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看着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木然離去的萬巧巧,不由得淚落如雨:「我們這麼多高手,竟然護不住一個女孩,她是無辜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張道凡攬着溪月的手指忽然動了幾下,後者心領神會地撲在張道凡懷裏悶聲痛哭。
「都回去吧!張道凡,你照顧好溪月。」我說完,第一個離開了大牢,回到住處之後,掩上門窗又倒了三杯熱茶,沒等茶水涼透,張道凡和溪月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
張道凡開口就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目前還沒有,只不過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掰着手指道:「你們不覺得封爵縣裏處處都透着詭異麼?從客棧起火,到發現第一張血字,好像有人故意把我們引到封爵縣來。而且,我們剛進縣城,就遇上了鬼神留字,你們不覺得事情發生得太過巧合了麼?」
「的確很巧!」張道凡點頭道:「只不過,我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萬小姐身上,誰也沒來得及去想其他的事情而已。現在仔細想想,鬼神針對四大家族的事情,頗有幾分蹊蹺。尤其,是免於一死的那幾個人,活着甚至比死還慘。鬼神殺人,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是我想不出,他活活折磨那幾個人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將他們變成鬼物!」我分析道:「你想想,如果,你也在『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了』的日子裏被反反覆覆地折磨幾年,甚至十幾年,你會不會精神崩潰?這時候,有人給你一個解脫的機會,你會不會義無反顧地去嘗試一下?」
「會!」張道凡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些人最後都會像是那個養馬的陳六子一樣,變成鬼神殺人的工具?」
「難道不是麼?」我反問道:「不然,你怎麼解釋陳六子忽然變成了鬼物的事情?」
張道凡咬牙道:「要不要去把麻五他們全部控制起來?」
「現在去怕是已經晚了。」我搖頭道:「麻五他們要麼已經被殺,要麼就是消失了。他們不會被留下來給我們當線索。」
張道凡又補充道:「我覺得四大家主,常年不出的事情才是真的蹊蹺。」
「第一,鬼神每次殺人,都是針對四大家族的族人,只有對那些貧民才會留下對方一命。難道就沒有逼四大家主現身的意思?」
「第二,四個家主已經隱藏了十年之久,卻又能控制家族的事物。說明他們藏得不遠,而且有幾分避禍的味道。他們在躲什麼?躲鬼神?」
「第三,這次萬家,迫不及待的要接萬巧巧回去,真的只是懼怕鬼神遷怒萬家?我怎麼覺得他們是寧可犧牲萬巧巧,也不願讓家主露面呢?」
「所以萬巧巧決不能死!」我站了起來:「我們雖然沒辦法阻止萬家領人,但是還可以跟鬼神斗一斗!」
溪月眼睛一亮:「你想怎麼做?」
我笑道:「萬公子和萬巧巧姐弟情深,他絕對不會看着萬巧巧送死。只要說通了他,我們想混進萬家並不困難。我倒要看看,我們保住萬巧巧之後,鬼神還會做出什麼反應?」
溪月剛要說話,我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個女孩很有默契的左右一閃,躲到了讓開了桌子上的燈光的地方。從外面看,整扇窗戶上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的影子。
「小陳大人,你睡下了麼?」縣令曹謙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我不動聲色的道:「還沒,你有事?」
「萬家小姐死了。」曹謙的聲音就像一聲悶雷,震得我呆了一呆。
我向想要說話的溪月擺了擺手,才開口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屍體在哪?」
「他們離開縣衙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遇見鬼神索命。屍體現在就在出事兒的街口那兒,沒人敢動。」
我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一會兒我換好衣服就過去。」
曹謙走後,我吹滅了屋裏的油燈,跟兩個丫頭分作不同的方向趕往了兇案現場。
萬巧巧死在了近乎密封的轎子裏,那輛四面用鐵板扣住的轎子,也說不上是為了保護萬巧巧,還是為了防止她逃脫。總之,沒人從外面開啟,一般的武者都休想破門而出。
根據萬家人的描述,他們從聽見轎子裏的動靜到開啟轎門,前後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可這麼短時間裏,他們看到的卻只有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萬巧巧像是活活被人砍了數百上千刀,除了一張死不瞑目的面孔,全身上下已經找不到一塊好肉,甚至有些地方已經被剁成了肉醬。
我把轎子裏里外外的看了三遍之後,才問道:「萬夫人和萬公子呢?」
萬家的僕役低聲回答道:「夫人悲傷昏厥,公子送她回去了。留下小的們,在這兒等各位大人。」
「你們回去吧!這裏交給仵作處理,我們也走。」我話一說完,第一個扭頭返回了衙門。
溪月緊跟了幾步,我還沒等她說話就一閃身躍上了旁邊的屋頂。
溪月和張道凡對視一眼之後,也跟着我跳上了房頂。
我們三個人就像三隻狸貓,躡手躡腳地跟在萬家僕役的身後一路來到了萬家大院。溪月還想再走,卻被張道凡給攔了下來:「別過去,萬家有弓弩手護衛。」
溪月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院牆後面的陰影里藏着幾個用草帘子偽裝的人,幾個人的修為不見得有多高,但是手裏的勁弩卻很麻煩。
我指了指後宅的方向,三個人又悄悄往萬家大院後面繞了過去,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棵能夠居高臨下窺視後宅的千年古樹,那個在街口向我答話的僕役已經走到了後宅的院門外面。
那個僕役輕輕敲了幾下門之後,又把腦袋往門上貼了過去,像是跟門後面的人說話。
我從懷裏抽出一架單筒望遠鏡交給了張道凡:「你會唇語,看看他在說什麼?」
張道凡斷斷續續地複述道:「他說,縣衙里的捕快,問我兇案發生時都誰在場。後來,那個陳九來了他問夫人和公子哪去了其餘的什麼都沒問。」
「小的敢肯定沒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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