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彥堂臨出辦公室前,對着固定在牆面上的鏡子照了照。
他的鬍子很醜嗎?
那丫頭到底什麼審美。
這種小鬍子眼下可流行呢,他蓄了好久,又精修了好些回才保養出這麼完美的形狀,沒有一根雜毛。
他帶着曲譜到百悅門的場子上找到蕭東榮。
蕭東榮正和他的朋友彭樂在貴賓席說笑。
此二人在音樂方面造詣頗深,不過現在他們交流的卻不是音樂方面的事情。
彭樂是頭一回光顧百悅門,他極盡所能強壯鎮定,卻掩飾不了眼裏閃動着的興奮與新奇,目光四處遊走,時不時的還會露出神往的表情,也會對時常來百悅門的蕭東榮說幾句羨慕的話。
彭樂的家境並不如出身音樂世家的蕭東榮那般優越,他沒有得天獨厚的物質條件,卻憑藉自身的努力和天生在音樂方面的造詣,被樂壇封為「音樂鬼才」。
蕭東榮也認可彭樂在音樂方面的才能,他也有想過,如果自己不是有一個好的出身,只怕是不會被列入滬市「四大才子」之中,而他這個位置最有可能屬於彭樂......
見藤彥堂含笑而來,蕭東榮起身相迎。
彭樂侷促了一陣,也跟着站了起來,目光在蕭東榮與藤彥堂之間來回搖擺不定,一副好奇寶寶天真無害模樣,卻暗暗在心裏猜測着來人的身份。
對方面上笑的溫溫和和,劍眉底下那雙極具撩人心弦的鳳目中卻是一汪幽潭般的清冽,尊貴雍容間不難覺出他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就算來人沒能讓「四大才子」之一蕭東榮起身相迎,彭樂也能一眼瞧出對方定不是一般人物。
「彥堂——」
聽蕭東榮叫出對方的名字,彭樂禁不住面露驚容,來人居然是藤二爺!
他自知身份與此二人相衡,心底卻有一絲絲不甘這種不平等,還是聰明的沒有選擇跟隨蕭東榮對藤彥堂直呼其名。
「二爺——」彭樂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與衝動,卻控制不住聲音里輕微的顫抖。
對他來說,藤二爺是神一般的存在。以往他只從旁人嘴裏聽過對方的大名與事跡,卻從未有幸見過二爺的尊榮。今日得見,也算是實現了他長久以來嚮往的一件事,一樁心愿得以滿足。他豈會不激動!
彭樂不由得看向視自己為好友的蕭東榮,他知道蕭東榮與二爺關係匪淺,不曾想竟好到能對藤彥堂直呼其名的程度。
果然是因為他們都是「四大才子」的關係麼......
思及此,彭樂心中登時一黯,握緊拳頭將眼裏陰冷的情緒悄悄散去。在蕭東榮向他投來目光時。他神色上讓人覺不出任何異樣。
論起陰險和冷酷程度,彭樂自是不及在生意場上殺出一片血路的藤二爺一半,他情緒上小小的變化與波動,自然沒能逃出藤彥堂的敏銳察覺。
蕭東榮興致勃勃的將他們二人介紹給對方,「彥堂,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朋友,樂樂,這位就是藤二爺——」
彭樂心裏有些不快,卻沒表現出來。
蕭東榮對藤彥堂直呼其名,給他介紹的時候卻說對方是「藤二爺」。是在向他炫耀跟二爺的關係不一般嗎?
他算是看出來了,蕭東榮面上將他當好友,其實打從心底根本就瞧不起他!
