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報丞相,我軍在一線天大獲全勝,全殲文良部五千輕兵精銳!——」
「報——!蘇長史斬了文良,如今正引得勝之兵返回!臨亭部還有三千餘兵力一同迴轉!」
密林水邊,蕭元徹臨時營帳,一個斥候還未報完,另一個斥候早就滾鞍落馬,大聲的稟報着!
中軍大營內,蕭元徹和全體文武皆在焦急的等着消息。聞聽兩個喜報傳來,滿營眾人皆喜形於色。
以郭白衣為首,所有人向蕭元徹抱拳拱手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郭白衣更是少有的提了精神,淡笑道:「主公,文良顏仇如今皆死,沈濟舟兩條臂膀盡斷,我軍勝算又加了一成啊!」
蕭元徹這幾日因許驚虎一事,心情不好,聞聽斥候稟報,終於是舒展笑顏,大手一揮道:「諸位,且隨本丞相前往營前,列隊迎接凱旋的將士們!」
「喏!——」
............
蘇凌、張士佑和關雲翀早就得到回報,蕭元徹親率文武在營門口迎接他們,離了營門還有數十丈的距離,影綽綽的看到營門口旗幡飄擺,中軍大旗上蕭字筆走龍蛇,氣勢凌天。
蘇凌三人皆提前甩蹬離鞍,步行向營門口走去。
剛來到城門口處,蕭元徹已然大步走了上來,滿臉讚賞的笑意,向蘇凌三人拱手道:「蘇凌、士佑、雲翀,你們辛苦了!」
蘇凌三人連忙回禮,蕭元徹身後眾人也皆抱拳拱手,向三人抱拳祝賀。
眾人寒暄一陣,張士佑又引薦郭韶拜見蕭元徹,訴說了戰場情況,並美言道:「郭副將臨危不亂,指揮有方,臨亭軍卒這才得以大部分返回。」
郭韶趕緊朝着蕭元徹一躬,剛想說話,蕭元徹已經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郭韶啊,你和灞津渡的郝文昭皆是有大功之臣也,臨亭、灞津渡能保全,皆是你倆的功勞,自此之後,你可自領一軍!」
自領一軍,乃是所有做武將的夢想和至高榮譽,郭韶聞言,身體一肅,顫聲拱手道:「末將郭韶,謝主公信任!」
蕭元徹當即傳令三軍,郭韶和郝文昭皆升偏將軍,各領本部軍馬,隨大軍一同開拔。
武將之中徐白明滿臉欣慰,這郭韶原是他的部將,如今也如自己一般領軍,他亦與有榮焉。
營門前氣氛熱烈,眾人皆是歡聲笑語。
蕭元徹這才笑吟吟的問道:「蘇凌啊,這次幸有你的妙計,才能解了臨亭被伏兵全殲的危險,你又奮勇,斬殺了文良,說罷,想要什麼封賞。」
便是郭白衣也在蕭元徹身後笑吟吟的看着他。
蘇凌聞言,笑容卻漸漸凝固,遂拱手正色道:「蘇凌不肖,不敢要什麼封賞,若丞相真覺得我有些功勞,還是恕了我得罪責吧!」
他這沒來由的一句話,弄得所有人面面相覷,整個營門熱烈的氣氛忽的冷了下來。
眾人皆一臉疑惑的看着蘇凌。
張士佑和關雲翀聞言,皆面色凝重起來。
張士佑當先拱手道:「稟主公,蘇長史也是......」
蕭元徹忽的一擺手,眉頭微蹙,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凌,沉聲道:「士佑,不用你來說,蘇凌,你自己講!」
蘇凌點了點頭,亦沉聲道:「小子擅自做主,處死文良之後,憐他忠義,故而將他埋葬了,更未砍下他的人頭,帶回營帳,供丞相一觀......請丞相贖罪。」
聞聽此言,所有人皆一臉訝然,郭白衣也是眉頭一蹙。
早有夏元讓、夏元謙兄弟出列拱手道:「主公,蘇凌此番擅自做主,實屬膽大妄為,不把主公放在眼中,臣請將他按軍法
處置!」
他這一帶頭,身後蕭子真、蕭子洪兩人也皆出言附和。
謀臣中,陳尚之、劉公弼也隨即出言,要求蕭元徹治蘇凌藐視主公之罪。
蕭元徹半晌無言,臉色陰沉,眼神灼灼的看着蘇凌。
慌得郭白衣趕緊出言道:「主公,蘇凌赤純,那文良至死不降,蘇凌憐憫他,也是人之常情,還請主公寬宥蘇凌啊!」
程公郡也開口求情道:「主公,祭酒所言極是,蘇長史已然立了大功,這一點小錯,足矣相抵了吧!」
眼看營門口兩派陣勢已成,又是一場唇槍舌戰。蕭元徹卻忽的擺了擺手,沉聲道:「都別說了,我自有主張!」
他這一說,所有人皆噤若寒蟬,不再說話了。
