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轉瞬間已經沖入到了黑暗的山影中,她的腳步不由一個踉蹌。
「鐸」的一聲,凌厲無比的長箭已經擦着她的脖子狠狠的射入前方的岩土之中,不停的震顫。
人影身形微微一頓,但下一刻,她整個人便已經如同獵豹一樣,斜側着向前沖了出去。
「鐸鐸鐸」連續數隻長箭同時從她的身側掃過,然後狠狠的扎進了前方的岩土中。
人影看都沒看,迅速的朝前衝去,因為在她的身後,追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整個人的速度雖然飛快,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已經通過規律的呼吸,進行了一番小小的休整。
下一刻,她整個人已經衝出了黑暗的山影,在衝出的一瞬間,她整個人的速度驟然爆發,後面緊跟射來的好幾根利箭,同時射了一個空。
李絢站在高峰之上,目光冰冷的看着。
皎潔的月光之下,疾速飛奔的身影面目終於清晰,身形矯健,這人赫然正是從西湖一直逃到這裏的真仙道道女宗靈。
雖然她此時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和草屑,甚至就連胳膊和腰間的夜行衣都被劃破了數道口子,但幸運的是,她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最多不過是身上有幾處血痕罷了。
然而宗靈甚至沒能再多緩一口氣,更多的黑色長箭再度從後方急射而來,凌厲非常。
一瞬間,宗靈仿佛置身於無盡的箭矢死地,稍有差池,立刻便是命運無算。
但在關鍵時刻,宗靈身體總能詭異的一扭,轉眼便已經避開了重重殺箭。
人猛的向前一撲,又是已經躲開了後方的利箭。
利箭驟然停止,宗靈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立刻向前急速奔跑。
她知道這不過是後面追殺的弓箭手在緩解臂力,同時準備下一輪的射擊。
就在此時,香汗淋漓的宗靈眼前一亮,她腳步猛的一跺,下一刻,她已經衝出山道。
前方,一座佔地超過十畝的四進莊院裏的院子突然出現在前方。
宗靈想也不想,直接朝着那個莊園,以更快的撲了過去。
莊園之中,此時也有人察覺到了宗靈的出現,一名穿着灰色勁袍的年輕人立刻出來接應,但就在他剛剛從院落之中衝出之際,一隻冷箭從宗靈身後冷不丁的射了過來,轉眼就已經貫穿了他的咽喉。zbr>
霎那間,腳步驟停,鮮血從咽喉中奔涌而出。
對面衝來的宗靈轉眼被鮮血噴了一臉,但下一刻,宗靈已經從灰衣人的身側直衝而過,轉眼已經沖入到了對面的山莊中。
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砰」的一聲,人影倒地,瞳孔之中殘留着的,是宗靈冷酷無情的面容。
站在高峰之上,李絢平靜的看着遠處的莊園。
他清晰的看到了宗靈冷酷的沖入到莊園之中的畫面,也清楚的看到了後面追殺而來的杭州府捕快們,停下腳步,看着遠處的莊園,眼中遲疑的眼神。
或許對於很多從來沒有來過這座山莊的人來講,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但對於對杭州府四周一切了如指掌的地頭蛇來講,里里外外,一寸一地,多少的隱秘和忌諱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更別說是這件莊園親戚的主人本身就算是他們的半個上司。
城門校尉掌控杭州水陸十三座城門,守衛每個城門的城門正都是從九品的官職,上面還有從八品的城門副尉,而杭州城的城門尉更是從七品的官職,等同於中下縣令、京縣丞,不可小視。
甚至於在場追殺的捕快和役卒
有少數一兩人還曾來過這裏。
就在此時,輕微的腳步上前,李絢猛然轉身,虎視眈眈的看着剛向前走了幾步的杜柳。
一時間明里暗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時盯向了杜柳,甚至有的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之上。
杜柳勉強的笑笑,然後朝着李絢拱手,低聲問道:「王爺,在下有個疑惑不解,不知當問不當問。」
「公子既然已經開口,那哪裏還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公子請問便是。」李絢神色平靜的看着杜柳。
