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二老熱情挽留,謝遙臣和秦淮之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這邊住了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謝遙臣每天都會收到謝正誼的發來的信息。
【臣臣,你什麼時候回家?】
他一次沒有理會。
打來電話,也懶得接。
謝正誼大概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但見他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大概就不敢太過打擾他,怕惹他厭煩。
於是每天發來的消息都控制着數量,並且字裏行間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相比謝正誼,蘇呈的話就多多了——
【表弟,你什麼時候回來?】
【表弟,你怎麼還沒回來?】
【表弟,你是要一直住人家了嗎?】
【表弟,你快回來啊!我給你帶了好多好東西!!】
【你為什麼不理我?我去打謝安樂一頓你可以接我電話嗎?】
謝遙臣:「」
謝遙臣在秦家這幾天過得十分舒心,二老把他當孫子似的寵着話說得有些不對,但狀態就是這樣。
反正對着作為兒子的秦淮之,他們是不會那樣溫柔的說話的,聲音都快夾起來了。
謝遙臣總有種自己才八歲的錯覺。
他一邊覺得不好意思,一邊又覺得感動,心裏清楚兩位老人是知道謝家的情況,心裏心疼他,所以給他更多的疼愛,希望能彌補他在謝家受到的傷害。
秦淮之表面性子淡漠,但骨子裏其實壞得很,看他尷尬的時候從來不解圍,看夠了他笑話,還故意問他:「不喜歡嗎?」
身邊沒人,謝遙臣就撲過去掐他脖子。
秦淮之卻總能一句話就哄好他,搶在他之前,摟住他親他一下,說:「我希望所有人都對你好。」
謝遙臣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而他在這邊過得開心,別人就不一樣了。
謝正誼第二天就又去了秦淮之住處,得知人還沒回來,什麼都沒說,又默默離開了。
他找來蘇呈,想知道更多事。
蘇呈直接將自己「犯病」時的日記本給了他。
上面亂七八糟寫了很多東西,001和009每天視奸謝正誼的動態,自然也跟着看見了。
蘇呈夢見的是原劇情。
夢見的不是全部,但和原主相關的,都被他斷斷續續地記錄了下來。
原主和謝安樂搶東西,謝正誼哄他說:「這個在你醒來之前爸爸就先送給小樂了,臣臣想要,爸爸另外給你買好不好?」
他買來了更好看更貴重的,以為兒子能開心。
但原主狠狠將東西摔下樓,晚上在被子裏哭了一宿。
——那是爸爸原先答應過要給他的東西,但是爸爸忘記了。
原主和謝安樂發生爭執,謝正誼讓謝安樂道歉,明面上偏袒的是兒子,但等原主睡着,他悄悄帶着謝安樂和樂雅出了門,另外補償繼子。
原主醒來,沒走電梯,摔在樓梯上,從吳阿姨手機上看到謝安樂發的炫耀的朋友圈。
他給謝正誼打電話,說想爸爸,想要爸爸回家。
那邊謝安樂拉着,於是謝正誼為難地哄他:「爸爸在外面還有工作,要晚一些才能回,臣臣先睡好嗎?」
電話掛斷,那個身形消瘦的少年在黑暗裏靜坐了兩個小時。
——他心想,他好像不再是爸爸的唯一了。
原主和謝安樂動了手,謝安樂傷在臉上,哭得大聲,謝正誼焦急衝過去,「小樂!你怎麼樣?」
——他呆呆地看着,心想,這五年,他失去的,好像不只是媽媽。
一次又一次,他慢慢地不再大吵大鬧了。
他話開始變少,人越來越安靜,到後來,謝正誼無意間偏袒了謝安樂,他都不會再有什麼反應。
陳醫生打來電話,詢問他恢復情況,察覺他心理似乎出了問題。
他和陳醫生說:「我沒病,我只是,有點不開心。」
要怎樣才可以開心?大概是回到媽媽身邊吧。
謝正誼將日記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獨自待在房間裏,翻動着簡陋的日記本,摩挲着辨認蘇呈凌亂的字跡,手指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或許是因為看了太多遍,晚上他做夢,竟夢見了兒子從高樓決絕一躍而下的場景。
他無聲且焦急地大喊着,衝過去想要將他拉回來,但是兒子回頭看他,眼神是那樣的冷漠,就如同現在的謝遙臣。
他總是不解,兒子為什麼突然改變,原來這就是原因。
「媽!我爸和表哥怎麼回事?!」謝安樂焦躁地將手機摔在沙發里,問樂雅。
他心情十分不好。
先是那天蘇呈不理他,他心裏有氣,也故意不理蘇呈,等着蘇呈來哄他。
結果左等右等,都沒有蘇呈的信息,他只能主動,試探着發一條過去,這才發現他竟然被拉黑了!
這氣得他不行,回來又發現謝正誼也奇奇怪怪的,和他說話,竟然遲鈍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關心詢問是不是生病了,謝正誼就沉默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他心裏發毛,又莫名的發慌。
最後謝正誼只給他飄忽的兩個字:「沒事。」
然後竟然就一步一步地走開了,像是一秒都不願意多看見他。
在謝家這幾年,謝正誼從來就是寵着慣着他的,什麼時候這樣過,謝安樂噔噔噔就跑樂雅這來了。
樂雅輕輕蹙了下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爸爸沒和你說嗎?」
何止謝安樂,謝正誼的不對勁,她也發現了。
謝正誼不止對謝安樂這樣,對她也是一樣的。
這兩天他就沒和她說過話,晚上睡覺也不再進臥室,而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
樂雅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沒說啊!我要上課,好多時候都不在家!」謝安樂焦躁,「肯定是謝遙臣那邊又做了什麼!但爸爸怎麼能相信他呢?他現在這樣,會不會還要堅持和你離婚啊!」
他很着急,要真離婚了,他豈不是又要去過以前那種苦日子?
樂雅心裏也有些不確定,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光沉沉,「放心,我現在懷着他的孩子,他不可能」
第二天,謝正誼來到樂雅面前,慢慢將一份東西放到她面前。
樂雅低頭一看,震驚地發現,那竟然是份離婚協議!
短短几天時間,謝正誼卻好像完全地變了個人。
之前是意氣風發的謝總,現在身上卻多了股沉沉暮氣。
他衣服甚至沒怎麼收拾,襯衫皺巴巴的,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消散不去的濃重煙味,頗為寥落。
「看看沒有問題,就簽了吧。」他語氣平靜,聲音有些沙啞。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