蕭元徹又盯着蘇凌看了幾眼,這才忽的朗聲道:「伯寧何在?」
這句話說出,所有心向蘇凌的人心中皆一緊。
郭白衣心中憂慮,猛地咳了幾聲,顫聲道:「主公,主公三思啊!......」
蕭元徹這才回頭,拍了拍郭白衣的肩頭,沉聲道:「白衣不要急,我自有分寸!」
伯寧應了一聲,走了過來。
蕭元徹這才淡淡問道:「伯寧啊,你暗影司那裏可還缺囚犯?」
伯寧以為這囚犯指的是蘇凌。
他雖然生性陰鷙,但對蘇凌也是頗為讚賞,也知道蘇凌一心為蕭元徹辦事,所以從心向外並不想讓蕭元徹處置蘇凌,聽聞蕭元徹這樣說,不由的一怔,卻還是知曉自己的身份,方才抱拳沉聲道:「屬下那裏人手不足,又是行軍打仗,囚犯確實不好安置......」
他說的是實情,並不是故意搪塞。
蕭元徹這才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忽的朗聲道:「看看,暗影司都沒地方處置犯人,真把一個活的文良抓回來,難道要好吃好喝養着他不成?死了就死了吧,一個死人的大禿腦袋,呲牙咧嘴的,有什麼好看的,我還嫌看多了做噩夢呢,諸位說是不是啊!......」
說着,蕭元徹徑自仰天大笑起來。
郭白衣、張士佑等人聞言,皆神色一輕,笑了起來。
蕭元徹拍了拍蘇凌的肩膀,淡淡道:「還想着賞你些什麼,既然這樣,功過相抵,小子,你以為如何啊?」
蘇凌忙拱手道:「謝丞相!......」
............
大軍匯合後,蕭元徹命令原地休整半個時辰,隨後又傳令大軍開拔,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明日下午之前,趕到舊漳城。
一聲令下,蕭元徹大軍隨即啟程,浩浩蕩蕩的朝着舊漳城進發。
這一路十分順利,雖然再沒有伏擊,但是大軍速度提至最快,天氣炎熱,軍士皆汗流浹背,體力幾乎透支。
終於,大軍在翌日下午開進了舊漳城中。
所有軍卒已然接近體力極限,來到舊漳城中之後,所有人終於可以暫時喘口氣了,營房之中皆是軍卒熟睡的打鼾聲。
郭白衣仍舊和蘇凌在一處,一番急行軍,郭白衣架不住折騰,面色實在不好看,蘇凌竭盡所能,全力照看,終是再喝了一碗藥後,他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蘇凌讓蕭倉舒也抓緊時間休息,自己守在這裏便好。
蕭倉舒點了點頭,這一日一夜的趕路,他也是累壞了,剛躺下便睡熟了。
蘇凌一人坐在椅子上,也閉目養神,四周靜悄悄的,蘇凌也有些乏累了。
剛想睡着,便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朝着自己的屋中來了。
蘇凌睜眼看去,卻是程公郡。他這才甩了甩頭站起身拱手道:「程長史有事麼?」
程公郡是蕭元徹手下重要謀士之一,雖是文書長史,但資歷比蘇凌老的多,加上此人頗為正直,又和蘇凌友善,蘇凌對此人還是恭敬有加的。
程公郡忙拱手還禮道:「蘇長史,主公喚你!」
蘇凌點了點頭,自己真就是個勞碌命。
他起身洗了把臉,這才和程公郡一同前往蕭元徹所在之處。
舊漳城荒廢已久,所有官府建制已然挪到了南漳郡城,雖然城中還有百戶左右人家,但幾乎是些老弱婦孺,所以一直也沒有什麼事情。
蕭元徹便將舊漳原來的郡守衙門改成了臨時的行轅,住了進去。
蘇凌隨着程公郡剛踏入行轅正廳,蕭元徹便一眼看見了他,朝他笑着招手道:「蘇凌啊,你來得正好,這是舊漳城防圖,你來看看。」
蘇凌點頭,接過城防圖,坐在側坐上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罷多時,蘇凌方抬頭道:「丞相,我原以為舊漳城規模不大,可是看了這圖才發覺,雖然只有南北兩個城門,但城池方圓卻是不小啊!」
蕭元徹點點頭道:「不錯,還看出什麼了?」
蘇凌拱手道:「南門通向南漳,我軍要駐紮在舊漳,必須由南漳運來糧草,所有糧草均從南門進入,此處雖不是正面戰場,也要加派精銳固守,以防敵人繞城劫糧!」
蕭元徹點點頭,深以為然。
