一下招呼。
「你沒死……不對,癸亥,癸亥六十之末,六十為一甲子,你其實就是甲子,你利用太歲重生了。」
于吉非常好奇,清寶到底是怎麼重生的。
明顯年獸還沒有降臨,儀軌也沒有成功,但這個老相識卻已經是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于吉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你猜。」
清寶很享受于吉此刻的冥思苦想,他顯然是那種不會輕易將答案告訴別人的謎語人。
「本來留了一個餌是想釣一下左狂或者熾落鳳,計劃往往伴隨着意外,結果你和武心卓來了,真是可惜。」
清寶無奈的聳了聳肩,武悼和于吉的突然到來確實計劃之外。
「你想幹什麼?」
于吉手上捏起了一個獨特的手印,這位歷經過諸多朝代的方士,被尊稱為仙人的存在,雙手之間似有一道驕陽正在升騰,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宛若是從星核之中噴涌而出的祝融之力,可以將一切都化作原始的灰燼!
能讓于吉如臨大敵,恐怕也只有這位清寶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清寶要遠比蜉蝣子可怕多了,雖然兩者都是一樣的瘋癲可怕。當一個瘋子有了力量後,那簡直是難以估量其會造成的破壞力。
「我想做什麼?當然是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來幫我吧,于吉,你不是想飛升麼,只要你加入我這邊,我是有能力幫助你飛升的,你應該知道我有這樣的力量,如果你不想依賴諸夏國運的話,也唯我有這種力量。」
清寶對于于吉明顯的敵意態度沒有戒備。
反倒是很友好的對着于吉伸出了手邀請狀。
「……」
雖然默不作聲,但明顯于吉猶豫了,清寶確實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打破常規的力量,如果他說自己可以幫助誰飛升,那麼這件事肯定是沒有問題,要知道飛升是于吉在寰宇蹉跎掙扎這麼久的唯一執念。
可以說,誰能幫助他飛升,于吉覺得可信的話,那麼于吉可以幫助這個人做任何事!
清寶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
最終于吉認命似的嘆息了一聲。
「清寶,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條件很有誘惑力,而且你說的話必定會實現……」
清寶低頭,一道火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洞穿了他的胸膛,那一縷火線洞穿後正在緩慢而堅定的向外燃燒擴散着。這是最純淨的太陽之火,是于吉從祝融之書上提取出來的至剛至陽力量。
用來對付清寶這樣的復生之物最合適不過了,只要一擊命中了,眼前的他必然灰飛煙滅。
「……可是我也知道,你是一個高明的騙子,如果我答應了你的邀請,那麼我一定會以最糟糕的方式飛升吧。」
「你知道的真多啊,于吉。」
清寶就這麼兒戲而迅速的被燒成了灰燼,在他完全化作灰燼前空氣中傳來了這個樂子人的餘音。
「真可惜啊,你拒絕了我,所以接下來震澤水神的憤怒,就由你來承擔吧。雲州這地方很有趣,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
「不會很快就再見面的,你進不來。」
于吉冷冷道。
伴隨着于吉似命令的話語落下,清寶在空氣中的所有聲音都徹底消失了,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有雷霆轟然滾過,將名為清寶的存在憤怒的驅趕了出去,而于吉也因此臉色瞬間煞白,這具分身引動的力量還是太過勉強。
如果不是有武悼作為護身符,當場被雷霆蒸發都是正常的,而也只有這種方法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將清寶這個攪屎棍樂子人隔離雲州。
真的隔離成功了嗎?
癱坐在地上的于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清寶的手段實在是太詭異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菰城應該不會被年獸肆虐了。
不過清寶已經復活,似乎年獸出不出來對於他來說關係不大。
當武悼闖入靈堂,發現于吉的時候,他正很悠閒的坐在棺材蓋上,一邊黃巾力士還正在給他端茶送水。一時間武悼不知道該吐槽,于吉把黃巾力士這麼用,還是他這樣坐在棺材上,不怕小王村的人看見了,以褻瀆死者為名轟他麼。
「你看起來沒事,有遇見癸亥麼,就是一個長得平平無奇,什麼都平平無奇的男人。」
「你是在說清寶吧。」
于吉轉頭看向了窗外,原本是月明星稀的夜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烏雲密佈,那巨大的烏雲懸掛在天空中,給人的感覺極為壓抑,好似下一刻天就會塌下來一般,連武悼這個肌肉大腦,都能夠感知到空氣中過分濃郁的水汽。
清寶?
