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件事,沈青雲原本是不打算這麼說的。
畢竟縣長出了問題,按理說,他這個縣委副書記或者童金成這個縣委書記,都有資格去管縣政府的事情。
但沈青雲的想法很明確。
他沒打算留在北華縣。
眼看着遼東省這邊換屆選舉結束之後,自己就有可能離開東陽市的情況下,沈青雲不會過多的插手北華縣這邊的工作。
這就是他的想法。
所以。
他乾脆就直接讓張洪祥和李文明這兩位副縣長去主持工作。
至於為什麼不提議讓童金成這個一把手去處理,是因為沈青雲覺得,童金成這個時候更應該保持一個超然的姿態。
縣委書記是一把手,天然就佔據着大義!
真要是一旦空出來權力,就不顧一切的撲上去,這會給縣裏的其他常委們留下一個不好相處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這讓上面怎麼想?
大權獨攬這種事情,固然是好事,但也可能變成壞事。
如何在矛盾當中求發展,這才是官場當中最困難的問題。
幸好。
童金成也是個聰明人,對於沈青雲的提議,他自然是百分百表示贊成的。
他又不是白痴,沈青雲這個建議是為了自己好,他能夠感覺的出來。
「我覺得青雲書記說的很有道理。」
童金成這時候看向了張洪祥和李文明,平靜的說道:「接下來縣政府那邊的工作,你們就多費費心,有什麼情況需要溝通的,隨時跟我匯報。」
「好的。」
「好的,童書記。」
張洪祥和李文明兩個人都是一愣神,隨即連忙答應着。
他們也不是笨蛋,這種往自己手裏攬權的機會簡直是千載難逢。
一旦新的縣長到任,他們手裏的權力肯定會縮減。
但在這之前,這北華縣政府的工作,可是他們兩個人說了算的。
常委會結束之後。
沈青雲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童金成兩個人進行了一番談話。
都是聰明人,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沈青雲把自己的想法重新和童金成溝通了一下。
童金成這邊對於沈青雲的考慮表示贊成。
但是,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你真的要走?」
很顯然。
他是捨不得沈青雲離開的。
沈青雲笑了笑,隨意的說道:「這個是已經定好的事情,沒有什麼辦法。不過這個政法委書記的位置,我估計市里肯定會有他們的考慮。」
童金成沒吭聲,他明白沈青雲的意思。
說到底。
對於北華縣如今的局面來講,市裏的領導肯定不希望看到童金成一家獨大。
或者說,在經歷了之前的事情之後,沈青雲一旦離開北華縣,說不定縣委常委會的其他成員還會發生變動。
自己能否掌握北華縣,就要看自己的手腕了。
聊了幾句之後,沈青雲便離開了縣委大院。
他今天的工作安排倒是比較輕鬆,回到政法委那邊待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便下班回家了。
吃過飯。
沈青雲跟周雪打了一會視頻電話。
「你別整天下了班就在家窩着。」
周雪對自家老公的生活習慣,實在是有點無奈,對沈青雲建議道:「沒事出去走走,你不覺得這樣才能多了解一點縣裏的情況麼?」
「你說的也對。」
沈青雲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好吧。」
雖然已經到了冬天,甚至外面還有因為積雪留下的冰層,但沈青雲從小就生長在東北,對於北方的寒冷天氣,早已經習慣了。
所以他穿好羽絨服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來到門外,沈青雲這才發現,原來不僅自己一個人願意出來遛彎,大街上確實有不少人吃過飯出來散步了。
當然。
大家穿的都不少,把自己遮蓋的嚴嚴實實。
邁步走在街上,沈青雲看着不遠處的路燈皺了皺眉頭,這北華縣的市政建設確實問題嚴重,路燈起碼有一半已經不亮了。
正在這個時候。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哭喊聲。
「嗚嗚嗚嗚,別追了!」
「嗚嗚嗚,快別追我了!」
「媽媽!」
「媽媽!」
伴隨着一陣孩子的哭喊聲,沈青雲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這邊跑過來。
看樣子是一個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
在她身後,是一條哈士奇正在追逐着她。
這哈士奇似乎把她當成了玩具,饒有興趣的樣子,時不時露出獠牙來。
更遠一點,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女人正跑過來。