杜柳有些後悔自然突然發問,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問道:「王爺,我等為何後出發,可偏偏先來這裏,難道說王爺已經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了嗎?」
「公子看來對於這行事辦案之法並不熟悉、」李絢指着山下停步的杭州府捕快和差役,平靜的說道:「殺手雖然是早知目的地,但是卻並不敢直奔而來,故而即便是在追殺之下,也是繞了好幾彎才來到這裏的,但是我們不同,在她繞路時候,我們就已經在地圖上鎖定了這裏的位置。」
李絢稍微向前一步,指着山下的山道說道:「公子請看,在這整片區域當中,僅僅只有這一座莊園,故而只要有個大概,便可以找到這裏來。我等乘坐馬車就算再慢,也比被不停追殺的殺手速度要快。」
「原來如此。」杜柳一副恍然的模樣,看向李絢的目光沖帶着一絲崇敬,拱手說道:「多謝王爺解惑。」
李絢微微擺手,並不在意,讓轉身看向了另外一側,丘貞沐立刻上前一步:「讓府中侍衛散的更遠一些,三四里範圍內佔據視線高點,一有發現,不要動手,立刻傳訊稟奏。」
「喏!」丘貞沐立刻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李絢再度轉身,看向跟着他們一起來的杭州法曹參軍蘇宇,平靜的說道:「蘇兄,袁兄恐怕還有一陣才能趕到這裏來,麻煩你下去命令那些捕快,讓他們佔據四周的高點,準備好火箭,隨時準備火攻,另外,還請蘇兄找個人去山莊喊話,告訴他們,裏面的人涉嫌謀逆,若能棄械出降,則可免一死,否則,格殺勿論。」
蘇宇的臉色抽搐了一下,目光迅速從蘇寶同的身上掃過,然後對着李絢一拱手:「下官遵令。」
蘇宇轉身朝山下走去,快速去和手下的捕快差役匯合。
李絢重新朝着山下的莊園看去,此時在莊園中,早已經是一片混亂。
護衛,侍女,僕役,四處亂奔,一時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辦?
李絢深吸一口氣,隗龔剛才說過,這裏是杭州城門校尉金計家中一位親戚家的莊園。
但是在李絢看來,這裏根本就是金計的別院,親戚,不過是糊弄外人罷了。
雖然幕後一下子清晰了起來,但心裏卻不由得心生疑惑。
城門校尉,掌管杭州十三城門的城門尉,官位雖低,但位置卻十分重要。
雖然說城門處的稅吏是戶曹下屬,但是城門衛也有其自己的辦法進行斂財。
平時的油水本就已經不少了,更何況他還涉及到杭州城的城防安全。
然而,一旦某一夜,杭州城門突然打開,早已準備好的天陰教精銳悄然無聲的殺入,那麼在極短時間裏,他們便可迅速的佔領整個杭州。
等到城中百姓清晨甦醒,整個杭州已經換了顏色。
若是天陰教真的徹底拿下來城門校尉金計,那麼他們在未來的起事中已經佔據了出色的先手。
這個時候,他們最不需要做的,就是將金計給暴露出來。
他們需要做的,甚至是在明面上很早切斷一切和金計的關聯,曾經有過的所有線索,也必須全部切斷。
可是他們現在
的做法,卻讓李絢感到一陣陣的疑惑,天陰教的這些人,不僅沒有切斷和金計的聯繫,甚至還在李絢在杭州這個敏感的時候,讓無生真傳兩道的殺手,直接入住金計親戚的莊園。
要麼是那些人真的蠢貨,沒有想到李絢的動作之快,要麼就是天陰教的人別有算盤。
金計或許根本就不是他們的人,他們如今的這種做法,無非就是想要借李絢的手,換上一個真正的自己人罷了。
一切都在未定之天,一切都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和信息支撐。
「莊中之人聽者,你們當中有人窩藏叛逆,若是不想背叛連坐,立刻出來伏降。」
高喊聲中,院落之中,原本四處奔跑的眾人腳步立刻就是一停。
李絢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三進院的院門之後,一個詞條已經跳了出來。
【汪朝,萬象閣副閣主,玄胎境中期,為人膽小,遇險則退,為人貪婪,遇利則上。】
李絢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真是一個蠢貨啊,真的以為這樣做就能找到機會刺殺李絢嗎,真的是太天真了。
李絢轉頭看向了一側的丘貞沐,十數名紅衣金甲的千牛衛頓時無聲的上前一步。
無聲的利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