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少堂虛弱地說道,「潘某想在顧兄這裏借住一晚,不知是否方便?」
不知為什麼,顧明川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說不方便的話,這傢伙會轉身就走。
他問道,「我們不過是一面之緣,你就不怕我將你賣了?」
「顧兄不會的。」
潘少堂的語氣很篤定,「潘某雖然跟顧兄只見過一面,卻一見如故,顧兄是個磊落之人,絕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那你就錯了。
要不是我跟青龍幫有過節,我肯定把你給賣了。
顧明川心中想着,一邊問道,「我這裏有傷藥,需要嗎?」
潘少堂搖頭,「不必了,我已經上過藥了。」
「那你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這裏是我的書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過來。你好好休息。」
顧明川見他那副虛弱的樣子,沒再多說,吹滅蠟燭離開了。
等他走後,潘少堂盤坐起來,開始運功療傷。
……
一夜無話。
天剛亮,顧明川就起身了,獨自一人前往書房,先敲了兩下門,才推門而進,見潘少堂正盤坐在角落處。
這一看,不由嚇了一跳。
只見潘少堂臉色紅潤,氣息渾厚,哪裏還有昨天晚上那副重傷虛弱的樣子。
一夜之間,傷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昨天晚上,他不會是裝的吧?
顧明川不由產生了這種懷疑。
這時,潘少堂睜開眼睛,眼眸中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多謝顧兄昨晚收留,潘某去也。」
然後,打開窗戶,翻窗離開了。
來得突然,走得也匆匆。
顧明川走到窗邊,見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晨曦中,搖搖頭,「走就走吧,還省下一頓早飯。」
低頭一看,地面上沾了不少血跡。
正好,他聽到周如萱在找他,便將人叫了過來,讓她將這血跡給清洗掉。
潘少堂去襲擊青龍幫,主要是為了幫周家報仇。這種事,當然得她來做。
……
顧明川本以為事情到這裏就了結了。
直到中午的時候,顧文通登門了,一進門,就哈哈大笑。
他問道,「七叔何故發笑?」
「看到青龍幫吃了這麼大的虧,我真是高興啊。昨天被殺了十幾人,今天又死了一個護法。死得好,死得妙啊!」
顧文通笑得那叫一個暢快。
顧明川驚訝地說道,「青龍幫今天又死人了?誰幹的?」
青龍幫的護法,是罡元境的修為。
整個青龍幫的護法,也就六個人,死了一個,確實是損失不小。
顧文通說道,「還能有誰,就是昨天那個人,叫什麼潘少堂。聽說昨天他受了傷,沒想到今天居然敢主動出手,襲殺了一名青龍幫一名長老。」
顧明川很驚訝,潘少堂居然沒有躲起來,還敢殺青龍幫的人。
「可惜了,最後此人還是被青龍幫的眾多高手給圍住,雖然殺出了重圍,胸口被鄭玉虎一記劍罡穿透,遭到這樣的重創,恐怕很難逃出鳴龍城了。」
顧文通的語氣有些惋惜。
顧明川聽着聽着,覺得這劇本怎麼有點熟悉?
……
入夜後。
顧明川獨自一人在書房裏看書,突然聽到了動靜,抬頭一看,就看見窗戶被打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翻了進來。
不是潘少堂還有誰?
他的傷看起來比昨天晚上更重,胸口處還不在斷地淌血,嘴唇乾裂蒼白,虛弱地說道,「顧兄,又見面了。」
顧明川說,「別說話,好好療傷吧。桌上有藥湯,補氣血用的。」
說完,吹滅蠟燭,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顧明川再次來到書房,推門一看,見潘少堂臉色紅潤,胸口處的傷已經好了,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更加深邃。
雖然有所預感,他心中還是有點震驚。
這傢伙,是打不死的小強嗎?
那麼重的傷,一個晚上就恢復了過來,又活蹦亂跳的,這也太離譜了吧?