武悼微微一愣,而于吉乾脆神念傳訊,一下子就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全部轟入了武悼的靈台中,讓他自己消化。
這種傳訊方法有一定危險性。
如果修為不足的話,這麼朝腦里塞東西可能讓人腦死亡成木僵,好在武悼實力沒有這種顧慮。快速的瀏覽了于吉傳訊過來的信息後,武悼整個人眼神迷茫,最後驟然一驚,話語不由得脫口而出。
「臥槽,于吉,你居然轉性了,你居然拒絕了他!」
「你想說的就這個嗎?」
于吉看武悼的眼神宛若是在打量一個智障。
武悼嘿嘿一笑,他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也不想于吉患得患失,雖然他沒有這種情緒就是了。于吉的執念是飛升,但也不是什麼飛升都可以,如此一來,也算是武某人更加了解于吉這個老不死了吧。
「下雨了。」
耳朵微微一動,雨滴還沒有落下,武悼就已經是若有所感。
「沒錯,清寶估計是利用了這商賈一家算計了震澤水神,她的憤怒很快就要隨和暴雨和洪水,從震澤撲向這裏了。」
「那我們走吧。」武悼非常光棍的一攤手。
「我以為你會選擇救人。」于吉也是更加了解了武悼某些方面的冷酷。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個村莊的人在吃絕戶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時代變了,天理昭昭,因果報應是真的存在的,不少人非常樂意去執行。至於我嘛,我只是陪着你走一趟而已,菰城之人不受年獸毒害即可。」
法不責眾?
這種破事武悼可能懶得管,不會憤怒的屠村,但也別指望他在這些人面獸心的東西遭殃的時候,會伸出援手。
當然了,更大的可能是。
某個小王村的村民來到武悼面前,因為是左腳先出的緣故,激怒了武某人,而被武悼順手拍死。如果他們一起上的話,那大家都看見的啊,是他們先動的手,這可不能說是互毆,我武悼光明磊落,是肅武堂法相,只能被迫無限制自衛還手。
「既然如此,我們回菰城吧。」
于吉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他來說武悼救不救都是一樣的。
「先收拾一下屍體吧,算是給北辰校尉的禮物了。」
「拿一具屍體做禮物?」
「那可是法相的屍體啊,你不覺得北辰校尉,很需要一個太歲神的屍體來證明自己嗎?」
武悼這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自己來北辰的轄區,雖然不是以官方的身份插手同僚的事務,但確實是在動武調查,人家給了自己面子,那麼里子武悼肯定是要還回去的。再說了,幫助北辰也算是幫助自己這一系的力量,順手幫了就這麼簡單。
兩道身影很快就離開了小王村。
而天空中那仿佛要壓下來的烏雲,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對于吉和武悼有蔓延過去的趨勢,但低沉的龍鳴咆哮響起,那一大片烏雲顫抖了一下,旋即是不再追逐。
…………
…………
震澤水神發怒了。
這是一個相當傳統的諸夏式故事。
好心的村民幫助過水神,並且不求索取,水神見其淳樸便賜下了錢財,讓其回去好好的做生意,而村民也是感恩於水神,決定給水神建廟,享有香火。而後面的故事,大多數人都知道了,村民因為暴富而遭人嫉恨,最終被害死,憤怒的水神知情後決意報復。
北辰接到小王村被震澤大水淹沒時,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
這件事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震澤水神的憤怒,是憤怒於她歸位之後想要重新召集震澤區域的香火願力,卻是屢遭破壞。就連用上了諸夏最傳統的方式,都遭到了破壞,震澤水神的憤怒確實是需要發泄,有些時候適當憤怒的神靈,也是能夠召集香火願力。
畢竟她之前被將軍墓的粽子趕出了震澤,如果不快點召集香火願力,則很容易出現神位不穩固,甚至說廟堂之上冊封其他水神。
至於身為菰城校尉的北辰。
他只需要把這件事的幕後推動者抓到就行了,這不,武某人就非常貼心的送來了一位太歲神的屍體,還附帶上了太歲的相關資料。
