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顛簸着,帶着陳青峰和馬向東。
兩人從省京劇院出來之後,就立刻直奔火車站買了最快的車票,前往古城市。
因為今天譚菊生最後一場演出,就安排在古城市。
此時位於古城市市中心的工人劇院外面,早早的就貼出了海報。省京劇院藝術家,來此上演《黃粱一夢》,《武松打虎》,《定軍山》等著名作品。
這年頭娛樂方式並不多。
冀省也有自己的地方,戲曲曲種。
不過由於娛樂方式匱乏,這年頭什麼戲大家都愛看。
陳青峰也是如此,曾經的他,一旦有時間休息,最大的愛好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連台詞都記得滾瓜爛熟的老電影。
可是他卻樂此不疲。
不過京劇什麼的,他倒是沒怎麼欣賞過。
主要是他小的時候生活在農村。一般難得能看一場電影。
至於什麼樣板戲之類的。
離他的生活還是太遠了。
貨車一路奔馳着,還沒有抵達古城市。
而這邊在劇院的後台,此時卻鬧翻了天。
「譚菊生。你今天什麼意思呀!你一個拉大木的怎麼扮成角了?」
此時,在台上,看着穿戴整齊扮成武松的譚菊生,另外一名要扮演武松的演員,卻過來直接質問起了他。
「好了好了!好好說話,老譚」
「不好意思!我已經打了辭職報告,今天是我最後一場戲了,我跟大家當了這麼多年的同事了,平時也沒得罪過誰吧!」
「老譚,大家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就是你的腿」
「我好歹也在這行唱了這麼多年了,今天我就想任性一把,反正只要過了今天以後這個角色還是你的!」
上來較真的是個年輕演員,但他也知道,譚菊生以前有多麼厲害。
此時看到這老傢伙如此的固執。
年輕人也不免慫了。
畢竟他看着台後的那些老前輩,全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譚菊生。
「好吧!我敬重你是前輩,今天你演吧!」
「就是,這就對了!老譚明天就辭職了,以後也不在咱京劇團唱了,你以後上台的機會還多,何必爭這一時呢!」
下午的時間,隨着演出日漸臨近。
後台也逐漸忙碌了起來。
在這裏有人吊嗓子。
有人正在做着最後的準備。
譚菊生拿起油彩,在自己的臉上勾畫着。
他是武松,只要淡淡的幾筆就可以了。
今天劇場裏算是地方曲種的薈萃。
有冀省的梆子戲,有南河省的豫劇,不過省京劇院算是這些系統中最正統的了。
「大家快點準備,還有20分鐘就開始了,今天台下可是坐了不少人!」
有演員好奇的走到後台,輕輕地挑開幕布向下看了一眼。
果然台下坐了不少人。
光靠京劇在這邊似乎賣不上價。
其實在古城市最受歡迎的是豫劇。
連本省的梆子戲都不行。
至於北邊山塘市喜歡的評劇,因為口音的問題,這裏的觀眾根本就聽不懂。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間劇場的保衛處帶着兩個風塵僕僕穿着制服的男人來到了這裏。
「哪位是省京劇院的老師?有兩位公安同志從省裏面趕過來,說是想見見譚先生!」
聽到這句話,已經閉着眼睛,等待着上台的譚菊生,突然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就看到兩道銳利的眼神,牢牢的盯住了他。
「兩位公安同志!我們這馬上就要開始了,有什麼事情能不能等演出結束之後?」
「是嗎?」
陳青峰疑惑的走到了後台,然後京劇院的負責人把他帶着來到了後台的幕布外面,此時馬向東則留下來,盯着譚菊生。
陳青峰看着場下坐着的那些觀眾。
「公安同志,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們現在過來,要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搞不好會影響演員的心情,今天這場演出很重要」
「這樣吧!能不能給我一個單獨的房間,我想和譚菊生先生聊10分鐘,只要10分鐘就好!」
京劇院的同志點了點頭。
然後陳青峰迴來,給馬向東使了個眼色。
隨後陳青峰就對譚菊生說道:
「譚先生,耽誤您10分鐘的時間,有件事情我們想向您確定一下!」
陳青峰和馬向東來的匆忙,兩人從京劇院得到線索之後,就立刻買了最快的火車票,直奔古城市。
現在他們雖然掌握了大致的犯罪情況,但手上並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譚菊生殺害了錢潮,所以他們手上自然也就沒有合法逮捕譚菊生的手續。
但案子查到現在,陳青峰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最好。
因為錢潮的那些資料,按照焦嚴焦隊長的說法,必須得找回來。
於是劇院方面就安排了一間空屋子。
讓他們三個人留在了裏面。
「譚先生,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吧!」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要上台了,我只答應給你們10分鐘,你們有什麼話,等我演出結束之後再說吧!」
「那好,就10分鐘!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有這麼一個人,小的時候就被名家看重,然後選去身邊悉心教導,十幾歲的時候就有機會前往首都給領導人表演。從小都是被人捧着,長大了,順利的度過了倒倉溪,成為了全省知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然而一年前,作為優秀的京劇演員,這位京劇表演藝術家隨團前往國外進行演出,當時上演的劇目是《智取威虎山》,那時候那個演員剛下飛機,水土不服,狀態不好,但團里說了,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圓滿完成,於是在台上表演到一個高難度動作的時候,演員的腿重重的砸在了道具上。但接下來還有一個更難的動作,要連翻18個跟頭!於是你咬着牙忍着痛,把那場戲演完了,回到後台的時候,你連站都站不穩!」
可直到幾天之後你才知道,所謂的重要演出,在外國人那裏看,無非就是表演了一場類似於馬戲雜技之類的東西。
人家並不把這個當做是神聖的藝術。
更要命的是,因為經費的問題。
他腿上的傷只能拖到回國之後再接受治療。
然後,這件事情導致他終身殘疾,最後無法登上舞台,只能站在後面一輩子給人拉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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