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部各處都是草們積極備考的身影。
三個一群,兩個一夥,要麼一起刷題,要麼一起背書,就是不見栝樓身影。
白茶抓了一個草打聽:「這位草兄,你看到栝樓了嗎?」
那位草兄手裏捧着一卷藥書,正喃喃背着,給了白茶一個不滿的眼神,扭身走了。
白茶:「」
這也太認真了吧!回答一下,能耽誤你多少事啊?
白茶訕訕看着他的背影,就有個女藥草精主動過來說:「白茶,你別生他的氣,他的嘴巴現在除了用來背書,其他什麼話都不說了,他得憋着這股子勁備考,一旦說了話,這股子勁就泄了,至少少考20分。」
白茶因為是三百年前陸羽神醫帶上天的,三百年來草部又常常為了她和木部打架,所以白茶對於草部來說是老熟人,草們都認得她。
和白茶說話的女藥草精,一襲綠衣滾着紅邊,頭上吊幾個毛茸茸的錦地羅球,昭示她的身份:錦地羅。
「羅姐,你咋能和我說話?」白茶伸出手指逗一下錦地羅頭上的小球,那些小球就前後左右晃動起來。
「我無欲乃剛,」錦地羅得意搖了幾下身子,笑嘻嘻道,「我才不想留在天庭,我想回下界去,我名字叫『錦地羅』,有的人是屬於天的,那我就是屬於地的,在天界這三百年對我來說就是個誤會,我已經在下界給自己找好一塊地了,到時候你下凡視察的時候,記得經過我那邊,我負責招待你,我回頭把地址給你。」
只能說人各有志。白茶心想,嘴裏道:「羅姐,別笑話我了,還沒考呢,我可沒把握能不能考上,回頭考不上,我也尋一塊地和你做鄰居去。」
「過份謙虛就是驕傲。」錦地羅給了白茶一個含義深刻的白眼。
白茶不想和錦地羅囉嗦太多,忙向她打聽栝樓下落:「羅姐,你見到栝樓了嗎?知道她在哪兒嗎?」
「栝樓啊,」錦地羅露出輕鄙的表情,指了指宿舍方向,道,「氣病了,在宿舍里躺屍呢!」
錦地羅屬於躺平派,知道並且堅定自己的追求,而栝樓很有些命比紙薄,心比天高的意味,和錦地羅是兩類草,錦地羅特瞧不上她。
「她也就白天能躺躺,白天她室友都在外面備考,晚上都回了宿舍,她回頭又被趕出來。」
聽了錦地羅的話,白茶有些吃驚,沒想到栝樓在草部的日子都這麼艱難了,趕忙去宿舍找栝樓去。
看着白茶背着笈匆匆離去的背影,錦地羅搖頭:栝樓還算幸運,竟然還能有白茶這樣的好朋友。
白茶到了栝樓宿舍,見四張上下鋪的右邊裏面上鋪床上,薄薄的被單裹着一個發抖的身子。
白茶一驚,忙放下笈,順着梯子爬到上鋪,喊道:「栝樓,栝樓,你怎麼了?」
被單被白茶掀開,栝樓紅彤彤的臉露了出來。
這是病得不輕。
白茶趕忙就要替栝樓檢查身子,卻被栝樓按住了手。
「我沒病!」栝樓說。
「可你臉這麼紅,渾身還發抖」白茶擔憂地看着栝樓。
栝樓說:「不是病的,是氣的。」
白茶:「」
栝樓從床上坐起來,握着拳頭道:「白茶,你知道嗎?我們草部的名額真的被紫夭拿走了,氣死我了,方諸沒有騙我們,方諸說的都是真的」
栝樓說着,渾身抖得更厲害了。
白茶忙對着她的眉心施了一道法術,她才安靜下來。
紫夭不是說不把保送名額的事說出去嗎?怎麼栝樓也知道了?想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白茶覺得栝樓已經有心魔了,自己得好好做做她思想工作不可,於是說道:「各部都有一個保送名額,草部不給紫夭也會給別人,如果這個保送名額給了其他人,你也會這樣忌恨嗎?」
栝樓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白茶又說:「不管給誰,如今反正保送名額是已經給出去了,你想要仙籍,不是還可以通過考試嗎?我們兩個一起備考,一起做最後衝刺,不好嗎?為什麼要在不能改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而不抓緊時間去做可以努力的事情呢?」
栝樓咬唇沉默,她知道白茶說的有道理,但面子上她也不能認錯。
白茶道:「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你就聽我的話,現在下床,和我一起去備考。要是你聽不進我的話,還這樣破罐子破摔,繼續沉溺,那我以後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
白茶說着,爬下床,背了笈就要走,栝樓忙喊住她:「白茶,等等——」
白茶回頭道:「我也沒有保送名額,我還要備考,我的時間也很寶貴,我不想等你了。」
「我現在就跟你走。」
「跟我幹嘛?」
「跟你備考去。」栝樓說着,一骨碌從床上爬下來。
白茶笑了。
兩個人從宿舍出去,打算找一個清淨地方刷題,可是草部草滿為患,於是兩個人去了湖畔。
湖畔的白玉大理石桌倒是空着,白茶將笈放到桌上,從裏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栝樓,道:「這是我背藥書時做的筆記,做了歸類和註解,我想你背藥書,太繁複,時間緊,你大概是背不下來的,你就按着我的筆記背吧。」
栝樓如獲至寶,向白茶道謝:「謝謝你,白茶,你對我真好。」
白茶沖栝樓笑笑,就開始拿出習題本,又從笈里掏出一柄刷子,雪白色的,在紙頁上一划,一張習題就刷完了,於是又翻到第二頁刷起來。
栝樓看着白茶專注的樣子,美極了,不由露出喜愛和欣賞的目光。
白茶真好,白茶對她真好,如果白茶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就好了,偏偏那紫夭也要來分走白茶的友情。
栝樓突然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不滿紫夭了,她或許忌恨的不是紫夭拿走保送名額,而是忌恨白茶也和紫夭交好。
白茶頭也不抬,手上刷題動作不止,嘴裏道:「紫夭如今可是有保送名額了,成為神仙是板上釘釘的事,咱倆還需要考試,萬一我考上了,你卻考不上,到時候你就得回下界去,那我可就真的只屬於紫夭一個人咯!」
沒想到白茶對她的心事一清二楚。
聽了白茶的話,栝樓頓時警醒過來,忙打開筆記,認真背起來。
兩個人在湖邊認真了半日,直到天光暗下來,天湖卻泛起藍光,整個湖面就像藍色的寶石。
一片藍色里傳來嬰兒哭哭笑笑的聲音。
栝樓道:「這『洗兒湯』自己得了保送名額,卻吵別人備考,真是煩死了。」
那嬰兒哭聲更大了,白茶狐疑抬頭,向湖面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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