如此一來,北辰在這場禍事中,如果運作得當,非但不會被上官責罰,反而還會被獎賞。畢竟當一群人都在犯錯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立功了,那實在是難能可貴。
「這件事,我還是得感謝武校尉啊,鄙人真是有些汗顏。」
北辰對着面前的武悼一拱手,這份人情他記住了。
「北辰校尉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
「好,那就不提了,再提就是虛偽了,我北辰不是那種扭捏的傢伙。」
武悼微微一笑,此時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了,起初還是那種牛毛細雨,但現在已經是傾盆暴雨,就像是天塌了一樣,水止不住的在朝下面狂潑。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以菰城的下水道設施,超過一天就要內澇了。
這震澤水神似乎有些發怒過頭了,或者說演戲的力度太過了,這樣下去受影響的可不只是被波濤吞沒的小王村。
目前的一切尚且在容許的範圍之內。
小王村是活該。
可如果震澤水神做的太過分,要學那些惡蛟興風作浪,搞不好雲州之內就有武者要看不過眼,出手斬神了。
雖然斬神並非易事,但也並非不可能。
至少武悼就斬過神。
一個比較次的,現在想起來隨手都能打死的鬼神。前玉山城隍,確實是比較次,那個時候靈氣剛好復甦不久,它都沒來得及激流勇進變強,就被一群武者給圍殺了,算是死的比較憋屈。
「武校尉覺得這雨能下多久?」
北辰對於外面的暴雨似乎有些別的想法。
「想下多久就下多久唄,天要下雨誰攔得住。」武悼抿了一口茶水,他忽然有些想晚些回玉山了。
「此話可不一定,若是崇明基地里那位上將軍不在的話,怕是有的人就要蠢蠢欲動了。」
武悼聞言忍不住瞅了北辰一眼。
他是有于吉,知道太歲這搞事還有攪屎棍清寶,是衝着搞亂雲州來的,沒想到看起來濃眉大眼,粗獷的北辰校尉,好像也是精通這些彎彎繞繞,一眼就看出了,有人是想通過震澤水神,來搞一下目前的局勢。
可能是武悼的視線有些太過直白。
北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咳咳,武校尉,大家都是這樣,不悠着點,哪天火藥桶爆炸了,粉身碎骨都不知道。」
「的確如此。」
武悼覺得言之有理,他也不繼續逗留菰城了。
便是起身告辭。
北辰還想挽留一下,但武悼已經不想繼續摻和震澤水神之事,他和于吉無意間攪和了一個陰謀,壞了人家的好事,還是先回地盤比較好。不然有些人就要借題發揮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得沉得住氣啊。
…………
…………
在返程的路上,因為于吉有其他事情已經是提前一步離開,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重要事情,值得于吉這麼火急火燎。武悼猜的是,可能和那個離奇復活的清寶有些關係,自從清寶出現後,于吉就明顯凝重了許多。
于吉在離開前特意提醒了武悼,他回去後,最好是儘快去找一趟正陽子,這位玄門正宗里,或許有清寶的記載,其和道門有非常深的關係。
如果換其他人來說這話。
武悼已經在懷疑是不是挑撥離間了,于吉肯定是沒這種心思,他說什麼就什麼字面意思。
正在以劍遁趕路的武悼頂着豆大的雨滴疾馳。
充沛的水汽讓他體感特別的舒適。
也讓他的感官比正常的時候更加敏銳。
正在埋頭趕路的武悼忽然間停了下來,他眉頭一皺,銳利的視線好似黑暗中的電光射向了四周的濕地。在朦朧不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武悼頓時是口吐霹靂,直接是燃起了自己烘爐般的旺盛氣血!
「誰!?藏頭露尾,滾出來!」
武悼的氣血何其雄厚。
這一刻宛若是一條氣血長龍沖天而起,對着膽敢冒犯威嚴者亮出自己的獠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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