彭樂想的越多,就越是對蕭東榮充滿恨意。
藤彥堂揚起手上皺皺巴巴的曲譜,對怔愣的彭樂道:「這首曲子是你作的嗎?」
收住心神的彭樂對上藤彥堂別有深意的目光,不由得又是一怔,他的心臟也驀地狠狠抽動一下。
他忍住面部的痙攣,正色回道:「是我作的。」
他似乎並沒能像蕭東榮那樣聽出藤彥堂問話時特別的懷疑口吻。
藤彥堂將曲譜交還到蕭東榮手裏。
誰交給他的,他再還給誰。
「很好的一首曲子。」他言笑晏晏的做出評價,絕口不提這首曲子與《寧夏》的相似之處。實有負彭樂的急切的目光。
蕭東榮接到曲譜,剛才他就想問,「......怎麼皺巴巴的?」
藤彥堂但笑不語,總不能說是被人故意揉成那樣還丟進垃圾桶里了吧。
自己的東西被糟蹋。彭樂自會感到不爽,眼下卻不是計較這件小事的時候,他着急藤彥堂《寧夏》抄襲他的曲子到底是怎樣的態度。
但藤彥堂遲遲不表態,他也搞不懂對方到底是幾個意思。
既然他來到這裏,就絕不會不了了之。
彭樂咬牙忍下恥辱感和急切的心情,臉上綻開一個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微笑。「二爺叫人彈過我的曲子了嗎?」
藤彥堂不置可否,只重複剛才的評價:「很好的一首曲子。」
彭樂愣住。
只是這樣?
難道二爺就不覺得他的曲子聽起來很熟悉嗎?
蕭東榮說:「咱們坐下來說。」
因覺得對彭樂有所虧欠且認可他在音樂方面的才能,蕭東榮對他處處照顧。他們經常交流很多有關音樂方面的事情,蕭東榮在彭樂譜寫的一大堆新曲中找到這首叫做《仲夏夜裏的蟲鳴》曲子,
一開始他看着曲譜就覺旋律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一彈之下,他方才驚覺彭樂創作的這首《仲夏夜裏的蟲鳴》,與百悅門正紅極一時的新歌《寧夏》的十分相似。
當時他又驚又喜,還以為彭樂就是《寧夏》的創作者,一問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兩首曲子有八成相似之處,曲風也儘是相同,卻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這很難不讓蕭東榮懷疑其中的貓膩。
接下來就是誰抄襲誰的問題了。
彭樂向蕭東榮保證《仲夏夜裏的蟲鳴》是他原創,後者對他深信不疑,於是帶他來百悅門找藤彥堂討個說法。
眼下藤彥堂對此的態度卻模糊不明,不止彭樂着急,蕭東榮也是心急如焚。
同為音樂愛好者,蕭東榮更是能夠對彭樂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蕭東榮一手托着《仲夏夜裏的蟲鳴》,一手輕輕撫平五線譜上的褶皺。從這小小的細節上,就能看出他對音樂認真重視的態度。
蕭東榮是蕭家的大少爺,其祖上做過宮廷樂師,從小便受古典音樂的薰陶。即便喝過一些洋墨水,身上傳統保守的氣息也無法盡然退去。
他也是個遵循原則的人,無法容忍雞鳴狗盜之事,不然也不會帶彭樂來百悅門找藤彥堂。
「彥堂,問清了嗎?」
藤彥堂拿到《仲夏夜裏的蟲鳴》。又聽蕭東榮的一番說辭,清楚表示會找《寧夏》的創作者問個究竟。
他沒有立刻答覆蕭東榮,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後看向心中急促的彭樂,直到盯得對方面部不自然的痙攣了一下才微微斂起雙目,操着疏離感十足的口氣問:「請問彭先生,《仲夏夜》這首曲子是你何時所做,有沒有在公開場合彈奏過?」
彭樂目光驀地一閃,看向蕭東榮,一副搞不懂眼下情況的樣子。
關於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他不是都跟蕭東榮交代過了嗎,難道蕭東榮沒有跟藤二爺說清楚......
彭樂心思翻滾時,聽藤彥堂一聲輕喚:
「彭先生?」
聲音很輕柔又綿柔,卻能讓人聽出那微微挑高的語調中的一絲絲不悅。
彭樂從蕭東榮身上收回目光,不期然對上藤彥堂不偏不移的直視,腦袋裏突然嗡的響了一下,警鐘大作!
