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同志,建樹同志,我是離退休老幹部,只有參政議政的權力,沒有直接處理政事的權力,如果你們認為我的話不頂用,不願意執行,那也沒關係的!我現在就走,我去省委找廣斌同志,讓他來做批示!」
而在這時,龔老似笑非笑的看着關老爺子、關東陽和關建樹,笑吟吟撂下一句後,轉身就作勢要離開。
「對,咱們老幹部雖然不在其位了,但還是有反映問題的渠道的嘛!」
「黨給了我們參政議政的權力,我們就要珍惜起來,利用起來,發揮最後的光和熱!不然的話,豈不是讓別人說我們這些老幹部們尸位素餐,拿着高退休工資,卻什么正經事都不做!」
「這飯啊,我看也不必吃了,咱們直接回江城,去華中省委吃好了!我相信,省委食堂不會少了咱們這群老骨頭的一碗飯。」
龔老一語落下,其餘的老幹部們紛紛開口,作勢也要跟着離開。
這是要逼宮啊!
關建樹的額頭已是沁出了一層冷汗,臉色如紙般蒼白。
他不敢想像,如果這群老幹部們就這樣從潯陽離開,那麼,將會給他在潯陽的威望帶來何其之大的打擊,只怕,那些好不容易才被他壓下來的浮動人心,要浮動的比過往更激烈。
說不定,哪個人就要因為繃不住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選擇向省紀委調查組主動交代問題。
關老爺子也是臉色如紙般蒼白,眼眸中怒火升騰,可更多的,還是疲憊和無力。
他做這一切,目的很簡單,其實要的就是此時此刻這種畫面,就是要讓老幹部們來逼宮。
只是,他希望老幹部們逼宮的對象是安江,而不是他們關家!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只是,他真的無法理解,情況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會發生這麼一場堪稱翻天覆地般的驚人轉變!
但他明白的是,老幹部們逼宮的這一招,真的奏效了!
如果他不能穩住這些老幹部的情緒,真把這些人放走,讓他們四處串聯,到處反應情況,甚至把事情鬧到省委大院的話,那麼,事情就真的是無法收場了。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穩住老幹部,至於別的,先把這些人的情緒穩住才行。
「建樹,你是怎麼搞的?還不趕緊給安副組長表個態?!」
想到這裏,關老爺子當即看着關建樹,沉聲呵斥道。
關建樹愣了一下,然後慌忙看着安江,大聲表態道:「安副組長,請您放心,針對您提出的問題,潯陽縣一定全力配合,全力偵辦,調查上不封頂,查出一個讓省紀委調查組滿意的結果。」
「龔老,您看這樣如何?」關老爺子見狀,急忙賠笑望着龔老,道。
龔老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然後向孫志軍和遲正華看去,眼眸中滿是問詢。
孫志軍遲疑一下,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硬着頭皮道:「龔老,請您放心,省紀委調查組絕對不會放過一個細節問題,我會向省委和省紀委打報告,提議延長調查時間!剛剛安副組長反應的情況都很重要,我們一定會認真調查,仔細分析,把情況弄清楚,絕不把事關生產安全的事情當做兒戲!」
話出口之際,孫志軍心頭滿是苦澀。
千算萬算,他也沒算到,會從他嘴裏說出這種要繼續調查的話來。
「小安同志,你看嘛,不管是建樹同志也好,還是志軍同志也罷,都是很通情達理,很有覺悟的好幹部嘛,我相信,有你們這樣的好幹部,我們華中一定能夠政治清明,政通人和,實現潯陽以及華中的高質量發展!」龔老聽到這話,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安江的肩膀,微笑道。
「謝謝龔老和各位老領導的支持,我們省紀委調查組一定秉承各位老前輩們認真務實的工作作風,將真相調查清楚,為潯陽的高質量發展貢獻一份紀委監委的力量。」安江微笑點頭,一臉虛心受教的表情。
龔老笑呵呵的點點頭,拍了拍安江的肩膀,然後望着關建樹,道:「老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眼裏揉不得沙子,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你不要往心裏去。」
「沒有,沒有,龔老您心系公事,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關老爺子急忙搖搖頭,然後強擠出難看的笑容,做了個請的動作,道:「龔老,咱們可以入席了吧?」
「入席,入席,說了這麼會兒話,肚子真的開始提抗議了!老實說,我剛剛還在擔心,老關你要是狠心讓我們走的話,豈不是要在路上挨餓嘍!」龔老笑着拍拍肚子,打趣一句後,伸手抓住安江的胳膊,笑道:「小安同志,你同我坐一起。」
關老爺子聽到這話,神情瞬間呆滯了下來。
他本想要在酒桌上,再向龔老進言幾句,看能不能轉圜。
卻不曾想,龔老竟是把安江給拉上了,這豈不是堵死了他再說些什麼的由頭。
只是,他不理解,龔老對安江怎麼會這般看重。
「謝謝龔老的抬愛。」而在這時,安江向龔老道了聲謝。
「哈哈,應該的。」龔老笑着搖搖頭,眼眸中露出緬懷之色,道:「想當初,我在賀老身邊做事的時候,賀老遇到事情,也是據理力爭,不破南牆終不還,你啊,頗有他老人家的遺風!說起來,也有好久沒看到老人家了,你再見到老人家的時候,一定要替我向他老人家問好!」
「好的,我一定向外公轉達。」安江微笑頷首。
他知道,龔老這是在向關家透底,告訴他們,有些事情,不是龔老想為,而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賀老!
外公!】
關老爺子敏銳捕捉到了這幾個關鍵字眼,心中咯噔一聲,匪夷所思的朝安江望去,手腳冰涼,腿就像灌了鉛般,僵硬在了原地。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龔老和這些老幹部們的態度怎會發生那麼大的轉變。
原來,在人家的背後,站着的才是真正的大佛。
可笑,他還想要以勢迫人,逼迫安江低頭認栽!
可誰能想到,人家身後站着的,就是當世最大的勢之一!
在對方的眼裏,他們連螻蟻都配不上,只是路邊野蠻生長的三兩根雜草而已!
這一腳,不是踢到了鐵板上,是踢到了讓人死心的南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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