沈青雲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那條沒拴繩子的狗,上去就是一腳。
「砰!」
「嗷嗚!」
伴隨着沈青雲的一腳,那條狗直接飛了起來。
被踹到了路邊的花壇里,發出痛苦的嚎叫。
「哎呀!」
身後那個年輕女人頓時慘叫不已,飛快的跑到花壇那邊,也顧不上皚皚白雪,把那條狗緊緊抱在懷裏。
「寶寶,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女人抱着狗,轉過頭看向沈青雲,大聲吼道:「你有毛病吧,你踢它幹什麼?」
沈青雲卻沒有理會她,蹲下身子看向那個被嚇傻了的小女孩,柔聲道:「小朋友,你沒事吧?」
「嗚嗚嗚…」
女孩也不說話,就坐在那裏哭了起來。
幸好,女孩的家裏人很快過來了,那個老人連忙抱起女孩安慰起來。
聽着他們的對話,沈青雲確定,女孩應該是老人的孫女。
「怎麼回事?」
「艾瑪,多虧這個小伙子了。」
「這狗太嚇人了。」
「又是那條哈士奇。」
「前兩天就是這個狗吧?」
周圍很快聚集起來不少人,紛紛議論着。
沈青雲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那個抱着狗從花壇里出來的女人,冷冷的問道:「你這狗差點咬到人,你知道麼?」
「要你管!」
那女人一瞪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們家寶寶一向都乖,根本不會咬人的。再說了,不是沒咬到麼,你幹什麼踢它?」
聽到這句話,沈青雲瞬間就無語了。
看着那女人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否則怎麼會有人說出如此無恥的話?
「它是你的寵物,但不是別人的。」
沈青雲看着這個女人,冷冷的說道:「按照規定,這種寵物犬必須要拴繩子才能牽出來,否則很容易對其他人造成傷害,你現在最好不要動,等着城管局的人過來。」
「你放屁!」
女人聽到沈青雲的話,頓時不高興了,大聲喊道:「我要報警抓你,你故意傷害我們家寶寶!」
沈青雲根本就懶得理會這女人,直接拿出電話報了警。
對於這種喜歡在大街上遛狗的所謂愛狗人士,沈青雲是一百個眼睛看不上。
他不討厭養寵物,也對那些所謂的動物環保人士沒什麼惡意。
但沈青雲不能允許的是,這種明明自己錯了,卻還一臉全世界都錯了的行為。
養寵物很正常,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寄託感情寄託心靈的方式,這就好像有人喜歡吃甜豆腐腦,有人喜歡吃咸豆腐腦一樣。
口味不同,但你的飲食習慣我必須要尊重。
可明知道狗這種動物就算再怎麼聰明也是動物,也有可能傷害到別人的前提下,卻還是肆無忌憚,不考慮可能造成的危害,那沈青雲就不得不管了。
至於那些說着自己養的寵物無比安全,無比通人性,絕對不會傷害別人的傢伙,沈青雲很想問問他們,如果他們的寶貝寵物傷害到了別人,甚至造成了別人的死傷,他們願意以命抵命麼?
不說別人,就剛剛這條哈士奇,如果自己不制止它,它咬傷或者把這女孩子變成了殘疾,這狗的主人會承擔什麼責任,她會願意把自己也變成那個樣子麼?
很顯然,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不會有人覺得疼。
這就是那些認為自己的寵物不會傷人的傢伙,最核心的邏輯。
沒過多久,
派出所的民警就趕到了現場。
看到沈青雲在這裏,帶隊的副所長頓時一愣神。
「沈書記,您怎麼在這?」
那副所長一臉詫異的對沈青雲問道。
「我是報案人。」
沈青雲擺擺手,對他說道:「你們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所有人都愣住了,驚訝的看着這個年輕人。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竟然是什麼書記!
「你,你認識他?」
那哈士奇的女主人一臉呆滯,看着民警說道:「我要報警,他剛剛毆打我家寶寶。」
「什麼玩意?」
副所長一愣神,一臉懵逼的看着女人。
他可不認為沈青雲一個堂堂的縣委副書記兼縣公安局局長會打孩子,而且還主動報警。
「你看,我們家寶寶都被踢斷了一條腿!」
那女人緊接着就指着自己那條躺在那裏的哈士奇說道。
這一刻。
幾個出警的警察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個智障。
「這位同志,麻煩你說話的時候條理清晰一點可以麼?」
副所長無奈的看着女人說道:「你應該說,他毆打你的寵物狗,而不是毆打你家寶寶,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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