那雙幽暗深邃的雙眼似能將人看穿看透。
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嗓子眼,彭樂一下失去了言語的功能。
蕭東榮以為彭樂不開口說話是被藤二爺的氣勢給震懾住,便急不可耐的替他發言:「《仲夏夜裏的蟲鳴》是樂樂半年前的作品,四個多月前。他在他工作的西餐廳彈奏過一次,當時反響並不是很好,便沒有再拿出來公開演奏。」
藤彥堂摸了一下額頭,以手掩去眉宇間的那抹無奈。
他真不該懷疑香菜抄襲彭樂的《仲夏夜裏的蟲鳴》。
仔細想想。這怎麼可能!
四個多月前,林家兄妹剛到滬市,窮的幾乎到了身無分文的地步,香菜哪裏來的閒錢去西餐廳?
蕭東榮還在說:「......我想給你《寧夏》曲子的那個人應該有過耳不忘的本事,肯定聽過樂樂彈奏《仲夏夜裏的蟲鳴》,便記下了這首曲子——彥堂。這種事情咱們不是沒遇到過......」
蕭東榮暗指的是那一次他們所謂的「四大才子」在一位身披斗笠戴着鬼面的武士面前丟醜的事情,當時也是在百悅門,那名鬼面武士僅聽了一遍他原創的曲子便記得分毫不差。
「是有這種可能。」藤彥堂否定了蕭東榮的肯定,話鋒倏地一轉,「如果是這樣,你們想怎麼做?」
想怎麼做?
蕭東榮急着帶人帶譜來,一心只想證明好友的成果作品被抄襲,別的倒是沒想那麼多。
證明了彭樂被抄襲,之後呢?
這種問題,蕭東榮無法替彭樂作答,只能看彭樂自己要怎麼做了。
「樂樂,怎麼辦?」蕭東榮沒了主意。
彭樂埋頭,似在深思。
在他做出決定之前,蕭東榮目露懇切,詢問藤彥堂:「彥堂,就不能把給你《寧夏》的那個人找來嗎?」
他想,如果當面對質的話,興許能把整件事情解釋的更清楚。
藤彥堂唇角的笑意變深,眼中的柔和比交錯的燈光還要絢爛,他用充滿歉意的口吻道:「關於那位神秘先生的身份,請恕我不便透露。」
「神秘先生」,是藤彥堂臨時起意,給香菜取的代號。
如果提起香菜,他很容易將這件事澄清,但是他答應了香菜不會將她是《寧夏》的創作者的身份公之於眾。
「神秘先生?先生?」彭樂終於開口,憨笑着說,「我還以為能作出曲風如此甜美的人是位姑娘呢。」
藤彥堂輕笑了一聲,撩人心弦的緊,像是盯着一隻無處可逃的獵物一般將目光緊緊鎖定在彭樂身上。
果然是彭樂抄襲《寧夏》。
方才他那番話便等於是不打自招了。
「神秘先生」,乍一聽之下會讓人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對一位男性的稱呼。
彭樂在來之前顯然做了一番深入調查。大概是從什麼渠道得知《寧夏》的百悅門頭一次演奏是一位女性所唱,所以才會下意識的懷疑「神秘先生」的性別。
如果彭樂真的是原創者,如他所說,能創作出曲風如此甜美的歌不會是一位男性。也將他包括在其中了麼......
