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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軌總站工地上,市發改委主任、雲軌項目總負責人李想,帶着一幫子人已經等在了工地。
原來樹木蔥鬱的烏雞山已經被推平,看不出原來這裏曾經有過一座山,山上有過一座烏雞廟。
烏雞村也在第一波的征地拆遷中蕩然無存,過去連綿不絕的菜地已經沒有了蹤影。
眼前是一馬平川的土地。唯有周文武的別墅,孤零零地聳立在空曠的土地上。
龔輝極目遠眺,遠處,是層層疊疊的高樓。
當他的目光落在周文武的別墅上時,驚異地問了一句:「那是什麼建築?怎麼沒動?」
李想趕緊解釋道:「這裏原來是周文武的別墅。市里要求保留下來,準備用作今後的養老福利院。」
龔輝哦了一聲,搖了搖頭道:「這麼一個項目,留下這點建築,是不是太突兀了?拆了吧。」
許一山連忙說道:「首長,拆了可惜了。市福利養老院正需要呢。」
「是嗎?」龔輝不緊不慢說道:「衡岳財政連新建一座福利院的資金都解決不了?」
許一山道:「不是沒有。而是我們認為,這個地方保留下來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用作養老院。二是有個警醒作用。因為這座房子的主人,就是衡岳市白骨案的主犯周文武。」
龔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眉頭微皺道:「警醒什麼?一個犯罪分子留在世上的東西,都應該夷為平地。」
他似乎對周文武的別墅很反感,態度堅決衡岳市將別墅拆除。
許一山是不想拆了這座別墅的。當初雲軌項目上馬時,胡進的態度與龔輝是一樣的,要求將別墅夷為平地。是許一山爭取留下來的。他心裏確實不想讓這座耗資千萬的別墅變成一堆瓦礫。
雲軌項目第一期工程基本結束。烏雞山推平,烏雞村搬遷,菜地被烏雞山上推下來的土,蓋了一層。
這片佔地近千畝的土地,就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
然而在過去,文明的腳步在此似乎嘎然而止。隨着衡岳城市的不斷擴展,這裏卻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它就像一座孤島一樣,城市發展的洪流繞它而過。
過去的烏雞山之所以一直未能開發,在於烏雞村有個能人周文武。
周文武倒台,烏雞村終於迎來了經濟大潮和文明的腳步。
李想跟在龔輝身邊,介紹着項目的發展情況。
總站土地平整工程接近尾聲。目前,已經進入了打樁施工環節。遠處,打樁機巨大的轟鳴聲傳來,顯示着這片土地正在熱氣騰騰地開發。
龔輝頻頻頷首,稱讚道:「不錯,這個項目成功了,衡岳市就具有了強大的城市競爭力。看來,衡岳市委市政府還是做了事的嘛。」
這句話看似在肯定衡岳市的成績,但只要稍加品味,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李想介紹道:「我們準備在這裏建一個商業中心、城市最好的寫字樓、高檔住宅小區,以及一個最具有時代感的大型遊樂場。項目建成後,這裏將成為衡岳市的一個新地標。」
龔輝嗯了一聲,突然問:「你們搞這麼大的工程,資金有保障嗎?」
李想便來看許一山,欲言又止。
許一山暗暗在心裏罵了李想一句,「多嘴。」
龔輝的問題出來了,他不能避而不答。於是,他小聲說道:「首長,我說實話,完全靠財政支持,肯定是做不到的。我們準備出讓部分雲軌物業所有權,換取社會資金進入。」
「賣地?」龔輝言簡意賅地問了一句。
「意思差不多。」許一山解釋道:「我們正準備向省委請示,爭取拿到政策。」
龔輝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他輕輕嘆口氣道:「小許書記啊,我知道雲軌項目的用地,省里是給予了劃撥政策的。雲軌項目的一磚一瓦,都屬於國有資產啊。你賣土地,看似是拿地換了錢,但是,這是變相的國有資產流失嘛。」
許一山急了,爭辯道:「這怎麼是國有資產流失呢?過去搞的土地拍賣,與雲軌物業不是一樣性質的嗎?怎麼到了雲軌這裏,就是流失了。」
許一山突然出聲爭辯,讓周圍的氣氛一下凝固了起來。
他這是公然頂撞上級,乃官場大忌。
果然,對於許一山的頂撞,龔輝的臉色變得愈來愈難看了。
「同志們啊,我們當領導幹部的,切忌好高騖遠,一定要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腳,穿什麼樣的鞋。」他當着幾十個人的面,開始批評起許一山來。
「小許書記,我們這次下來視察工作,就是要糾正地方政府無視規定,擅自開發土地的行為。你們衡岳市委市政府可要站穩腳跟,千萬不能圖眼前的利益,流失國有資產。」
「剛才我聽了李想同志的匯報,也理解你們的難處。但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能將國有資產白白流失掉。那不是犯錯誤,而是犯罪。」
龔輝突然將問題的嚴重性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出讓雲軌物業已經獲得了衡岳市委常委會的統一意見。如果不是龔輝他們突然下來視察,此刻的許一山應該已經坐在了陸代書記的辦公室里,向他匯報出讓物業的方案了。
龔輝來衡岳視察,連宴會都不參加,直接來雲軌項目工地視察,目的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請你們立即停止這個行為。」龔輝嚴肅說道:「我不能看着我們的同志犯錯誤。」
許一山還想解釋,旁邊的李朝亮悄悄向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便住了口,一聲不響起來。
龔輝卻沒在意許一山的神色變化。他興致勃勃要去工地上轉一圈。
李朝亮委婉說道:「首長,這裏灰塵大,噪音大。我看,我們先回去,我和一山同志詳細向您匯報一下?」
「好啊。」龔輝爽快答應,擺擺手道:「回吧。」
在雲軌工地上一折騰,居然折騰掉了三個多小時。
回到林蔭假日酒店,龔輝什麼話都沒說,徑直回了房間。
視察團成員也先後回去了,沒一刻,大廳里便走得乾乾淨淨。
李朝亮苦笑道:「我們也撤吧。」
許一山搖搖頭道:「撤,撤哪去?你還沒聽出來嗎?人家這次是有目的來的,就是要斷我衡岳市的財路。」
「斷就斷啊。」李朝亮無奈說道:「大不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許一山哼了一聲,「來來來,你想個辦法來看看。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們出讓物業,怎麼就是國有資產流失了?」
「人家說是,就肯定是。」李朝亮訕訕說道:「一山,我早就預想到了,就是你執迷不悟。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叫停我們想要的政策,就是逼我們放棄雲軌項目。」
「我想知道,放棄雲軌項目,對誰有利?」
李朝亮想了想道:「可能還不僅僅是利益方面的事吧。要不,你服個軟,先應付過去,以後再想辦法?」
許一山嘆道:「問題是我們等不起啊。李想還在等米下鍋呢。」
雲軌工地上,龔輝緊急叫停了衡岳市出讓物業的方案,讓許一山陷入了深深的被動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