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張家剛坐在炕上吃早飯,碗剛強拿起,還沒往嘴吃,尚剛強就來了。
張秀枝嫁過去的這一年多里,尚剛強來過張家的次數能數得過來,一次是過禮的時候,二次是結婚的時候,第三次是回門,這幾次張家都把尚剛強當新婚姑爺招待,每次到家就是請到炕上,家裏條件再不好也要弄幾個菜招待,這次尚剛強來了,張家的人都沒有動,臉上沒有笑模樣不說,就是看都沒有人看他一眼。
尚剛強也心虛,在屋子裏掃了一眼,「爸媽,咋不見秀枝呢?」
「你還知道秀枝?咋不把人直接在你們尚家給打死得了,也省着你追到娘家門她被沒被打死。」林慧萍第一個忍不住,『啪』的一聲摔了筷子。
歸家的張秀枝打回來之後,就沒有和家人一起吃過飯,一是被打的那副樣子,覺得沒臉見人,另一方面就是對家人也寒了心,索性就躲在東屋裏誰也不見。
尚剛強略有些不快,面上辨別道,「她是當媽的,孩子哭了都不理不採的,要是她親生的能這樣對待?我就打了她一下,她不知道錯還要躲,氣頭上我才又打了她幾下。」
張秀枝回來後,家裏人誰也沒敢問她是因為什麼打架,尚剛強這麼一解釋,差點把張家人氣死。
「孩子哭兩聲咋了?你咋不問清楚孩子為啥哭?我家秀枝嫁過去一年多了,有刻薄過你家孩子沒有?你見着孩子哭就以為秀枝虐待你孩子,你也不看看秀枝嫁給你過的是啥日子,我們不去別以為不知道,現在還反咬一口,你當我們老張家真沒人了咋地?」林慧萍向來是個潑辣的,幾句話說的尚剛強的臉就脹得通紅一片。
「我平時又不在家,哪裏知道她有沒有打孩子,指不定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好啊,我家秀枝在你家當牛做馬,就換來你這樣看她是吧?」林慧萍原本想着尚剛強該低頭,讓她罵幾句,這事也就過去了,卻沒料到他還一直在狡辯,看着自家老爺們難看的臉色,林慧萍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打配尚剛強這榆木腦袋,「那你就說說都打哪了?留下啥疤痕了?我們老張家的人,一輩子沒有做過惡人,也不能背上惡毒後母的名聲。」
尚剛強眼底閃過一絲的戾氣,額上的青筋也暴起,不等他開口,張秀枝已風一樣的衝進來,眼裏含淚,滿臉的悲痛欲生之色,「尚剛強,你說這些就太沒有良心,打我嫁給你,就起早貪黑的為那個家操勞,你整日裏喝酒睹錢,家裏和地里的事一概不管,孩子你看也不看一眼,每次喝酒回來只知道砸東西,動不動不高興就對我拳腳相加,我伺候你們一家老小,還要種地養家,沒吃過一口新糧,沒添一件衣服。今天你卻說我虐待你的孩子,既然你這樣看我,這日子不過也罷,咱們離婚。」
所有的話一股惱的說出來,張秀枝覺得壓在身上的東西終於掉了,胸口喘氣都痛快了。
屋裏的人除了張秀蘭都一臉的愕然。
尚剛強第一個反應過來,就要往張秀枝的跟前沖,更是滿臉的戾氣之色,張秀蘭一個挺身攔在了中間,「怎麼?在我家你還想動手打人不成?」
「這是我和你大姐之間的事,用不着你們外人管。」尚剛強的眼睛越過中間的張秀蘭狠狠的瞪在張秀枝的身上。
張秀枝的身子微微一顫,在尚剛強詫異的目光中迎視過去。
要說林慧萍生了三個孩子,也只有張秀枝的性格像極了張老漢,雖然老實,可當老實人真發起脾氣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往日尚剛強眼神一厲,張秀枝就嚇得渾身顫抖,可像現在這般不懼怕的情形還是頭一次,尚剛強眼底的戾氣慢慢退下去,緊繃的身子軟了下來。
「秀枝,別鬧了,兩口子哪有不打架的,跟我回家吧。」
突然暴怒的人一服軟,屋裏的人一愣。
張秀蘭默然。
她看出來尚剛強此時是見到大姐的樣子害怕了。
不由得冷笑,這人就是犯jian,你對他好的時候他不拿你當人,等你不拿他當回事了,他到害怕了服軟了。
此時張秀蘭別的不擔心,就怕大姐見尚剛強服軟,原本下定的決心再動搖,可她又什麼都不能做,這件事情,必須得大姐自己下定決心才行。
先前還強勢的人,此時低聲這樣說,自然是服軟了。
林慧萍面上淡淡的,心裏卻滿意尚剛強知趣,一邊看向大女兒,台階都有了,此時給男人一個面子,到時也讓男人心裏會感激一番,只是不知道大女兒明不明白這個道理。
轉念想到大女兒說的離婚,林慧萍又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以她對大女兒的了解,她那樣的脾氣,不會說出這種話,到是小女兒能幹出這種事,難不成是小女兒鼓動的?
張秀枝在喊出離婚那一刻,讓她從懂事到現在,就從來沒有過的輕鬆,腦子也不在模糊,到清明了許多,從張秀蘭的身後走出來,淡淡的看着尚剛強,「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脾氣,受委屈也不吱聲,可只要我決定的事情,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剛剛我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也不用多說了,咱們就離婚吧。」
林慧萍此時越看越確信這事是小女兒慫恿的,目光帶着冷色的射向小女兒。
尚剛強卻又暴跳起來,「張秀枝,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可是我買回去的媳婦,要離婚也行,你把二十塊錢禮金退給我。」
雖怒極卻強忍着沒有動手。
「你放心,錢一分不少的給你,佔便宜的保證是你不是我姐。」人還讓你白睡一年多又當牛做馬呢。
張秀蘭沒直接說出來,眾人也明白讓尚剛強佔便宜是指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