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南璃已經給雁姐兒摸完脈。
明盈神色焦灼,迫不及待問道:「夫人,如何?您能解了這毒嗎?」
南璃還未說話,袁亮已經在冷嘲熱諷:「明盈,她是個道士,精通符術,難道連醫術毒術也會?你可別被騙了。」
明盈自然是相信南璃的,所以她現在也沒什麼顧忌,轉頭瞪着袁亮,道:「閉嘴!這是我的院子,里外都是我的人,你帶的那點人是能護着你的頭,還是能護着你的身子啊?」
這話一出,明家家僕當即個個挺起胸膛,展現自己的雄壯。
有的還掄起胳膊,讓袁亮看清他的腱子肉。
「哼,我就等着你來求我。」袁亮退後了幾步,聲如細紋。
到時候,他不將明盈狠狠折磨羞辱一番,都難泄心頭之恨!
因為得不到南璃的療傷符,他只能又讓府醫給自己接骨,放上木板纏上紗布。
府醫忙完,退到一旁,想瞧瞧南璃對雁姐兒有何診斷。
七重醉曼陀正是他煉製的。
他自己都無法拔除這毒,這丫頭年紀小小怎麼就敢放出狠話?
他盯着南璃的側臉。
那眉眼精緻,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之感,這氣質便是萬里挑一。
她着簡單羅裙,又是以木簪綰髮,雖是普通,府醫卻覺得在哪見過,隱隱約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府醫記憶大門忽然打開,不禁指着南璃瞪大眼睛:「你……您是……」
南璃正全神貫注把脈,不容許旁人出聲打擾。
她頭也不回,祭出一張禁言定身符,才繼續把脈。
府醫不能說話,也動彈不得,現下是心焦如焚,全身都出了冷汗。
他醫術不高,但對毒術頗感興趣,常年混跡鬼市。
那日,九王爺夫婦到了鬼市,他正巧也在。
可鬼市狹小,街上太多人,他根本擠不過去,再加上他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只看到一個模糊曼妙的身影。
當時他還感嘆,這侯府六小姐明明是嫁入昱王府,怎麼衣着打扮像是嫁入尋常百姓家一般?
京都是有不少人受過九王妃的恩惠,可不代表每個人都有機會見過她。
比方說袁亮,他一介商賈,平時能與小官員打交道已經很好了,哪能認識什麼王親貴族。
袁府和安陽侯府、昱王府一個西一個東,平日就算能在街上遇見,九王妃也是在馬車上。
再加上楚爍的鋪子開遍京都,九王妃從不去袁家的鋪子,那大部分的袁家人自然是沒見過九王妃。
真是造孽啊,袁亮這傻家主竟然報官要抓九王妃!
這不是找死嗎?!
還會連累了自己!
府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直給袁亮打眼色。
可府醫站在旁側,袁亮半癱在太師椅上,疼得齜牙咧嘴,哪能去看府醫一眼。
府醫難受驚怕,恨不得自己一頭撞死作罷,如此還能得個痛快。
南璃已經摸完脈,對明盈說道:「這毒對我來說不難解,可她年紀太小,身子弱,得分幾次拔毒。」
明盈鬆了口氣,又哭又笑:「分幾次不要緊,要緊的是能將毒拔除乾淨。」
南璃說道:「我府上藥物齊全,我待會帶她回去,你若不放心可以跟着。」
明盈連忙點頭:「多謝夫人了。」
雁姐兒現在身子虛,南璃便先給她餵了一顆強心丹,讓她睡上一覺,待會拔毒才不至於更加氣虛血虛。
袁亮聽見她說要回府,又是忍不住:「還想回府?府尹大人快來了,你們兩人洗乾淨屁股蹲大牢吧!」
恰巧這個時候,方才出去報官的下人小跑回來,喊着:「家主,府尹大人來了!」
袁亮一喜,趕緊讓下人扶着自己。
雖走起來是錐心裂骨之痛,但府尹大人親自來了,他怎能不迎接。
「府尹大人!」袁亮見到人,就委屈哭訴着,「你要替草民做主啊,自家夫人的家僕兇狠至極,將草民打成重傷!還有兩個江湖術士,私闖我袁家家宅意圖偷盜!」
說完,他先展露自己的傷勢,再上前一步,將一枚玉佩塞到府尹手中。
他下了血本,今日就是要將明盈和那兩個術士付出代價!
這府尹姓陳。
他摸到玉佩溫潤,心中歡喜,再是看了一眼,果然是晶瑩剔透,價值不菲。
陳府尹翹了翹嘴角,趕緊將玉佩收起來,神色一整,便負手跨步進屋:「惡僕打人,自該懲罰管教!私闖民宅行偷竊之事,觸犯王法,更要嚴刑伺候,怎麼也得關押半年以上!」
「大人英明!」袁亮笑呵呵的在後面附和。
明盈上前,身影剛好擋住了南璃。
她不畏不懼:「大人,家僕打人,民婦可以申辯。而這兩位道士是民婦請來的,並不是袁亮所說的私闖民宅,請大人明鑑!」
陳府尹看不到南璃,反倒看清楚了秋海的容貌。
是個面生的。
他放了心,既然自己收了銀子又收了玉佩,為求以後能與袁亮繼續合作,當然不會辜負袁亮的期望。
他捋了捋鬍子,輕哼一聲:「是麼?那本官得將他們帶回去,審一審,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明盈面色一僵。
若他們被抓進了順天府,只怕是嚴刑伺候,屈打成招!
她焦急不已,額頭沁出細汗:「大人,你身為父母官,便是如此的不分是非嗎?!」
陳府尹打量着明盈,她剛生產完,只是草草收拾過換了身衣裳,連髮髻都有些凌亂。
他心裏嫌棄,果然沒點眼力勁的婦人,想他分是非,那就出點錢孝敬,一毛不拔,還想他秉公辦理?
他微抬下巴,「本官依法辦案,輪到你一介婦人置喙嗎?」
明盈拽緊了袖子,道:「聽聞大理寺的秦大人最公正不阿,民婦現在就去擊鼓訴說不公!」
她本想嚇唬陳府尹,好讓他收斂一二,誰知陳府尹根本不放她在眼裏,還怒髮衝冠,拂袖說道:「好你個刁婦!拐彎抹角辱罵本官貪贓枉法,辦案不公,辱罵朝廷命官,按律法杖責三十大板!來人!打!」
官差應了一聲,便要去拉扯明盈跪下。
明家家僕已經慌了,紛紛跪下求饒。
他家夫人好不容易得了一張療傷符身子好轉,真能再挨打?
可後頭就有一把冷清聲音響起:「府尹大人,我記得辱罵朝廷命官只要打十五個板子,怎麼變成了三十個板子了?」
——下一章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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