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功勳的思緒回到過去,片刻之後,將兩人認識的經過娓娓道來。
五年前,還是隊正林功勳跟着李延昭在濱城一戰中大勝歸來,路過了當時有「孤寡村」之稱的村落。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孤寡村」的由來。
眾將士大勝之後,心情澎湃,難掩激動之色。
當時正值數九寒天,若是再往前走,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更加難行。
當時李延昭就下令在村口安營紮寨。
伙房軍還是起鍋造飯,只是這水源成了問題。
伙房負責人去請示李延昭,他也是有所顧慮。
實在是沒法,便讓伙房去村里打點水。
只是要遵循一條原則,不能擾民,不能給百姓造成負擔。
伙房的人應聲進了村子。
可是,越往裏走,越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村子中多是些孤寡老人,還有就是剩下些孩童。
青壯年還有年輕婦女一個都沒見着。
這就奇了怪了,按理說現在朝廷平穩,徵兵不是太嚴格,這年輕的勞力去哪了?
雖然心中有疑問,他們還是沒有問出口。
找到水井,打了水之後,便回來了。
當時他們並沒有將這一怪異事件呈報上去,左右他們只是在此安營紮寨,不想惹出事端來。
晚間天氣陰冷,北風呼嘯,天空中沒有一顆星子。
要入睡了,伙房的人才談論起這個現象。
這一談論不打緊,剛好被上茅廁的林功勳聽了去。
此時的林功勳正是熱血少年,感覺事出蹊蹺,便想進村一探究竟。
白天伙房的人去打水,已經驚動了村子裏的人。
林功勳當晚進村的時候,便見有人守衛了起來。
「老伯,我們是渝南軍營士兵,在村口借宿一晚。」
「只是這晚間做飯食的水用光了,咱們想再來打點,煩請老伯行個方便。」
不知是不是天氣的原因,老者滿臉陰沉,語氣不善。
「既然軍爺想打水,咱們也沒有不讓的道理。」
「只是這天黑路滑,還是讓老頭子給你打來便是!」
老者越是這樣說,林功勳心中的疑慮越重。
這會兒連村子都不讓進了?
林功勳年輕氣盛,當下冷下臉來。
「老伯,您不想讓咱們進村,莫非這村子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者並不說話,身後幾位相對年輕一點的老年人齊刷刷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們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不想讓林功勳進村。
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吧!
林功勳當下便返回營帳,過了亥時,便帶着方大山悄悄潛入了村子。
這一進去,便發現很不對勁。
首先,即使村子中人煙再少,家禽總得有吧。
可這村子像是死寂一般,沒有聽見一點雞鳴狗叫的聲音。
轉了一圈,沒有見一個人,直到他們來到了村子的東北角。
一個荒廢多年的村子裏,傳來微弱的嗚咽聲。
「叫叫,還知道叫!」
一個惡聲惡氣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突然被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阻止。
「行了,小點聲音。」
「村子外有當兵的,別惹麻煩!」
年輕男子似乎有些忌憚,便不再言語。
這是林功勳和方大山見到的唯一一個年輕人。
林功勳朝方大山打着手勢,便一躍至房梁。
可是這年歲太久的房梁禁不住這個大的體格子,林功勳腳下一軟,便隨着碎娃爛磚從房頂掉了下來。
不僅將屋中的人嚇了個激靈,就連在門外接應的方大山都愣在原地。
林功勳掙扎着從廢墟中爬出來,便與白天見過的老者四目相對。
「好巧啊,老伯你也在賞月?」
林功勳好不容易站定,老者身後的隨從便沖了過來。
他眼神驟變,收起吊兒郎當的神色,便與幾人纏鬥起來。
這些個散兵游勇哪能與林功勳相提並論。
還沒等方大山出手,幾個年過半百的人便躺在地上神隱起來。
方大山有些尷尬,「隊正好身手!」
老者一看,林功勳不僅身手了得,還有接應,當下便想往外衝去。
方大山一個眼疾手快,便揪着他的領子將他一把摔在地上。
登時老者便趴在了地上不動彈。
「想跑,晚了!」
林功勳快步走到麻袋旁,將麻袋中的人放了出來。
正是現在的馮叔。
當時是的馮叔比現在還顯年老,鼻青臉腫的看着林功勳。
「謝壯士救命之恩!」
林功勳將他扶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在這搞什麼?」
馮叔痛哭流涕,講述着這些年的心酸。
原來這個村子之前不是這樣的,在三十年前是方圓十里有名的大村。
可是自從新村長,也就是被方大山摔在地上不動彈的老者繼位後,這個村子的人便開始了她們地獄般的生活。
誰家的田好,村長就要佔了去。
誰家的收成高,就要多孝敬他一份。
最後演變成,誰家娶的新娘子漂亮,都要去他家過一夜。
其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漸漸的,就有人陸陸續續的搬走了。
留下些老弱病殘,無處可去的人在此苟活。
可村長還是不收手,可謂是溝壑難填,貪心不足。
他竟然干起了人牙子的買賣。
「買賣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人?」
馮叔點頭,繼續說了起來。
賣老人,賺的少些,能去讓他們乞討,賣孩子賺的多些,門路更廣。
林功勳登時跳了起來,往村長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要不是方大山攔着,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林功勳逐漸冷靜下來,「想必地方父母官早就和他們沆瀣一氣了吧?」
他說的沒錯,只要錢收夠,他們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會將眼睛全部閉上。
真是叫天無路,叫地無門。
林功勳當即讓方大山稟報李延昭,並講明了村子裏的情況。
李延昭動作很快,翌日便派李昶將村長以及同夥交給了更高一級的官員。
即使當時李延昭並沒有官職在身,可他是皇子。
而且上一級官員沒有像海棠驛丞的背景,只得乖乖聽話。
事情辦的十分順利,一時間,李延昭的大名傳遍了整個濱城。
此後,無兒無女的馮叔,便跟着林功勳來到了巴蜀,在蒙城安了家。
於佳聽完不勝唏噓,「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村長竟然這般膽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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