看在蕭東榮的面子上,藤彥堂沒有直接戳破,委婉的給他們二人提了個醒,「彭先生,你不覺得你做的事跟你說的話自相矛盾嗎?」
彭樂臉色難看了一下。眼角的餘光飛快一掠,見蕭東榮看着手上的曲譜發怔,心下不禁慌成一團。
得道者多助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如果失去了蕭東榮這一道助力,彭樂便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彭樂越是心慌,反而越是能鎮定。
他急中生智,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藉口,「我工作的場合比較安靜,老闆也會要求我彈一些比較恬靜的新曲子博取客人的歡心,《仲夏夜裏的蟲鳴》便是其中一首......」
藤彥堂覺得真有意思。彭樂嘴上只是承認《仲夏夜裏的蟲鳴》的蟲鳴是恬靜的曲子,張口閉口絕不提是他原創。
他是怕事後查出真相來被追究責任,才這麼不直接的嗎?
那他暗中慫恿替自己出頭的蕭東榮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蕭東榮也真是,被人當槍使還在渾然不覺之中。
藤彥堂倒是很想知道彭樂到底為何而來,直接的向後者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是《寧夏》抄襲《仲夏夜》,請問彭先生,你想怎麼做呢?」
彭樂目光閃過一道異彩,似乎期待這一刻很久了。
帶着一絲怯弱,他喏喏道:「我希望......《寧夏》作曲者那一欄能填上我的名字。還有......我想藉此機會厚着臉皮毛遂自薦,請二爺給我個在百悅門工作的機會......」
藤彥堂心中明了,彭樂無非是想沾着《寧夏》的光一飛沖天。
真特麼想紅想瘋了,與其幹這種超出自己底線又令人不齒的事情來。他還不如把自己當成螃蟹一樣跳進鍋里煮熟了去,這樣紅的還比較容易。
蕭東榮似乎沒想到彭樂會向藤彥堂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樣的要求,似乎有點過分了呢。
他禁不住起疑,手上的這份《仲夏夜裏的蟲鳴》貨真價實確是彭樂原創嗎?
「彭先生好像很清楚我們百悅門當下流行的紅歌《寧夏》作曲者一欄的名字是空的呢,這種事情,連東榮你都不知道吧。」藤彥堂笑的輕冷。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峻下來,放佛換了個人格,而這個人格不知慈悲為何物。「彭先生,我就不問你是從哪裏得知我們百悅門沒有對外公佈的事,如果你想到我百悅門工作,請拿自己原創的曲子來。」
本來他想看在蕭東榮的面子上,儘量不給彭樂難堪。但是很意外,彭樂是個很懂得得寸進尺的人,讓他有點忍無可忍呢。
聽到這裏,蕭東榮怎麼可能還被蒙在鼓裏。兩邊都是他的好友,事到如今誰在欺騙,一目了然。
「樂樂......」蕭東榮憤然起身,將手中的曲譜呼到彭樂臉上,出身世家貴族的少爺,就連惱怒中也帶着一種矜持,「你太讓我失望了!」
彭樂惱羞成怒,再難自持鎮定,霍然起身與蕭東榮對峙,怒氣沖沖的聲音中充斥着和嘲諷,「四大才子,啊?要不是因為你,我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嗎?」
在那家小小的西餐廳里演奏,根本就滿足不了他的勃勃野心,他想在更大的場合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曲子,這樣有錯嗎?
可西餐廳的老闆不識貨,對他原創曲子不屑一顧,一味強硬的要求他彈奏那些所謂大家之作。
為了讓更多的人認可他,他賤賣自己的才華。給那些開娛樂場所的大老闆作曲。可他們懂什麼?
他們一身銅臭,眼裏只有錢錢錢!
百悅門不一樣,藤二爺不一樣。這裏是好音樂誕生的溫床,他是真正懂得音樂價值的人。
在彭樂的怒視下。蕭東榮心中的罪惡感油然而生,他果然在怪自己搶了「四大才子」的位置......
「你知道我一直想到百悅門來工作,」彭樂早就看穿了蕭東榮不過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善者,早就對他失望到麻木,「憑你和二爺的關係。要在百悅門給我安排一個工作,對你來說不難吧。但是你從來不說這樣的話。蕭東榮,不要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好朋友,收起你那憐憫的目光,你不過是陶醉在這場朋友的遊戲裏,看着我潦倒不堪,享受你那份優越感!」
他需要的不是憐憫不是同情,而是一次施展才能的機會!