他想要舉報,這人有掛。
潘少堂已經醒了,似是在等他,朝他一拱手,什麼也沒說,直接翻窗走了。
顧明川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他還會來。
……
到了中午,顧文通又來了,這一次,他更多的是震驚,「那個潘少堂居然沒死!傷勢完全痊癒了,早上又殺了青龍幫一個護法。」
顧明川一點也不意外,問道,「有什麼神藥,可以讓人一夜之間重傷就完全痊癒過來?」
顧文通搖頭道,「那些都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豈是一個罡元境能夠擁有的?」
看樣子,他也不知道。
顧明川決定去問有可能知道的人。
下午,他前往太守府。
整個鳴龍城,要說誰最有見識,非這位太守大人莫屬了。
……
郭太守還是在書房裏接見顧明川,他正在練字。
這位太守大人,基本上不問政事,一心在府里練字。
他寫完一幅字後,才問道,「是刀法上遇到什麼疑難了?」
顧明川說道,「不是,是關於那位大鬧青龍幫的人的。」
太守將筆放回到筆架上,說,「你想知道什麼?」
顧明川說道,「我聽說,此人昨天遭受了重創,今天居然完全痊癒了,又殺了青龍幫一名護法。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太守不由笑了,「要說匪夷所思,你也不遑多讓。半年時間,從真氣三重到罡元境,古往今來,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但是,自從有了苦修士之後,這便不足為奇了。」
顧明川捕捉到了什麼,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人的意思是?」
太守慢悠悠地說道,「你既是苦修士,自該知道,苦修士的傳承,是來自佛門。」
「佛門除了要渡己,還要渡世人。當年,佛門有兩大傳承,分別代表這兩條道路。」
「佛門被滅後,有人借鑑其中一門渡己的傳承,創造了苦修士體系。修行的方式是持戒。」
「至於另外一門渡世人的傳承,則衍生出了幾個流派。修行方式是立宏願。其中一個流派的人自稱俠客。這些俠客,都要立下宏願,要管盡天下一切不平之事。」
「跟你們苦修士類似,俠客也是從心靈中汲取力量,在踐行自己的諾言時,會獲得不可思議的能力,超強的自愈之力,便是其中之一。」
顧明川聽到這裏,一下子明白了。
這不就是行俠仗義就會變強嗎?
這個金手指他以前寫過,撲了。
……
不過,顧明川還是有有點奇怪,「為何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俠客的存在?」
郭太守說道,「俠以武犯禁,朝廷是不會容忍這樣的群體存在的。直到五百年前,前朝的那位殤帝為了證得長生,將類似俠客這樣的群體盡數殺絕了。」
「這五百年間,俠客已經絕跡,你沒聽說過很正常。只是沒想到,如今俠客又重現人間。」
說到最後,他有些嘆息。
也對,這樣的群體出現,對於一個王朝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顧明川又問道,「大人剛才說,這渡世人的傳承,還有另外幾個流派,是什麼?」
郭太守說,「天殺宮,以殺盡天下人為己任。赤焰教,認為世間污穢,要用火焰盡化這人世。神女宗,為了解救被壓迫奴役的女人,要將天下男人盡數殺光……」
聽着,都是一些邪教啊。
這樣的流派,被滅掉真是一點也不冤。
顧明川誠懇道謝,「多謝大人為我解惑。」
「明川,本官想讓你幫一個忙。」
「大人儘管吩咐,只要我能力範圍之力,定在所不辭。」
「若日後本官有什麼不測,希望伱能保她一命。」
「大人說笑了,您怎麼會……」
「能答應本官嗎?」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定會盡我的能力,保護郭小姐。」
……
顧明川從太守府離開的時候,有點頭疼。
郭太守最後那個要求,讓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鳴龍府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作為一府太守,自身的修為又那麼高,居然要跟他交待身後事,肯定不會隨便亂說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得罪了什麼官場上的大人物,從而招來的殺身之禍。
他希望不是鳴龍府這邊有什麼變故就行。
……
晚上。
書房裏,顧明川手裏捧着一本書,心思根本沒在書本上,直到聽到外面傳來輕微的破空聲,才抬頭看去。
就見潘少堂翻窗進來了,今天他的傷看起來沒那麼重,衣服上的血跡少了,不像前兩天那麼虛弱,動作也利落多了。
他拱手道,「顧兄,又來叨擾了。」
「沒事,當成自己家就好。」顧明川笑着說道。
潘少堂鄭重地說道,「顧兄幾次收留之恩,潘某銘記於心,日後定會報答。」
顧明川說,「說什麼報不報答的,太見外了。都是朋友,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那也不用等以後了,我確實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顧兄請說,潘某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要怎麼樣才能成為俠客?」
潘少堂明顯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想成為俠客?」
「怎麼,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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