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言既然裝出了一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模樣,自然就不能像在黑市一樣,熟練報價格的事情。
而是手緊張地在褲腿上搓了搓,試探着道:「嬸子,我這也是第一次。這東西都是好東西,你看得到的!多少錢,你按着黑市的價格給,行嗎?」
最後兩個字,說得小心翼翼的。
那大娘心裏一喜,今兒個坐在家裏倒是撿了個便宜,連連點頭:「你放心,嬸子不是那壞了良心的人,該給你什麼價就給你什麼價。」
許寧言說那大米有五斤,紅棗一包有二兩,還有紅糖是一斤一包的,花生也有兩斤,臘肉有一斤半。
還怕大娘不相信,讓大娘自己拿秤出來稱。
大娘也就順勢去屋裏拿了秤出來,挨個都秤了一遍,果然重量一分不差。
心裏更滿意了,是個實誠的。
心裏算了一本賬,如今黑市陳米都是2毛一斤,按照這個價格五斤大米1塊錢;紅棗2兩,1毛錢;花生兩斤,6毛錢;紅糖1斤6毛,兩斤1塊2毛;臘肉一斤半,2塊五。
這些東西,一共要5塊四。
大娘猶豫了一下,大米、紅棗、紅糖她要了,可花生和臘肉,到底有些捨不得。
只說進去拿錢,沒一會子拿出兩塊三毛錢出來,遞給了許寧言。
許寧言點了錢,將大米,紅棗和紅糖遞給了大娘,讓她將大米倒進自家米缸後,把袋子還給她。
等大娘出來,許寧言為表感謝,又抓了兩把花生塞給了大娘。
大娘推辭了一下,半推半就地收了。
許寧言這才開口打聽,這旁邊還有沒有人想買或者能買她的東西?
要是大娘能幫着介紹,她給大娘兩分錢的跑腿費。
大娘一聽,一拍大腿,當場表示這都包在她身上。
說讓她想坐一坐,她有個老姐妹,家裏寬裕,剩下的花生和臘肉肯定需要,只不過老姐妹出去買東西了,一會就能回來。
生怕許寧言跑了,她給許寧言端了茶水來,拉着她說閒話。
許寧言等的就是這一刻。
先還拘謹的只端着茶碗聽大娘打聽她從哪裏來之類的話。
胡亂編造了一個來歷,反正估摸着大娘也不會信,畢竟幹這個危險,誰也不會交心。
慢慢的放鬆了些,許寧言就主動問起陸凱出來的那個院子:「大娘,你們這條巷子看着住的都是體面人啊!比我們鄉下可好太多了!還別說,城裏的風水就是養人。」
「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家門口有小石墩子的那家,有個姑娘長得可真俊啊!我們鄉下可沒有這樣標準的姑娘——」
說起這個,可是大娘的強項。
當場就笑着道:「那一家我知道,雖然不是我們巷子的老住戶,也搬來好幾年了。裏頭住着一對小夫妻,當家男的姓陸,他媳婦,就是你看到的那個俊俏的姑娘,姓孟。」
「聽說小陸在外地工作,是什麼技術員呢,回來的少!我們見到的也少,碰到過一兩次,是個挺斯文和氣的小伙子。小孟倒是在本地上班,好像是在附近製衣廠上班,是咱們巷子有名的美人!」
「小兩口關係好,就算家裏男人回來的少,小孟長得那麼漂亮,可也是正經人,從來不在外頭招蜂引蝶的。前些天聽說小陸在外地受傷住院了一個多月沒回來,傷一好,回來還不忘記給小孟帶了一條說是托人從滬市捎回來的絲巾!」
「嘖嘖,你是沒看到啊,那絲巾可真好看,居然是什麼玫紅色的,我活這麼大半輩子了,都沒看見過這麼炫亮的顏色。」
「那小孟戴出來好幾次,不說咱們巷子裏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眼睛都看直了,就是我這個老婆子,也想多看兩眼。不過這顏色,也只有小孟那樣俊的姑娘才壓得住,換做旁人,插上雞毛也不是鳳凰!」
許寧言嘴裏附和着,哄得大娘越講越來勁。
除了許寧言想打聽的那一家,恨不得這個巷子裏的那些陳年八卦一股腦的都倒出來。
什麼誰家兒媳婦愛貼補娘家,快把婆家搬空了。
什麼誰家婆婆偏心小兒子,其他幾個兒媳婦不干,天天幹仗。
什麼哪家的小姑娘為了不下鄉,嫁了個能給她當爹的幹部。
許寧言聽得入了迷,一時也忘記了大娘嘴裏的小陸和小孟了。
大娘也忘記了時間,一直講到家裏的小孫子放了學推門進來喊餓,才把兩人驚醒。
大娘回過神來,一拍大腿:「哎呦,瞧我這記性,一講起古來,就忘形了!快快快,跟我走——」
叮囑小孫子在家看着門,她帶着許寧言出了門,走了兩步,敲對面一家的門。
一個看着年紀跟她差不多大的嬸子開了門,還沒開口,就被大娘給推了進去,又把許寧言給拽了進去。
沒多大一會,許寧言就空着竹筐走了出來,大娘和嬸子依依不捨的送到門口,拉着許寧言的手:「以後沒事就到嬸子家來玩,嬸子等你——」
許寧言自然答應不跌:「嬸子你放心,等我們鄉下閒了,莊稼都收割了,我帶點鄉下的好東西來給你們嘗嘗鮮——」
別的不說,就為了來聽這嬸子講八卦,也得常來看看。
雙方說定了,許寧言背着竹筐慢慢地走出了巷子。
這個時候孩子雖然放學了,可大人還沒下班,路上的行人也不多。
許寧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東西收進空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打扮,這才往家裏走。
一邊走,心裏一遍遍的琢磨着大娘透漏的消息。
那家男主人姓陸,先不管。
那個姓孟的女主人,又在製衣廠上班,還帶着玫紅色絲巾,而且側面看着眼熟,這幾個條件一加起來,倒是讓許寧言想起了一個人。
製衣廠的廠花孟如意。
別的不說,那玫紅色的絲巾,可是陸凱從許寧言手裏買的。
怎麼在大娘嘴裏,就成了孟如意的丈夫從外地帶回來的?難道陸凱是孟如意的丈夫?
不對!陸凱如果真是孟如意的丈夫,他怎麼會那麼大張旗鼓的跟許珍珠處對象,還時刻宣揚要跟許珍珠結婚?
他陣仗鬧這麼大,不跟許珍珠結婚可就不能收場了。
要知道,這個年代,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不說陸凱,就是陸家也絕對不會讓他犯這樣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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