蕭東榮神情難堪,已不覺可氣,只覺可悲。可悲的是自己聽了彭樂的控訴以後才意識到對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
他窘迫不已,卻是如鯁在喉,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他無法卸下自己的高傲。
彭樂看他狼狽,冷笑着輕哼,「自古文人相輕,互相輕視的又何止是文人,還有同行!蕭東榮,你是害怕我搶了你『四大才子』的位置嗎?關於這一點,我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我對那個位置根本沒興趣。就算你從來沒有真心當我是你的好朋友。作為朋友我卻是真心的為你考慮過,不搶你『四大才子』的位置,是因為不想你丟人,不丟你家裏的人!」
蕭東榮垂首。竟無話可駁。
彭樂只不過想擺佈蕭東榮一回,讓藤二爺快速認可自己的才能,在百悅門得到一個樂師之位,難道他的願望很奢侈嗎?難道他就不該報以往蕭東榮玩弄他的一箭之仇嗎?
方才彭樂一言不發,藤彥堂還以為他是那種不愛說話的陰險小人,看他爆發以後。才覺此人一身傲氣,還有點小聰明,也似乎沒想像中的那麼壞。
彭樂與蕭東榮之間氣氛緊張,藤彥堂面色卻緩和下來,充當他們二人中的和事老。
「大家都是朋友,有時候朋友之間就是相互利用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他不會說孰是孰非。
彭樂的做法固然有不對之處,蕭東榮也夠不朋友。
也算是彭樂觸着了藤彥堂的霉頭。他抄誰的曲子不行,居然選擇抄香菜給藤彥堂的那首《寧夏》。藤彥堂沒因此把他封在棺材板底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藤彥堂轉而對彭樂道:「彭先生,你手上要是有好曲子,咱們倒是可以談談長期合作事宜,但我得把話說在前頭——曲子必須是你原創的。」
聽藤彥堂第一次說那樣的話是客套,彭樂第二次聽藤彥堂說同樣意思的話,從中感受到了誠意,不禁喜出望外。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二爺還肯給他這樣的機會。
「二爺......謝謝二爺!」
彭樂喜不自禁,連連向藤彥堂道謝。
兩人約定明天見面。
二爺一言九鼎,得到他的承諾,彭樂心安了不少,卻是要迫切的趕回家去。
藤彥堂挽留他,「不用那麼着急,難得來百悅門,不玩個通曉嗎?」
彭樂四處一望,尤其深深眷戀了一眼樂團方向。
他唇角上揚,向藤彥堂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不用了,我相信日後我會在這裏成為一名合格的樂手和作曲家。」
藤彥堂眼中划過激賞,他喜歡彭樂的這股自信。
以往百悅門需要新曲,藤彥堂沒少舔着臉請蕭東榮出山,眼下倒是有一個音樂才子不請自來,還蠻合他心意的。
不過要不要重用此人,還是要看他的本事。
彭樂迫切的趕回家去,蕭東榮也失魂落魄的走了。
藤彥堂還靠坐在貴賓席,環起手臂,對着空氣揚聲說了一句,「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他早發現香菜那丫頭躲在柱子後頭偷聽。
人都走了,她也不離去,躲那兒偷聽他呼吸還是偷聽他放屁?
香菜施施然現身,倚着柱子,一派閒散,黑黝黝的眸子裏帶着異色打量藤彥堂,頭一天才認識他一樣。
「你要是把我供出來,事情不就變簡單了麼?」
「你不是不希望我這樣做麼,我這是在保護你呀。」藤彥堂笑吟吟的看着她,眼中儘是脈脈柔光。
「......」香菜默了一下,然後拔高語調拖長音,「哈——?」
後面那句話完全是多餘的吧。
特麼的她看上去像是那種需要被他保護的人嗎?
這男人是不是忘了她有多強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