蘇凌又道:「北城門的護城河便是漳河,漳河北岸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此處無險可守,亦無大山峻岭,所以沈濟舟既來,必然會在漳河以北紮營,平原地帶,騎兵的作用便會突現,我軍若想增加勝算,只有據城固守,充分發揮城防優勢,他沈濟舟的騎兵方無用武之地!」
蕭元徹撫掌笑道:「你所說的和我想的一般無二啊......只是舊漳荒廢已久,這城防工事現在到底什麼樣子,是否還可用,哪裏又急需加固築牢,咱們還不清楚啊!」
蘇凌點點頭道:「丞相正說的是關鍵所在,沈攻我守,這堅固城防才是第一要務。」
蕭元徹點點頭道:「咱們等一個人,等他來了,你辛苦辛苦,陪我去北城門處巡視一番城防吧!」
蘇凌點頭答應。
過不多久,一陣腳步聲,一人走了進來,卻見滿面塵土之色,定是趕了不少路來的。
蕭元徹一笑,一指此人對蘇凌道:「這不,咱們等的人這便來了。」
但見此人先朝着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臣接到命令,馬不停蹄自灞城趕來,未耽誤事吧?......」
蕭元徹點點頭道:「來得正好,來我跟你引薦,這是我的將兵長史,蘇凌!」
那人聞言,一臉恭肅,朝着蘇凌一拱手道:「久聞蘇長史大名,今日得見,實乃均榮幸也!」
蘇凌不認識他,卻見此人說話得體,忙還禮道:「不敢不敢,不知您是?」
這人忙拱手道:「某姓羊名均,如今在工部,做個工部員外郎。」
蘇凌心中一動,工部?羊均?
他忽的記起似乎那個時代有個發明叫做水車的,發明水車的人姓馬,也叫這個均字。
莫非這羊均便是這個時空的那個發明家?
蘇凌心中確定了個八九分,忙拱手道:「原是大發明家,馬......不是羊均羊大人,久仰,久仰!不知水車可造出來了?」
他這一問,這羊均臉上頓時生出一絲驚訝,看向蘇凌的神情也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蕭元徹卻一頭霧水道:「水車是何物啊?」
蘇凌一笑道:「灌溉農田的......」
他這一說話,那羊均更是驚訝非常,
聲音有些激動道:「蘇先生好見識,我那水車也是前不久才造了出來,還未來得及稟告主公,蘇先生竟然先知道了!連用途都說的這麼準確!實在是讓羊某驚佩啊!」
蘇凌老臉一紅道:「我也是聽那個楊恕祖偶爾提起......」
蘇凌只得這樣解釋。
羊均這才點了點頭,一臉恍然道:「哦,若是他說了,那便不奇怪了,我這水車初具雛形時,的確跟楊恕祖提過一兩句。」
蘇凌暗中偷笑,這也巧了,果真歪打正着。
蕭元徹仍舊有些不解道:「那什麼水車的,有什麼妙處?」
蘇凌一笑道:「這水車的妙用丞相是不清楚啊,他可以提高農田灌溉的速度和效率,大大節省了勞力,值得大力推廣啊,這可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啊!」
蕭元徹聞言,頓時感興趣道:「哦?羊均啊,真的如蘇凌所得這般神奇不成?」
羊均擺擺手笑道:「蘇長史謬讚了,但是有了這水車,灌溉農田的確省了不少時間和人力,這水車由車山、車桶、車葉、車軸等構成。使用時以人力轉動車軸,讓車軸拖動車桶內車葉,車葉便可將進入長車桶底的水,提上高處,以灌溉農田。」
蕭元徹聽懂了個七八分,點了點頭道:「聽起來的確新奇,好了,等戰事結束,回到京都,我看一看,真就如此妙用,我便奏明天子,在全國推廣!」
羊均聞言,神色激動道:「謝主公!」
他更是向蘇凌投去了感激的神色,不是蘇凌說了這番話,蕭元徹也不會在意他一個小小工部員外郎的發明創造。
蕭元徹站起身朗聲道:「水車的事情先放一放,既然羊均來了,那就和蘇凌一起陪我去北城門走一遭,看看城防那裏需要加固修繕吧!」
蘇凌和羊均皆拱手應命。
三人三馬,朝着北城門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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